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约了要去看莲花的日子,如欣还特意给乙儿挑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 再选了粉色的花蕊首饰, 配上她面团子般的小脸蛋,整个看上去就像是花中仙童。
乙儿对着铜镜咧嘴笑了一下, 幅度有些大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上回来看的御医说她得多活动活动脸蛋,就不会一直这么僵硬了。
至于脑袋上的伤,却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应是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记忆一直找不回来。
至于说话,倒不是还有哪里不太舒服,而是有些习惯了,多的多了就会觉得累, 而且有的时候并不是说的多别人就能了解你的意思。
还不如少说两句,让自己没有这么累一点。
早上乙儿穿着这一身去陪萧老夫人吃饭,正好宋氏带着儿女们来给萧老夫人请安, 众人都连连夸赞好看。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见到的二表兄萧昊杰也正巧碰上。
大表哥萧昊霖今年殿试落榜了, 还在书院埋头苦读。而二表哥萧昊杰在读书方面没什么天赋, 平时说是在书院念书, 其实经常与同窗的几位公子哥喝花酒, 根本就不正经上学。
被萧昊霖发现了一次,就大哥长大哥短的求了几次,萧昊霖就这么一个弟弟,到底是心软不忍心去父亲那告发, 若是让父亲知道,他整日做这些,一定会请家法惩罚二弟。
劝诫了几次,发现萧昊杰好像没有再犯,就没有再专注了,没想到萧昊杰根本就是死性不改,跟着那帮纨绔子弟,到处吃喝玩乐。
萧昊杰从看到乙儿起,就总是问萧清雪这个表妹的消息,萧清雪自然知道这个哥哥是什么货色,还从她身上骗走不少的月钱,出去吃花酒。
现在还敢看上乙儿,乙儿虽然说是远方表亲,可看全家那宝贝劲,尤其是祖母的那个样子,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若是她哥别的不行,长相倒是还算的上是英俊潇洒,尤其是那张嘴巴油嘴滑舌的,没准还真能让他把乙儿给求到手了呢。
那到时候可就是你情我愿,两人情投意合的,家中其他人总不能再反对了吧。
等着萧乙娘真的成了她嫂子,她既少了个对手,又能多个依仗,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表妹今日可真是清水芙蓉般清丽脱俗啊,果然是祖母疼惜的人就是不一样。”
萧昊杰的嘴确实是会说话,平日里哄着萧老夫人也很喜欢,不然也不会每回骗梅姨娘好友应酬把钱都给了他。
而乙儿却没什么感觉,连看都没有看萧昊杰一眼,好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二郎这张小嘴可真跟抹了蜜糖一般甜。”
萧老夫人一张嘴笑得合都合不拢了,但是确实是看着乙儿很是喜欢,就好像透过她看到当年的若岚。
萧家是书香门第,在京中藏龙卧虎的地方虽然算不得多厉害,可也是出过一品大臣的世家,只是后来在先祖那辈没落了,等到她丈夫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四品小官。
直到当年她生下一儿一女,儿子高中探花郎,女儿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又长得一副好相貌,多少人家等着求娶她,也算是风光一时了。
配上当年盛极一时的姜家嫡系中,最年轻才学又最出色的姜裕恒,可以说是京中一段佳话。
只可惜好景不长,姜皇后病逝之后,先帝掌权,全然不念姜皇后对他的抚育之情,又有生母葛太妃在一旁煽风点火。姜家就如海上之船瞬间倾覆,包括他们这些姜家的姻亲,全部都没有逃过。
一想起伤感的事情,萧老夫人就有些不舒服了,又说了几句话就说要休息让他们都回去了。
一出院子乙儿带着阿杏要回院子,萧昊杰又跟了上来,“表妹今日可有什么事儿,我从酥糖方买了一盒糖酥,表妹若是有时间,我去拿给表妹尝尝?”
乙儿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表哥,她和这个表哥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好感来。
还不如大表哥不怎么说话,印象都比他好,而且叔父说过的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就算是表哥那也是别人啊。
只有叔父才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
站住了脚步,摇了摇头,“我不吃。”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还是萧昊杰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失手,看着乙儿的背影有些不甘心。
才出院子的萧清雪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心中有些好笑,几块糖还想打发祖母的心头宠,也真是太天真了些。
不过仔细的想了想,她还有事要让她这个哥哥帮忙呢,就让丫鬟翠儿去和萧昊杰说了几句话。
等到中午边,萧清荷被酷暑热的受不了,又摸到了乙儿的屋子里坐着,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又在床上一块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 。
“姑娘,您昨日还约了二姑娘去赏莲的,二姑娘已经差了丫鬟来说了,让别忘了,外头还有些暑气,最好再披个纱衣别晒伤了。”
萧清荷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手臂上还有些竹席上印着的痕,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醒醒神,乙儿和如欣也听到动静爬了起来。
乙儿这些日子都没有用到过铜钱,就把它放在贴身的兜里,今日换了衣裳铜钱还没有取出来,醒来就让丫鬟把兜里的铜钱给拿了出来。
萧清荷看到铜钱的第一反应是,表姐这也太可怜了,连个铜板都随身带在身上!以后一定要有好东西都给表姐!
可仔细的看了一眼,才发觉和普通的铜钱不太一样啊,怎么上头还有字呢。
“表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命钱,你想玩吗?”乙儿对喜欢的人一向是很随意的,尤其是萧清荷天真浪漫,又是自家的亲表妹,没什么是不能给她看的。
萧清荷赶紧点了点头,好久没有看到好玩的东西了。
乙儿就把铜钱放在了她的手掌心,“这个可以卜三年之内的吉凶。”
萧清荷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配合的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逗得乙儿露出了一个笑容。
铜钱也不知道是放在屋内久了,还是本身冰凉的,即便是萧清荷的手心太热,也还是一直冰凉的很舒服。
“表姐,那荷娘也可以测吗?”
萧清荷上上下下的把铜钱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有哪里不同的地方,真的有说的这么神奇吗。
“可以,你要测什么。”乙儿收起了笑容,认认真真的坐直了身体,眼睛直直的看着萧清荷,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如欣坐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现在想想拿着命钱为人占卜,为人断吉凶的,这才是乙儿啊。被困在院子里学这学哪的,反而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乙儿了。
看到乙儿的模样,萧清荷也收起了玩闹的心,竟然自觉的把铜钱放到了乙儿的手中。
思考了一会,“那我就想知道荷娘会不会天天这么开心,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边是近日的吉凶?好,卦已起,吉凶速断。”铜钱轻轻的向上一抛,又回到了她的手掌心。
一打开却是阴面朝上,正对着萧清荷的还是葵亥。
如欣看了这么多次,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阴面朝上多为不好的,有些担忧起来,日日都在府上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又有些担心,乙儿若是直接与荷娘说了,荷娘一个小孩子能听明白吗,或者说,会不会难过。
就听到乙儿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凶,葵为阴水,亥为阴水,此为大凶之兆,不可近水,
……”
看着萧清荷一脸无助又茫然的样子,如欣只想扶额,乙儿果然是不管对方是谁,从不会说谎的,真是没有比她更诚实的人了。
宋氏正在屋内回信,姐姐也就是瑄王侧妃,今日又送了消息过来,说是确定了安宁郡主当日会穿粉色的衣裙,戴五彩琉璃头面。
首饰她们是基本不会撞上,为的就是衣裙不能撞了颜色和款式。
宋氏刚准备给让丫鬟去交代两句,就看到萧清雪身边的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三姑娘落水了!”
宋氏刚刚站起来险些没有站稳,身子颤抖了一下,险些一个踉跄摔坐在椅子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三姑娘怎么了?”
“昨日我们姑娘约了三姑娘与表姑娘去赏莲,方才不知怎么的,好似表姑娘刚走开三姑娘就落水了!”
“是她,一定是她!”宋氏全身都在发抖,止不住的低声喃喃,她都对她的女儿这般好了,为的就是母亲说的放下,结果她呢!竟然还要害她的孩子!“快带我去!”
宋氏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是熬过去的,只知道心中万念俱灰,若是真有人对她女儿不利,她一定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刚到萧清荷的院子,就听到里面有惊呼声传来,宋氏的手心都是虚汗,全身更是因为走得太快热的满身都是汗。
“荷儿!”
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呼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原本想来是一定不会有回应的,结果从屋内传来了回应,“娘亲,您怎么来了?”
萧清荷竟然好端端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半点也看不出落了水的样子,宋氏急红了眼,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萧清荷。
“你怎样了?不是说落水了吗?让娘亲瞧瞧。”
萧清荷疑惑的看着母亲,“是谁与娘亲说的我落水了?本来我是约了三姐姐去赏莲了,可是临出门前乙儿表姐和我说这几日不能去水边,会有危险,我就让露儿陪着表姐去与三姐姐说一声。”
院子外,乙儿正好走了进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慢吞吞的行了个礼,“舅母安好。”
宋氏看看萧清荷又看看姜乙儿,满脸都是疑惑写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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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张是必须要写的,在家是肯定碰不到叔父的,但是一出门就可以了呀!
等到时候见到了就不会再分开了,所以偶尔的分开也是为了以后一直在一起呀
☆、孟夏(三)
随后院子外萧清雪也一脸焦急的从外面带着人赶了过来,还带着全身湿透已经昏迷不醒的露儿。
萧清荷一看到露儿全身湿透紧张了起来, 院子里别的丫头也上前去帮忙, 把碧儿扶了下来。“二姐姐,露儿这是怎么了?”
萧清雪把人从池塘里救上来发现不是萧清荷的时候, 就知道坏了,她是故意为了能让宋氏看到萧清荷落水,才会特意安排了丫鬟,提早去喊宋氏过来。
可是等她按照约定的时间, 到了池塘边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萧乙娘倒是来了,可来的根本就不是萧清荷,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想要去拦找宋氏的丫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带着露儿直接来院子了。
而原本计划好英雄救美的萧昊杰早就看情况不对偷偷溜走了, 还有些生气,这个萧清雪居然骗他说落水的会是表妹,他才会答应来的。
没想到救得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甚至连三妹妹都不是, 若真是三妹妹, 在嫡母面前没准还能博个好印象。
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时候宋氏问起来, 为什么他会这么凑巧的也在, 岂不是都有了嫌疑,所以不管萧清雪早早的就走了。
萧清雪一到院子就啪的跪了下去,“还好天尊保佑三妹妹没事,都怪我不好, 不该提议去赏莲的,结果还害得出了这等事情。还好今日三妹妹有事没去,不然我定是万死都难辞其咎的。”
宋氏看到跪在地上的萧清雪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有些不敢相信,今日的事情都是这个庶女惹出来的。
在她眼里这个庶女一向乖巧顺从,平日里梅姨娘也不会过分的邀宠,一家人相处着倒也融洽。她还觉得萧清雪学识过人,等过两年给她许个好些的人家,没准对荷娘也有帮助。
没想到竟然会生出这等歪心思来,也不知道是今日之事全是她一手构成的,还是推波助澜?
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把她当傻子耍,尤其是还拿她的孩子来作为争宠的工具。
宋氏的眼睛在乙儿和萧清雪的身上来回的扫视,“这还真是奇怪,既然落水的是露儿,怎么会有人来告诉我落谁的是荷娘呢。”
萧清雪不知何时,眼泪流了下来,帕子不停的擦着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