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璐苦笑,道:“我……我想见我爷爷一面,当初他死的时候,我正在中考,家里根本没人告诉我,等我考完试回去,爷爷已经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也成为了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那次和张倩他们招碟仙,我也是想见见我爷爷,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你说他都这么老了,变成鬼了,在阴间会不会受欺负啊?”
她简直是忧心忡忡。
越溪:“……”
徐薇小声道:“赵璐,你想得是不是有点多啊。”
赵璐尴尬的扯了扯唇,道:“是哦,哈哈哈……那,越溪,如果我爷爷在今晚回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见他啊?”
越溪道:“办法肯定是有的,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这样……”
赵璐一边听着,一边严肃的点头,努力把她说的东西都记下来。
今天下午放学放得早,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门开的原因,整个天看起来都灰蒙蒙的。越溪抬眼望去,其他人看不见,她却可以看见天空着飘着的黑色气流,那都是鬼气。
韩旭走过来,身边跟着何建一,一身功德金光的他,在这一天,简直就是闪闪发亮,如果你待在他身边,就会感觉到有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鬼怪见了他,那都是要远远避开的,阴晦不生。
“今天也是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跟在老大身边,总觉得整个人都要舒服多了。“何建一自从撞过邪之后,对于这方面的感应就要敏锐一些了,”这天是不是要下雨啊,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啊。“
越溪好心提醒他道:“今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还是不要出门得好。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我怕会有人看中你,拉你去做压寨相公。”
何建一觉得腿有点软了,快被吓哭了,胆战心惊的道:“师父,你不要吓我啊。”
韩旭轻笑,道:“师父,你怎么不叮嘱叮嘱我啊?我心里很难过啊。”
越溪无语,不客气的道:“只有鬼怕你的份,我有什么好叮嘱你的?不过,你的确得小心一点,有的修为高深的鬼,就喜欢吃功德高深的人,会助长他们的修为。”
说着,她心里倒是有些不放心起来,眉头微皱。
韩旭就笑,淡淡的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今天晚上会乖乖呆在家里的,不会出去的。”
越溪严肃的点了点头。
时间到了六点钟,夕阳西下,正是夜与日的交替,而鬼门,也在这一刻轰然打开,无数鬼魂从地府中出来,享受这一日的狂欢。
越溪抬头,看见无数鬼魂穿梭在人们之间,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前边是红灯,越溪停下脚步,静静的等着绿灯的到来。
“……你踩到我的脚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边的鬼。
那鬼急忙松开脚,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的眼睛掉了……”
他生前应该是个帅小伙,死后就有点不体面了,一低头那眼珠子就滚在了地上,他追着眼珠子直接冲到了马路中间去。
越溪前边的一个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没有踩到你的脚。”
越溪哦了一声,道:“我不是在说你,我在说鬼了。”
我在说鬼了……
那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她一眼,离她远了点。
“嗤!”
一声令人耳朵都要炸了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十分张扬的大红色跑车在斑马线前停下,一个妩媚漂亮的姑娘伸出头来,大骂道:“走路不看红绿灯的吗?没看见现在是红灯吗?”
四周无数人目光奇怪的看着她,这斑马线上哪里有人?
那姑娘好像也是愣了,看着空无一人的斑马线,把头唰的一下伸回去了。
而只有越溪能看见,斑马线上一只男鬼,还在地上摸索着找自己的眼睛。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红色跑车的姑娘一眼,刚好斑马线上绿灯亮了,那红色跑车只能停在那里等着红灯到来。
想了想,越溪走到那个红色跑车身边,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放下来,露出里边一张明媚张扬的脸来,红色跑车的主人,美得大气,美得娇媚。
“有什么事吗?”对方问。
越溪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道:“你长得真好看。”
对方:“……”
越溪拿出一张折成千纸鹤的黄符来,道:“你长得好看,这张符送给你……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死了啊。”
沈念衣:“……”
看着越溪离开的背影,沈念衣忍不住道了一声:“神经病啊。”
什么一不小心就死了,那是在诅咒她去死吗?要不是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她觉得,她一定会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的。
看着手里那张黄符,她嗤笑了一声,随手扔到了一边,也不知道掉到了哪个旮旯里。
走过斑马线,越溪扭头看着只剩下一一个鲜红色影子的跑车,若有所思。
能看见鬼怪的人,除了是天生开了天眼,或者采取其他特殊的物品,譬如牛眼泪什么的,那就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见了。
“……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死了,那多可惜啊。”
第49章
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入了夜,从地府里出来的鬼怪们更是一窝蜂的跑到了外边,这一天阴气也最重。
所以啊,老人们经常会提醒小辈,这一天不要乱出门,小心在外边撞了邪。若是撞了邪啊,轻则生病,重则可能还会丢掉性命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天自然得要避讳一二,但是对于越溪来说,却是没什么避讳的,也就是缺胳膊短腿的东西多了点,实在是有碍观赏。
吃过晚饭,她拿着纸钱香烛去前边的十字路口烧香。沿路走来,有不少人家也在拿着铁盆烧纸,风一卷,黑色的灰烬掀起来,整个天空都让人觉得一片灰蒙蒙的。
“哎呀,烧什么纸啊,我还想和小智他们一起去打篮球了……妈你竟然还信这些,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要相信科学。你这就是封建迷信,放在几十年前,还得被拉去批斗了。”蹲在地上的男孩有些不满意的嘟囔着,显然对于被母亲硬拉着他在门口烧纸,很是不满意。
做母亲的闻言,一巴掌给他糊脑门上,道:“小兔崽子,你爷爷生前的时候对你多好啊,现在让你给他烧点纸怎么了?打篮球,打篮球,就知道打篮球,我明儿就把你的篮球给扔了。”
扔掉篮球这个威胁,显然对男孩来说还是很管用的,当即话也不敢乱说了。
而在他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坐在地上,满脸慈爱的看着他,有些心疼的道:“乖孙子诶,被你妈打疼了吧,来爷爷吹一吹……“
男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喃喃道:“吹风了吗?”
越溪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她看见不少鬼魂得到了后辈亲人的祭祀,因而他们的样貌看上去虽然消瘦干瘪,但是也还算体面。但是在附近也有更多的鬼怪,没有亲人后辈祭祀,看上去十分狼狈,十分眼馋于他们所得到的供奉,但是因为这些烧的纸钱香油都不是给他们的,因而不能享用这些东西。
这些模样狼狈的鬼怪,也被称为孤魂野鬼!
走到路口处,那里有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太太正在烧着纸钱,一边烧她一边喃喃念道:“唉,死老头,你这一去倒是轻松了,把我一个人甩在后边……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大概很快就要去陪你了。”
“……家里的米吃完了,还是隔壁的小张给我扛来的,你说这邻居都比儿女靠谱了。当初嫁你的时候,你说好的要对我好一辈子的,我的一辈子还没到,你就去了,可真不是东西,我就不该信你的话……”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虽说嘴上在轻骂着,但是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在她身边,一个她看不见的老头子和她一样蹲在地上,她在那絮絮叨叨的,他就在那使劲的点头,看着老太太的目光,深情而温柔,静静的陪伴着她。
越溪看了一眼,那不好意思打扰这两位老人恩爱,就走到另一边去。
她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纸钱香烛,还有米面之类的,都一一摆在地上。烧香点蜡,香烛的烟火袅袅升起,附近的鬼魂野鬼有所感应,微微转过头来。然后朝着她这边爬过来,实际上,这一幕实在是有碍观赏,准确来说,是有点辣眼睛。
这些孤魂野鬼,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享受过人们的供奉祭祀了,那模样,实在是不算体面,衣衫褴褛也就罢了,瘦骨嶙峋,还脏兮兮的,那头更是蓬头垢面的,简直没个正经鬼样。
越溪看了一眼,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还有一个杯子,再去一旁的路旁折了一根柳枝过来。等她回来,她那里都被孤魂野鬼给占据了。
“……都一边去,还没到你们吃的时候。”她伸脚踢了踢前边一个鬼,让他给她让路。
一个个脑袋扭过头来,眼珠子盯着她,看上去十分的渗人。还有鬼对着她满怀恶意的扯了扯唇,直接朝着她扑过来。
越溪拿着柳枝,面无表情的抽了过去。
“啊!”柳枝打在脸上,那只鬼立刻痛叫了一声,捂住脸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你可以看见他被柳枝打中的地方立刻嗤嗤嗤的冒出被腐蚀的声音来,眨眼间,伤口处就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了。
越溪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看着其他鬼道:“走一边去,想要有东西吃,就给我排好队。”
鬼怪们:“……”
瞅了一眼还在哀嚎的同类一眼,乖乖的走到一边排队去,长长的一条队伍,不知道的鬼还以为在干嘛了。
越溪将矿泉水倒了一杯在杯子里,手指在水中沾了点水,然后顺着杯身,手指在杯子上边画了一道符。符画好之后,一道灵光闪过,这杯水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却好像有多了点什么。
柳枝在水杯中沾了沾水,她拿着柳枝朝着眼前的这些孤魂野鬼身上一甩,柳枝上的水珠洒出去,一落到他们这些鬼怪的身上,只见缺胳膊断腿的,身上脏污的,身体立刻变得完整干净起来。
见状,越溪伸手抓起一把篮子里的米,然后往前边一撒,地上立刻堆起雪白的大米来,那些孤魂野鬼看得眼睛都要绿了,恨不得立刻扑到这白花花的大米上,吃个痛快。可是,他们又很害怕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做完这一切,越溪才道:“行了,吃吧。”
得了她的话,那些鬼魂野鬼立刻就扑了过去,一个个捧着那雪白的大米,简直都快哭出来了。哦,忘记了,他们鬼是没有眼泪的。
越溪看了看四周一眼,决定去那边买根老冰棍吃。往前走有一家的盐水冰棍做得特别好吃,还有用糯米做的糯米冰棍,冰棍里边裹着糯米粒,吃一口脆脆的,还有点糯米的软。
好吃!
她高兴得眯起了眼睛。
张大松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刚和客人谈完生意,他准备坐公交车回家。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他脑袋里晕晕沉沉的,走到公交站那里,就忍不住走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吐了个痛快。等他吐完,看见一边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太太在那里烧纸。
老太太也没抬头看他一眼,低声道:“七月十五,鬼门开……这一天,还是不要在外边逗留太久,小心撞鬼啊。”
老太太声音沙哑,在大晚上的听起来简直就是阴森森的,张大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离那个老太太远了一些。
远处一道灯光打过来,张大志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的确是他要上的那一趟公交车,立刻伸出胳膊使劲的摆了摆手。
车在他面前停下来,张大志高高兴兴的上了车。夜色漆黑,高兴着赶上最后一趟末班车的他,没有注意到,他所上的这辆公交车,车子的款式,还是好几年前的样式。
一边掏钱,张大志一边开口问道:“都十点钟了,我还以为没有车了,都打算打的去了。诶,车上没有投币口吗?”
他拿着硬币,一脸懵逼。
旁边一个胖女人恶声恶气的道:“在我这买票!”
现在还流行人工售票?
张大志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想也没想,直接掏了二十块钱过去,对方找了一把零钱给他,他随手塞到了口袋里。
车厢里光芒有些暗淡,张大志在车里扫视了一眼,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怪异来。这大晚上的,这车里竟然还是满满当当的,连个空位都没有。在右手边靠窗的位置处,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裹在布包里,看不清样子,张大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女人抬起头来,一张脸还是秀美,可是表情木木的,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死气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