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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铖等人已至荒宅门口,众人贴在在门的两侧,其中一个骁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只听咿呀一声,冰冷的夜风吹拂而来,带着荒宅中久未打理的灰土气息扑上面颊。这一刻,利箭的破空声骤响,薛铖喝道:“小心!”同时拔剑出鞘,将射来的数枚羽箭一斩为二。
此时遇袭正证明了刺客窝藏于荒宅,其余人不再犹豫,立即涌入宅中。
风吹云散,月亮在云层后露出一角,皎洁的月光倾下,顿时照亮了宅院。只见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各执刀剑,警惕地盯着薛铖等人,而在他们身后,有一个玄服男子负手而立,面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发出冰冷的光泽。
“沈大人。”薛铖环视一周,低声对沈丛言道:“那个带面具的人恐怕就是这些杀手的头目。”
“竹柳公子?”沈丛言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这个人。
但没等薛铖回应,只听北宫政一声令下,黑衣杀手顿时扑了上来!
在荒宅喊杀声骤起的那刻,躲在另一户人家墙根下的溯辞听到墙外传来叩击声,三声又三声,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溯辞松了口气,立即回叩三下,很快一只包裹从墙外丢了进来。她蹲身拆开,飞快将里头的骁卫服饰套上身,随后抹花了脸上的妆容、扣好帽子,翻墙而出。
墙外等候的正是魏狄,他见溯辞收拾妥当,略略颔首,低声道:“溯辞姑娘,跟我来。”随后很快领着她走出街巷,光明正大地塞进了自己的队里。
再看薛铖这边。
黑衣杀手身手不凡,但薛铖这边胜在人多,虽各有伤亡,但也逐渐压制住了杀手,北宫政陷入苦战之中。
“主上!”其中一个杀手在一剑捅穿一个骁卫后,高声疾呼。
北宫政挡开薛铖切来的剑刃,终于咬牙道:“撤!”
然而薛铖岂会让他如意,一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同时高声道:“弓箭手!”
院外墙头埋伏的骁卫闻声而起,手中弓弦如满月,银亮的箭头齐齐指向北宫政。黑衣杀手见状立即回护至北宫政身旁,拦住了薛铖的长剑,同时带着北宫政轻身而起,立即向外掠去。
薛铖阻拦不及,立刻下令:“放箭!”
箭雨倾盆而下,直奔北宫政而去,黑衣杀手舞动手中刀剑,将利剑一一斩落,甚至以身为盾,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北宫政。同时开路的黑衣人招式狠辣,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出了一道裂口,眼见就要冲出巷子。
薛铖双眸微眯,立即取来特质的铁箭,弯弓搭弦,乌黑的箭头对准了北宫政,双手冷定无比,直到弓弦拉至最饱满的那一瞬,细箭离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穿了北宫政的小腿!
北宫政闷哼一声,攀住了一个黑衣杀手的肩头。
但这只特质的铁箭上还连着细长的铁索,见命中目标,薛铖拽着铁索狠狠一拉。那箭头本就遍布利刺,在这大力拉扯下直接卡进了腿骨!北宫政一声惨呼,顿时被拉倒在地。
“主上!”黑衣杀手惊呼。
北宫政回眸看向紧拽着铁索的薛铖,眼里满是恨色,他心知难逃,当机立断对黑衣人道:“走!”
只要不是尽数折在这里,就还有一线生机!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意会,一咬牙,对北宫政道:“主上放心,我等必会救出主上!”而后毫不犹豫地转头率领残余部众夺路而逃。
网住了大鱼,薛铖的心彻底落了下来,交代李檀继续追击之后,便与沈丛言一同走向被扣住的北宫政。
“沈大人,看来主犯似已落网。”薛铖看着北宫政怒火燃烧的双眸,扯了扯嘴角,对沈丛言道:“如今尚有残余党羽窜逃,此人还望沈大人严加看管。”
沈丛言面上浮起笑容,对薛铖拱手抱拳道:“多谢薛将军相帮,此人大理寺必会重兵看守、严加审讯,不日便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那就先恭喜沈大人了。”薛铖道。
“沈某岂敢居功,将军妙计,在下必会如实禀明陛下。”沈丛言笑着对薛铖点点头,随后便命人将北宫政押解往大理寺。
此计至此可谓大获全胜。除了追击的李檀那队人马外,其余众人收拾残局后尽数回归左骁卫府。
薛铖心情颇佳,刚回到屋子卸下佩剑,就见一个端着茶水、士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魏狄在门外冒了个头,挤眉弄眼道:“将军,人我带回来了。”说完便关上门溜得没了影。
薛铖的目光这才落到眼前这人身上,只见她仰起一张花花绿绿的脸,笑眯眯地喊他:“薛将军。”
“瞧你这样子。”薛铖失笑,问:“没伤着吧?”
“没有。”溯辞放下茶盏,自己先喝了一口,“就是忒吓人。”说着拍了拍胸口,摇头晃脑道:“除了偷溜出云浮宫,我还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呢!”
薛铖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坐着歇会,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把脸。”
“唔。”溯辞毫不客气地在他椅子上坐下,翘着腿说:“要温的,不洗冷水。”
“行。”薛铖屈指弹了弹她的脑门,这才出门给她打水去。
等他端着温水和帕子回来,一进屋就看见溯辞蜷在椅子上,脸垫着膝盖,竟就这样睡了过去。薛铖愣了愣,轻手轻脚放下铜盆,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累坏了吧?”
回应他的唯有溯辞绵长的呼吸声。
薛铖笑了笑,拿过帕子沾水仔细替她洗净脸上的易容,将人抱去屏风后的软塌上,脱掉这身骁卫衣服。
“将军。”不知是不是做了梦,溯辞抓住了他的手,低低呢喃一句。
薛铖只手抖开被子盖在她身上,轻声回应:“我在。”
熟睡的人儿没了下文,却依旧抓着他不松手。薛铖静静看着她的睡容,附身在她额头烙下一吻。“好好睡吧,我陪着你。”
松懈下来后,劳碌一整夜的困顿涌了上来,薛铖捏了捏眉心,犹豫片刻后索性也爬上软塌,将溯辞整个人圈在怀中,和衣而眠。
怀里的温软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她独有的味道,薛铖将脸贴在她的颈后,也渐渐睡去。
半梦半醒间,只觉怀里的人翻了个身,柔软的手臂揽上他的腰际,又向他怀里蹭了蹭。
一夜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我没断了【正经脸】
第45章 王府(捉个虫晚些更)
翌日天刚亮, 临安王遇刺和主犯落网的消息就传进了皇宫,承光帝一口蠢材还没骂出去就被沈丛言一句“幸而薛将军急智已将首犯竹柳公子捉拿归案”给噎了回去,重重哼了一声,道:“临安王遇刺身亡非同小可,既已抓到主犯,务必将前因目的审讯清楚,给北魏一个交代。此案就由大理寺全权负责,不许出任何纰漏。”
“臣遵旨。”
相比承光帝的态度,太子薛昭仁的心情就复杂了很多。一夜之间, 临安王身亡,京城近日的刺杀案告破,主犯竹柳公子落网。但显然, 这个竹柳公子与他知道的并非同一人。
他的难题迎刃而解,心中不无庆幸, 但又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局,明显是想把自己拉下去, 为何到最后又以这种方式收场?
难道……
薛昭仁陡然瞪大了眼。
难道他们要借这个所谓“主犯”的口,彻底把自己咬出来么?!
他霍然起身,对着垂眸静立的裴书道:“派人去盯着大理寺!必要之时,直接把这个竹柳公子灭口!”
裴书面无表情地颔首领命。
与此同时,薛昭珩在瑞王府中拍案而起, 怒火中烧。他布下的棋至此彻底废了,想借北魏使团遇刺断太子臂膀的计划彻底成了泡影。
“好、好得很!”薛昭珩咬牙切齿道:“好一个薛铖、好一个大理寺!这事,还没完!”
***
但身为始作俑者的薛铖此时温香软玉在怀, 心情轻松无比。
事已至此,就不再是左骁卫能插手的范围了。
魏狄昨夜已趁乱将那名姬妾伪装成服毒自尽的模样丢在了荒宅中,大理寺也在姬妾房内发现了凶器,证据俱全,北宫政无法自证,只能背下这口黑锅。余下的就看承光帝的决断,以及黎桑的动作了。
今日凌晨时分李檀率队归来,虽未能将余党一网打尽,却也不影响大局。
薛铖把玩着溯辞的一缕乌发,垂眸沉思。
既有帮手,黎桑说不定会铤而走险劫狱。不过……
他轻吻她的发梢,低低笑了。
天牢也不是这么好闯的。
思虑之时,怀里的溯辞呢喃一声,慢慢睁开了眼。那双眼里仍有睡意朦胧,抬眸对上薛铖含笑的眼,她弯起嘴角伸手搂上他的脖子,贴过去蹭了蹭他的脸,声音满是懒倦的味道。她说:“薛将军,早啊。”
薛铖揉了揉她的头,低声应道:“早。”
溯辞把脸埋进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搂着他睡了过去。薛铖听着她细细的呼吸声,有些无奈地捏她的耳朵尖,轻声道:“该起了,若还困咱们回家再睡。”
溯辞扭了扭身子,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哼声,依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薛铖无奈,又轻声唤她,伸手去捏她的腰。
手刚碰上她的腰际,溯辞突然抬起头十分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仰起脸在他唇上嘬了一口,喃喃道:“吵。”随后又重新埋进他的怀中。
薛铖呼吸一滞,揽着她的手紧了紧,面色有些复杂。
现在还在左骁卫府呢,不能乱来!
他轻轻吐了口气,继续推溯辞,“该起了,再迟你可就吃不上灌汤包了。”
一听到吃的溯辞顿时来了精神,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伸出两根手指道:“我要吃两屉!”
“吃多少都没问题。”薛铖坐起身,掀了她的被子,道:“你先起来。”
溯辞眼巴巴地瞅他,伸出手道:“抱。”
薛铖拿她无法,只得将她抱下床,正准备放下时却又被溯辞搂住了脖子,凑上前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薛将军。”溯辞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我们那儿,最亲密的人每天晨起和睡前都会亲吻对方,我都亲你两回啦,你呢?”
薛铖的手又僵了僵,此时屋外还偶尔能听见匆匆路过的脚步声,他看着溯辞亮晶晶的眼瞳,掐了掐她的腰,低声道:“别闹。”
可溯辞不依,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说:“将军你怎么还别扭呢。”
天知道薛铖这回可真不是别扭,他眸光微沉,还是慢慢低头轻吻上她的唇瓣。一触即走,不敢贪恋这柔软的味道,随后立即撒手将溯辞放在地方,飞快转身绕出屏风。
“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家。”
隔着屏风,溯辞听见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十分狐疑地挠了挠头。
不就亲一口么,怎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而薛铖背对着屏风伸手按着桌面,慢慢将心底蠢蠢欲动的贪念压了回去。昨日紧张忙碌倒不觉得,如今放松下来,前夜那旖旎、令人神往的滋味轻而易举地被她的小动作勾了起来。那温软的触感、甜腻的味道、娇声软语……
不能再想了。
薛铖猛然闭上眼。
等溯辞从屏风后走出时,薛铖暂且压下了心中杂念,挑了个没人的空档将溯辞从小门送了出去。
二人出门后分道扬镳,溯辞先回家梳洗,薛铖则去买她爱吃的灌汤包。
不过一刻钟,二人在溯辞的小院里聚首。
梳洗后,溯辞换了身水绿的裙子,长发用绸带松松系在身后,面上粉黛不施,如清水芙蓉,正在屋中摆开碗筷,抬眸冲薛铖盈盈一笑。
薛铖则换回常服,坐在桌边看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很快摆满了小半个桌子。溯辞两眼放光,飞快夹起一只汤包轻轻咬开小口,鲜美的汁液顿时在舌尖溢开,鲜得她十分满足地眯起眼,发出一声饱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