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先生的眉头又拢起些,等黛玉说得更明白些。
黛玉只能再挑明些:“你没有发觉彭伯里经常会多出些东西来?”
“多出些东西?”
“比方说一片纸……”黛玉看着埃文斯先生,这已经很明显了。
埃文斯先生头微微抬起了些:“这个我得跟雷诺太太说说,是不是那些女仆没有打扫干净,居然会让彭伯里大厦的地板上有了废纸屑这种。就算爵爷不在,公主还是在的呢。”
看来埃文斯先生是不知道了。如果真是埃文斯先生干的,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谢谢。不,不,这个回头我来吧。”黛玉制止住了,“再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黛玉转身往书房去。
埃文斯先生呼吸粗了些:“掉个纸屑还不是严重的事?彭伯里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则了。”
既然不是埃文斯先生,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雷诺太太。论守口如瓶、诚实可信,雷诺太太都比埃文斯先生要强多了。
而且在达西心目中,母亲去世后,有一阵达西是把雷诺太太当做母亲的替代者的。
黛玉把雷诺太太叫到了书房里。
晨室的壁炉只生到早饭。吃完早饭后,黛玉就来书房了。现在家里人少,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节省。
“雷诺太太,找你来有点事要问。”黛玉笑着。
“我刚才听埃文斯先生说公主在房子里发现了纸屑之类没有打扫干净的东西,公主还能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我好去看看是哪位女仆没有打扫干净。”雷诺太太脸上还带着些怒气,显然刚在埃文斯先生那受过气。
看来嘴大的埃文斯先生已经找过雷诺太太了。从雷诺太太的表现来看,也不地是雷诺太太放的。
“不,雷诺太太,我想埃文斯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你们干得都非常好,没有一处不干净的。”黛玉赶紧跟雷诺太太说清楚。
雷诺太太神情舒展开来。
黛玉有点可怜埃文斯先生了,怕是得招文雅的雷诺太太的一阵炮轰。
这事,黛玉又试探了紫鹃和雪雁,看两个人的样子,黛玉就知道定然不是。想想也是,达西是知道紫鹃和雪雁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达西瞒自己呢。
怕是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就先向自己这投诚了。
那会是谁呢?
黛玉可真是把能想到的都试探了,连巧姐也试探了,结果哪个也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
达西给黛玉写着信:“我最亲爱的黛玉,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定已经在想前面的那些信怎么回事了。凭你的聪明,一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依然希望你猜不到是谁,就说猜到了,也不要说出来揭破它。这样子,这个有趣的迷底会成为你们之间的乐趣,好像我依然就在你的身边,每夜陪你入睡。
写到这里,我多希望能当面看到你那种特有令人着迷的神情。多想吻你的唇,吻你的眼,吻你的一切。
宝贝、甜心,任何一种称呼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
达西把信纸折了起来,倒上红色火漆,在用戒指面盖了上去。看着那颗火漆上的心,红艳艳的,就像他爱黛玉的心一样炽烈。
再和前面每天写的信放到了一块,装进一个珐琅镶金的盒子里。盖上盒盖的时候,达西不禁想黛玉在干什么?是不是每天都在找他的信?
黛玉站在平台上,从这里可以极目远眺,把一半的彭伯里庄园收在眼底。
哦,达西真是埋藏得好深呀,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郁郁葱葱的森林实在是藏人的好地方,黛玉都不得不想,达西是不是就在那片森林里。
心里有个迷底在隐隐出来,黛玉却突然把它刹住不,不许出来了。
如果真知道了真相,那不是就不好再幻想达西就在身边了。倒不如就这样最好,只要能不时看到达西的之言片语,每夜有着这些信陪着自己入梦。
达西不就还在跟前,那么是谁做得又有什么关系。
黛玉笑了,再远眺森林,好像达西真得就在其中,或许拿着枪打鸟,要不就是骑着马带个猎狐呢。想想,那些来打鸟的,哪一个比达西的枪法准,骑术好呢。
“妈妈,妈妈……”阿德莱德现在很开心,因为彭伯里人不多,现在不会每天黛玉喝过下午茶,才由兰姆太太带到起居室。
阿德莱德现在随时可以见到黛玉了。
黛玉扭回头去看阿德莱德:“今天我们做什么呢?”
阿德莱德眨着蓝色的,那双像达西的眼睛,很认真地想着。想了会儿,阿德莱德小嘴抿来抿去,显然想到的事可能是黛玉不许可的。
黛玉看着阿德莱德,嘴也嘟了嘟:“想到什么了?”
阿德莱德嘻嘻笑了:“吃糖糖。”
“吃糖糖,昨天不是才吃了巧克力。”
“昨天吃得已经没了。”阿德莱德拍了拍肚子。
“没了,去哪了?”
阿德莱德把手指头要往嘴里放,想到不好,又挪了开来:“拉巴巴拉掉了。”
黛玉转过头去,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又转了过来,认真地说:“阿德莱德女爵,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嗯。可是真的是这样的。”阿德莱德一脸的无辜,尤其是两只大眼睛看着黛玉,能让人的心都萌化了。
“宝宝,过会儿再吃巧克力好吗?”
“嗯。”阿德莱德的咬着嘴唇笑了,两条胳膊伸了起来,抱住了黛玉的腿。
黛玉摸着阿德莱德的小脑袋:“爸爸去的西印度群岛那里就有巧克力,会给你带回来好多好多的。”
“那我现在少吃,是不是等爸爸回来就可以多吃了?”阿德莱德仰着小脸问。
兰姆太太在边上笑。
“不可以的。还得留些给巧姐姐吃,还有乔治哥哥、安妮姐姐,还有费兹威廉上校家的安妮妹妹,对不对?”黛玉轻轻用汉语说,“唉,名字起得一样真难分清,这些英格兰人呀,起个名字都不会。”
巧姐正要去学骑马,从大门里走出来听到了,乐了下,也用汉语说:“姑妈是不是现在都没人说咱们的话了?”
“不呀,跟紫鹃、雪雁她们还是说咱们的话。”黛玉又低下头看阿德莱德,“你也应该学起来了。正好,从今天起,就带你到潇湘馆去,在那学汉语。”
巧姐拍了下手:“那我也正好可以跟姑妈学下。我妈就说,大观园里的那些姑娘,要说好,也就姑妈和宝二婶子了,还有个三姑妈也是好的。”
黛玉的面色沉了沉,想到贾家,总不是个令人愉快的事情。探春一直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在鞑靼国过得如何了。
潇湘馆里一直有人打扫,紫鹃和雪雁两个人轮流隔段日子去看看。只是一直不住人,就算有人打扫,房子边上的翠竹围着,屋子里还是有些阴气了。
黛玉既然要在那里教阿德莱德中文,紫鹃亲自去看着先在屋子里生火了。
彭伯里规则一条条摆在那,生火的事,就得厨房女仆来。
紫鹃站在边上看着,厨房女仆在那生火,内房女仆挂着幔子、铺着床单。
马修也跑了过来,站到了紫鹃的身边。
自从答应马修的求婚后,紫鹃有意无意还是避着马修些,也不希望这事给别人知道。现在看到马修来了,便有些紧张:“你怎么到这来了?”
“公主说了,过会儿下午茶要跟阿德莱德在这里喝,教她瓷器国茶的喝法。”马修背着手站着。
“那这里不用你,有我和雪雁就可以了。”紫鹃悄悄调了下呼吸,马修站在边上实在没法呼吸通畅。
厨房女仆生了个炭盆,再看着铜罩:“这个罩上面?”
“是的。好了,你就可以去忙别的了,谢谢。”紫鹃走了过去,看了看炭火,烧得还行,希望黛玉和阿德莱德、巧姐来时,这里的湿气已经去掉不少。
内房女仆也把帐幔和床铺好了,再看了看,便跟厨房女仆一起走了。潇湘馆里只剩下紫鹃和马修了。
紫鹃走出了屋子。马修跟着出来,摘了根竹叶在手里玩:“紫鹃,你为什么躲我?”
“我哪有。爵爷不在了,我就该多陪陪公主才是。”紫鹃心慌着,脸都有些热了,“以前公主住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我跟公主时时都在一起的。”
紫鹃进了屋,拿了绣花绷子,怕马修也跟着进来,给人说闲话,便出来坐在廊下绣着。
“真羡慕你,跟公主的感情这么好。”马修坐在了紫鹃边上,“如果你同意,我准备跟埃文斯先生请一天假去曼切斯顿,请求你哥哥同意我们的婚事。还要给你父母写信吧?不过我不会写你们的文字,这是个问题……”
紫鹃听着抬起了头,绣花针扎了下手,顾不得疼,惊讶地瞪着马修。
马修却注意到了紫鹃的手破了:“你的手破了。”抓起了紫鹃的手,急着要找样东西包起来。
紫鹃抽回了手,看了眼冒出来的血珠:“不过是扎了下,没事的。”
“怎么没事呢?”马修再要说什么,看到黛玉牵着阿德莱德的手,后面跟着小姐,规矩地站在门口。
紫鹃也站了起来,把竹帘子挑了起来。
雪雁走在最后:“瞧,我把什么带进来了?”
“姑娘来了,雪雁打帘,紫鹃倒茶。”鹦哥儿在架子上蹦着。雪雁要把鹦哥儿挂在廊下。
阿德莱德拍着小手:“雪雁姐姐,能把鹦哥儿放我这吗?”
鹦哥儿在架子上跳了跳:“阿德莱德女爵,爵爷的信呢?”
黛玉眼睛往阿德莱德那里去看。
阿德莱德的小身体往后退了退,贴在了门框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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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宝贝, 爸爸的信是不是在你呢?”黛玉看着阿德莱德, 像是某种期待, 等着阿德莱德把达西的信交出来。
巧姐不相信地看着阿德莱德:“姑妈,姑父有信来?”
达西的信, 黛玉从没有在彭伯里说过。有时当着人面, 拿了,也不说什么。彭伯里的人, 有的知道黛玉会有达西的信, 基本上只当是寄来的,不会想到是达西走前特意留在彭伯里,好以后让黛玉看的。
黛玉对着巧姐摇了摇头:“艾达, 是不是呢?妈妈每天看到爸爸的信是不是艾达帮爸爸给妈妈的呢?”
阿德莱德手往后藏去,又往蕾丝裙子口袋里摸去,然后慢慢掏出了一封信来。
“能给妈妈吗”黛玉伸出了手。
阿德莱德走了过来,把递给了黛玉。
巧姐的眼睛瞪大了,不相信看着阿德莱德:“艾达,真是你呀。”
阿德莱德回头去看巧姐, 大眼睛里盛着给发现的不发意思,两只小手绞在了一起, 再转回脸来看黛玉, 等着宣判的小可怜样。
黛玉接了过来,看了看,是达西的信,蓝色的火漆上上盖着一颗心, 里面有个花体的大写“D”字母。
“你从哪里找到爸爸的信呢?”黛玉把信捏在手里头。
“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