等她从这里离开,越溪和韩旭才从假山后边走出来。
“我们好像撞见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偷听别人的隐私,实在是不太好……”越溪皱了皱鼻子,心里对韩夫人两人有些不好意思。
韩旭笑道:“我们又不是有意探听的,不说出去,这个秘密仍然是一个秘密。”
越溪点了点头,两人也从这个地方离开了,回去的时候,刚巧撞见白齐星出去,见他们两人,忙开口道:“你们两跑哪去了?一直没看到你们。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韩辞书,韩家的大少爷,他今天下午才赶回来的。”
对于这位韩大少爷,外边提起他也是多有称赞,这人已是九箓天师,为人更是成熟老重,虽说性子有些冷淡,甚至不近女色。
越溪和韩旭相视一眼,他们两人已经见过这位韩大少爷了。
韩辞书正在韩家的客厅里,越溪他们去的时候,见他坐在椅子上,身边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姐,他们前边是手里拿着烟杆的韩夫人,韩辞雪和韩辞琤也在。
“韩大哥!”白齐星看起来和这位韩辞书关系很好,一进来就高兴得冲过去了。
韩辞书见他,冰冻的一张脸缓和了几分,瞧着没有那么难以亲近了,他道:“齐星……好久不见了,你瞧着倒是成熟了不少了。”
白齐星嘿嘿一笑,指着越溪和韩旭给他介绍,道:“这是我两个朋友,越溪和韩旭。韩大哥,我跟你说,他们两个可厉害了,这一次我特意叫他们来帮我的。”
韩辞书和越溪他们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姑娘站起身来,问:“辞书,这就是你以前提起过的那位白家少爷?”
“这位是……”白齐星脸上带出点疑惑来。
女人自然而然的挽住韩辞书的手臂,笑盈盈的道:“我是辞书的女朋友,我叫舒影。”
白齐星看向韩辞书,韩辞书轻轻嗯了一声。
那边韩夫人靠着椅背,头发松松的挽起来,她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道:“没想到,一转眼,辞书都有女朋友了,你父亲泉下有知,肯定很欣慰的。”
对这位模样艳丽得让人觉得很有侵略性的年轻韩夫人,舒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虽然在之前就听说韩家的这位夫人十分年轻,但是却没想到不仅年轻,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其他女人站在她身边都有一种黯然失色的感觉。
“夫人……”舒影轻轻的叫了一声。
韩夫人将手里的烟杆搁下,她伸手唤道:“来,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舒影抬头去看韩辞书,韩辞书下颌绷紧,面上笼着一层寒霜似的,他问:“母亲找舒影有事吗?”
“辞书这是在紧张?”韩夫人笑,眯着眼问道:“你在紧张什么呢?是怕我对你的女朋友做什么吗?放心吧,我虽然只是你们的继母,但却是真心实意对你们好的。”
闻言,舒影拍了拍韩辞书的手,似乎是在叫他放心,慢慢走到了韩夫人身边。
韩夫人抬头打量她,眼里露出几分惊叹来,道:“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怪不得辞书倾慕于你了,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看起来柔弱,性子干净的姑娘。”
说着,她伸手覆上腕间的碧玉镯子上,手指在上边抚了几下,似乎有几分留恋不舍,但是却又坚决肯定的将镯子摘了下来,慢慢的套进了舒影的手上。
见状,韩家三兄妹的表情完全变了,尤其是韩辞书,冰冷的面容几乎维持不住。
“母亲……”他叫了一声。
韩夫人置若罔闻,她笑眯眯的对舒影道:“这镯子是韩家的传家宝,向来是传给长媳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和韩辞书一辈子和和美美的。”
“不……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舒影欲要推辞。
“收下吧。”韩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烟杆,眉目间瞧着有几分倦意,懒懒的道:“行了,你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韩辞书又叫了一声:“母亲!”
韩夫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行了,我说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说着,她站起身来直接往楼上走去。
韩辞书欲要再说些什么,韩辞雪抓住他的手,道:“大哥。”
韩辞书低头看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没有再说什么。
舒影惊叹道:“辞书,你母亲长得真漂亮,我还没见过像她那么好看的人,气质也好。”
闻言,韩辞书没说话,越溪和韩旭相视一眼——其他人不知道韩辞书和韩夫人之间还有点暧昧不清的关系,不然看着刚才的那一幕,怕是表情都不能好好的维持了。
第二日,众人往韩家后山去,准确来说,迦南山后边那部分便是那条龙的埋骨之地,从半山腰那里往下看,能看见迦南山后边有一条长长的裂缝,那裂缝蜿蜒而下,从山上一直到底下,十分的显眼。从那个裂痕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巨龙横亘在上。
从裂缝之中,有强烈的怨气和阴气从里边散出来。前山那边还能见到点绿色的痕迹,可是后山这一片,几乎成了不毛之地,一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那条裂缝极为显眼。
越溪他们要做的,就是清除裂缝四周的怨气,而像李徽他们,则是去后山封印龙骨的最中心点,加强封印。
地面上一片荒芜,草木尽数都枯萎了,白齐星一边走,一边对越溪他们道:“你们注意一点,这地方邪性得很,每次来都能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记得去年来的时候,我们就遇到了一种名为枭的东西。这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铺天盖地的一片,我们被困在山上,走也走不出去,也就是遇到了鬼打墙。当时幸好有越溪你给我的灵符,不然我们真是凶多吉少了。”
枭这种东西极为难见,它是怨气所化,形似老鹰,喜食人脑。这东西单只倒是好对付,但是这东西一般是群居,出现一只那就代表还有一群,遇到了还真有的让人发愁。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裂缝边上。这裂缝远处看起来不大,但是近看之下就会发现,裂痕极大,宽且长,里边怨气源源不断的散出来,凑近了被怨气所染,心绪有种浮躁难平的感觉。
“我可是用了三张静心符了,还是有些受影响!”白齐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忍不住原地转了两圈,心里实在是有些焦躁。不过佩戴着静心符,好歹还能靠近裂缝,也能将净化邪气的符篆贴在上边。
再看向越溪和韩旭,两人站在裂缝边,瞧着神色平静,似乎丝毫不受邪气的影响。
“你们两个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白齐星忍不住问。
越溪摇了摇头,道:“没啥感觉。”
她往裂缝底下看了一眼,这裂缝也不知道有多深,一眼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样子。在裂缝里边还飘着一些白色的雾气,怨气正是源源不断的从这里边飘出来的。
白齐星距离裂缝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他蹲下来,将符篆给越溪和韩旭,道:“不行了,越靠近我就越不舒服,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感觉,这气息怎么感觉比昨天还要可怕。符给你们,你们来弄吧,把符贴在裂缝边缘就好了。”
越溪点了点头,将黄符接了过来,伸手把它们贴在了裂缝墙壁上。这些符都是能涤荡邪气的符篆,一贴上去,一道平和的气息就蔓延了开去,慢慢的吞噬着裂缝里的邪气。这符篆是和最中心的封印是一体的,等中心的封印点弄好,整个大阵开启,就会将这里的邪气全部压住。
白齐星抬起头来,看向半山腰,道:“希望韩大哥他们那边能一切顺利,将封印补好。”
越溪将最后一张符贴好,感觉到这个小阵法开启了,这才站起身来,道:“只是想着压制邪气,这始终是治标不治本,这样下去,这里的封印迟早会完全破开的。”
“这一点,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可是现在只能这么做了,没办法完全将这里的邪气全部给净化。一千年了,这骨龙怨气非但没消,反倒越来越烈,我们也是始料未及的。”白齐星叹道。
韩旭眯着眼睛朝裂缝底下看去,挑唇笑了一下,道:“这龙倒是狡猾,当初被我斩杀的时候,竟然分了一丝魂魄出来,如今就附在尸骨上。如今这丝魂魄醒转,这龙醒来自来是高傲自负的,怎么可能甘心被困在这里边?它迟早是要出来的。”
“一……一丝魂魄?不是龙骨上的怨气驱使尸骨,你的意思是这龙竟然还有意识?”白齐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韩旭点头,道:“自然是这样的,这缕魂魄虽然弱了些,但是它只是微微动一下手指头,你们也拿他没办法。”
白齐星的表情完全变了,他站起身来,道:“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韩大哥他们!”
他刚站起身来,突然一阵天摇地晃,整座迦南山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这一刻,迦南山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山体在颤抖着,裂缝裂得更开了,两侧有碎石哗啦啦的往下掉,庞大的邪气与威压从裂缝之中传来,似乎在叫嚣着让所有人都臣服。
白齐星看向裂缝处,喃喃道:“这股可怕的气息……”
韩旭眯眼,嘴角含着笑,道:“看,它醒过来了。”
“轰!”
一道巨响,山体开始崩溃,山上的人被这股突然出现的气息压得心绪不稳,甚至有种手脚皆软的感觉。
韩旭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要靠近裂缝。”
就在他们三人走远了一些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一个东西从裂缝之中钻了出来,挟带着令人恐惧的威势。距离裂缝有些近的人们,有不少直接跌落在了裂缝之中。
“吼!”
一道低吼声响起,传到了众人的耳中,低沉而愤怒。
泥尘散去,他们才看清楚从裂缝之中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看起来是一条尾巴,一条已经完全变成了骨头的尾巴,十分巨大。底下的身体还未完全露出来,可是仅仅只是这一小节尾巴,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恐惧了。
“他他他……他苏醒了!”白齐星的脸色完全白了,这条龙的气息,仅仅只是从骨头上传来的森然威严,就已经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徽等人从山顶看向这一幕,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它已经苏醒过来了,封印已经来不及了。等它完全出来,我们可不是明镜大师,就算只是一具枯骨,我们也不可能打得过它的。”
“可是打不过又怎样?我们没有后退的权利了。趁现在它还没有完全从地底出来,实力正弱,我们出手,说不定能制服它。身为天师,降妖除魔,这是我们的职责,除非我们死了,否则绝对不能让这家伙现世!”
众人相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看出他们的眼底的决心。顿时术法齐放,无数术法朝着那森白的龙骨上打去,天师们都拿出了属于他们的看家本领。
韩夫人吸了一口烟,曼妙的身姿仍然动人,她抬首看向韩家的位置,嘴角露出一个模糊不明的笑意来。
迦南山在颤抖着,韩家的宅子底下虽然布得有阵法,轻易不可撼动,如今也免不了受到了影响。在韩家的后院处,地上躺了一地的人,一道隐蔽的大门开启,里边是一个复杂的封印阵法。
阵法里边放着一根骨头,骨头泛着浅金色的光芒,佛光有些暗淡,但是却掩盖不了这上边所带有的佛气。
明镜大师的一根腿骨!
季长戈神色肃然,他伸出手去,手下画出一个一个金色的符文出来,符文闪动着光芒,和里边阵法上的符文隐隐相互回应着。这里边的阵法实在是复杂,一个接一个,阵法里套着另一个阵法。破阵的时候,一个错了,那接下来的每一个都是错的。
韩家的长老吐出一口血来,伸手想要阻拦他,声音嘶哑的道:“不行,不行!若是取走佛骨,封印破开,整个世界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一千年前的事情,又会再度重演的。”
话还没说完,他吐出一口鲜血来。
“季长戈,你怎么敢!?”另一位长老惊怒交加,心里又急又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季长戈专心于手下的阵法,这个阵法实在是太复杂了,很快的,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来,瞧着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长老冷哼一声,道:“这阵法的破解之法,只有我们韩家历代的家主才会,你想要破开,简直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你就别做无用之功了。”
“呵!”季长戈冷笑一声,道:“那可不一定!”
说着,他手下动作加快,只见空中无数符文闪动,与此同死阵法之中的符文也在剧烈的闪动着,这代表着阵法正在逐渐被他破解,而且是以一种十分迅速的速度在被破解着,直到一道无形的波纹散开,阵法之上的光芒消寂下去,韩家的长老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阵法,破了!
“不可能!”一个长老失声叫道。
阵法消失,被放在高台上的佛骨佛气浓郁。在这一刻,凡是迦南山上的修士,似乎都朦朦胧胧的感受到了什么,尤其是韩家的人,这阵法与他们韩家的人有种联系,阵法被破,他们皆有所感应。
韩辞书抬起头来,表情已经完全变了,面上带着一层冰霜,一字一顿的道:“韩家的阵法,被破了!”
闻言,其他人的目光立刻落下他身上,意识到他的意思,有人面前顿时也变了。
“不应该啊,阵法只有韩家家主才能破解,自从韩厉死去之后,会破解阵法的只有……”说着,这人忍不住去看韩夫人。
韩夫人吞云吐雾,一张脸隐在烟气之后,朦胧而充满着神秘的美感,明明还年轻,可是她身上却有种这个年纪的人所没有的妩媚诱人来。
“看我做什么?我一个靠着睡男人爬上韩家主事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破阵?”她轻笑道,言语之间,对自己颇有贬低,带着几分自嘲。
韩家有的人面色青青白白的,韩辞琤更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韩家二伯看了韩夫人一眼,道:“这个阵法极为复杂,当今世上,韩厉死后,也就只有我们夫人才会破阵了。”
韩家能伫立在修界这么多年,便是因为有那个封印在,因为这个封印只有韩家的家主才会破。而韩家上任家主,也就是韩厉,当时他死得很突然,所以在他死后根本没有任何人学会破阵。当时的韩辞书,作为下一任的继承人,这个阵法也只学了一点。
当时韩家人不知道有多焦躁,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韩家对这个阵法束手无策,韩家哪里还能保持现在的地位?
而在这时候,韩夫人站了出来。
其他人看向韩夫人的目光就忍不住带上几分惊异了,据他们所知,这位韩夫人是因为体质特殊被韩厉看上眼,强娶进了门。在这之前,她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姑娘,与修界更没有什么联系。可是现在按韩家人的说法,她竟然会破阵,而且还是那么繁复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