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表哥来了。”达西没打算瞒老夫人。
“表哥表妹总是最容易产生情愫的关系。看来你危险了。”老夫人瞧着达西,“你打算告诉她?”
“我让埃文斯先生把公主的贴身侍女找来,先给公主的表哥当翻译吧。让埃文斯先生带他先去洗澡、吃饭,在彭伯里住下。明天我再跟公主说。”达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
“看来挺烦心的。”老夫人回了客厅。达西在图书室里多待了一会儿才回到客厅。
黛玉的目光一直注意着老夫人和达西,手里的牌打出去经常出错,急得劳伦斯先生叫了好几回。
紫鹃给埃文斯先生用马车接了来。走时特意叮嘱了雪雁,这事无论如何先不能让黛玉知道了。要是黛玉问起自己怎么不在,就说身体不舒服,先去躺躺休息。
等紫鹃见到了宝玉,发现春纤说宝玉像叫花子,一点没夸张。宝玉一看到紫鹃就扑了上来,抓住紫鹃的手:“紫鹃,林妹妹呢?”
“二爷,你先坐下。”紫鹃哄着宝玉,就怕宝玉的痴病又犯了。
“我坐不下,得去见林妹妹。”宝玉往外张望着。
“二爷,你得洗个澡换身衣裳才成。二爷,你换洗的衣服呢?”紫鹃往四周看,不抱希望可还得看看。
“我没行李,我是从家中跑出来的。”宝玉笑了,“见到你,我就放心了。”
紫鹃的心里却是一阵酸楚,宝玉这个样子怎么能给黛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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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二爷, 你一个人从家里出来的?”紫鹃问着, 又实在是不能相信。哪回宝玉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从瓷器国一个人跑来这得多不容易。要说起来姑娘不是跟爵爷,也来不了英吉利的。
“我带着茗烟跟着传教士。那些洋和尚人傻,听我说想来西方求经,便带着我们一道来了。就是到了英吉利这遇上了劫匪才散了。”宝玉情绪稳定了些。
紫鹃听了宝玉的话,才知道上回宝玉回去, 惊动不大, 袭人没敢告诉王夫人,这事瞒了下来。她们离了长安, 贾府又是乱的时候, 谁还顾得上宝玉。
宝玉得了机会,又偷着去了广济庵。到了广济庵, 知道黛玉跟着达西走了, 到底是公子哥儿,脑门子一热,不管不顾的就要追着。茗烟拦不住,只能跟着,中途想着给贾府去送信, 可这一路上都在马上哪好送信。
宝玉想着黛玉,聪明劲又有了,怕贾府的人来抓了自己去,把以前看的闲书上东西一回想, 再想着黛玉说过“天下的水总归一源”,那自己不拘从哪走,都能找到林妹妹的。宝玉也不沿大运河走,直接去了塘沽。
到了塘沽,茗烟傻了眼,原以为宝玉走走累了就回家,没想到这一天的时间就跑到塘沽了。哄着宝玉回去。宝玉哪肯听,吓着茗烟:“你若是不跟着,我就卖了你,正好还缺盘缠呢。”
茗烟怕了,知道这时候回贾府也是个发卖。求着天老爷保佑吧,只求塘沽这没船。谁想塘沽往南边的船不少。宝玉不要茗烟找船,瞒着身份自己去找。船老大只当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收了钱就载着南下了。
上了船,茗烟死得心都有了,可也知道如今只能这样,还不知道贾府怎么样了。反正宝二爷是不会管贾府的。在船上宝玉跟船老大打听怎么去西洋。
这海上的人,跟传教士的接触就多,尤其是东南沿海的。船老大虽说看着宝玉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只当是玩笑,但不反感,反而还指个正要回西班牙的传教士窦云高。
传教士窦云高在瓷器国待了多年,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这要回国,总要在教廷、宫里拿出些成就来。看到宝玉是瓷器国上等人家的公子,不管是哪位,回了国推出来,总是表明自己教化功劳的。对于宝玉要去西洋满口答应。
宝玉便跟传教士打听昂得鲁的情况。西班牙跟英吉利在海上争霸主争输了,前两年打了一架,连本都行丢了,把一个海角割给了英吉利,这怨恨能不大。窦云高一颗爱国之心,就把昂得鲁说得一无是处,纯属野蛮之地。宝玉更是铁了心要把黛玉从昂得鲁特使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窦云高一听宝玉说心爱之人给昂得鲁使节抢走,也动了教士不该有的侠义之心,要帮着宝玉去英吉利把心上人抢回来。
去西洋的海路,真跟唐僧西天取经般,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不是海盗就是台风之类。宝玉过得心惊胆战,不是念着能见到黛玉,也坚持不下来。
窦云高却告诉宝玉这是上帝的旨意,一路对宝玉传教。原本窦云高是要到葡萄牙的,宝玉说送到英吉利就信教。窦云高明知宝玉心不诚,还指望能感化宝玉。船到了葡萄牙,好人做到底又帮宝玉找了艘回英格兰的商船。
一上英格兰的船,宝玉傻眼了,这船上没一个会讲汉语。可这些海员,别的技能不说,会说的语言倒是不少,尤其是这些欧洲的语言,都是拉丁语系的,学几句对话多容易。
幸好宝玉在窦云高的船上时,窦云高为了感化宝玉,教过宝玉读拉丁文的经书。宝玉人虽痴却不笨,于奇技淫巧旁门左道之类更是学得快,多少学了几句。另外也学了几句西班牙语。宝玉和茗烟主仆俩凭这几句,顺顺当当到了朴茨茅兹,没在海上给法兰西炮弹打沉了船。
到了朴茨茅兹,宝玉就打听黛玉。黛玉当年到朴茨茅兹的动静实在大,倒是好打听。不要说英格兰的报纸功劳实在大,有钱有地位人家的事总要关心着,黛玉和达西结婚这事,不光达西自己花钱登了公告,记者还帮着说。宝玉问下来,就知道黛玉在德比郡了。
茗烟这个时候比宝玉还想着见黛玉,见了黛玉怎么也是郡主,就能想法子回家了。可从朴茨茅次去德比郡的路就艰难了。
海上的人,最大的敌人就是海洋,人与人之间倒是得和睦相处。到了陆地上,万恶的英格兰人,就像狼一样包围了宝玉和茗烟这两头小羊。先是好心的店家骗走了俩人身上的银子,再就是路上的强盗抢走了宝玉身上的玉和珠子。
等没了可抢时,这就要人命。这时,当奴才的永远比主人聪明,茗烟就跟强盗连比划带说,告诉强盗瓷器国的公主会替他们付赎金。彭伯里是侯爵的领地,强盗也不想得罪,商量了下,让茗烟和宝玉中一个人去送信。茗烟牺牲了自己,让宝玉去送信。
强盗真不错,怕宝玉迷了路找不到彭伯里,亲自把宝玉扔到了彭伯里的边上,在宝玉的衣服里塞了张赎金的纸条,这才走了。
紫鹃听宝玉说完,可吓了一大跳:“二爷,这些你跟爵爷说了没有?”
“没。他到底是外人,总得见了林妹妹说才成。”宝玉也不避讳,当年跟紫鹃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二爷,那纸条呢?你先给我看看。”紫鹃就怕晚了,茗烟给撕票。打从贾府出来,外面的事紫鹃也比从前知道不少。
宝玉把纸条拿出来:“这上面写得是英吉利的文字,怕你不认识。”
“我是不太识得。我找人去瞧瞧。二爷,你先洗澡,换了衣服。”紫鹃出了房间,就去找达西。
紫鹃怕给黛玉知道了,先让个男仆去客厅跟达西说,自己就在晨室里等。这时间,晨室里不会有人,连火都没生。紫鹃走进去,就感到了一阵凉意,抱住了肩膀,又松了开来。这种动作,仆人是不能做的。
紫鹃等了不少时间,达西才来,进门就说:“有事找我?”
紫鹃把前面宝玉说得话择要紧的说了,又把纸条用托盘盛着递了过去:“爵爷,宝二爷的男仆茗烟给强盗绑了,这是强盗要赎金的纸条。”
达西拿起来就着烛光看了,纸条上写着赎金五千镑,这也是狮子大开口。把纸条收好,放在口袋里:“你跟我去再问问二爷,到底是怎么情况。”
紫鹃应着跟达西回了宝玉在的房间。宝玉已经洗过澡换上了睡袍。这衣服到底不适合见客的,紫鹃不太好意思,去瞧达西的脸色。
达西面上没做出什么来,只是客气地跟宝玉说:“紫鹃已经跟我说了,你和你的仆人在哪里分手的,还能告诉我?”
宝玉看到达西就不开心,到底是世家公子该有的礼还得保持:“地点我也不太知道。送我来这时蒙了眼。不过我能不能见见林妹妹?”
“明天吧。今天已经晚了。我想让公主有个心理准备。”达西依旧客气,“至于你的仆人,我会想法子营救的。”达西欠了欠身出去。
紫鹃看了眼宝玉:“二爷,我也得走了。姑娘快回去了。这里有铃,要什么拉拉就有人来了。”紫鹃指着床边悬着的一根绸布带子。
“林妹妹还好吗?”宝玉问了句,话里听得出担心。
紫鹃笑了:“姑娘好着呢。”就走了。
这句“好着呢”让宝玉有了种悲哀,花了这么大劲,半年多九生一生,原以为黛玉不好,现在却好着。宝玉跌坐在了床上,怔怔地出神。
紫鹃怕黛玉知道,趁着客厅里的牌局没散,又坐着马车回了老夫人的住处。客厅里打牌的黛玉早感觉到了不对,知道有事。瞧达西中间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瞧不出什么来,但敏感的黛玉知道这事跟自己有关。
等牌局散了,达西送黛玉和老夫人出去时,黛玉半开玩笑:“今晚好热闹,我原以为我会输,没想到倒是赢了,勋爵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你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应当的。”达西一语双关地说。
老夫人看了眼达西:“自己把自己箍死了。”
达西不说话,扶着黛玉和老夫人上了马车。这马车还没有动,就有人骑马过来,黛玉不认得。
老夫人看了眼:“是毕脱上校,本地的驻军指挥官。”
毕脱上校神情肃穆,跟达西走进了大厦。这么晚了定然不会来串门,只能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黛玉转回头问老夫人。
老夫人瞧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彭伯里似随口说:“再过几天,彭伯里就热闹了,参加婚礼的客人陆续来了。”
居然不接刚才的话,黛玉也去看彭伯里。随着马车驶去,灯光渐渐远去。
“那时候,这所大厦跟你现在看到的大厦可就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呢?”黛玉只当自己刚才没问过,笑着问,“不就是人多些。圣诞节前威尔士亲王来得时候,人也挺多的。好像连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那才多少人。等婚礼时,客人才叫多呢。就像办彭伯里舞会时,那个热闹劲,整个德比郡都跟着沸腾起来。”老夫人的眼里闪着光,似在回想昔日的时光。
黛玉的心抖了下,老夫人说这个什么意思,难道怕这种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吗?老夫人的话,一定跟今晚上的事有关。
等回了屋,看到紫鹃和雪雁的表情,更确信了。这事只瞒着自己一个人。第二天,一大早黛玉就去了彭伯里,连早饭也没吃。
到彭伯里的时候,达西正在早餐室。看黛玉走进来,站了起来:“先吃早饭吧。”
“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黛玉盯着达西。知道听到的可能是个可怕的消息,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听到了别失控。
“宝二爷来了。”达西看着黛玉,情况也不比黛玉好多少。脸部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控制,就怕泄露内心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
明末清初时,是有中国人去欧洲的。顺治二年,郑玛诺去罗马。康熙二十年,沈福宗去欧洲。康熙二十四年,沈福宗在游历法国后去英国,在英国待了两年。在伦敦与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会面,沈福宗在牛津与英国学者海德探讨了中国历史、哲学和语言等问题,沈福宗还教了一些中文。他们之间应该是用拉丁语交流的。沈福宗还能对博德利图书馆的中国书籍一一分类,同时描述它们的内容。康熙四十一年,黄加略去法国,他还跟孟德斯鸠讨论过,俩人的讨论记录随后放入了孟德斯鸠的书里。黄加略还在法国娶妻生女,服饰全部欧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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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宝二爷?”黛玉像没反应过来, 轻轻地重复。这三个字, 其实也就九个月没听到,却像是隔了几辈子没听到。
黛玉的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压下去的许多事又浮了出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熟悉,可又陌生。
达西站在那静静等着,想知道黛玉会怎么说。如果黛玉说婚礼取消,他接受。昨天老夫人说他给自己箍着了。没错, 他给箍着了, 责任、荣誉全箍着他。
黛玉回过了些神:“宝玉他在哪?”
“他就在彭伯里,昨晚到的。我吩咐雷诺太太好好照顾他。”达西让声音尽量平静下来。
“他怎么来的呢?宝玉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长安城外吧。”黛玉垂下了眼, “路上可平安?”
“你可以见了他问。你要见他吗?”
黛玉抬起了眼:“再等等吧。昨晚那位毕脱上校来什么事?”
“例行寻查吧, 正好到这,就来彭伯里看看。”达西把绑匪绑架茗烟索要赎金的事给瞒下。
昨晚达西跟着毕脱上校为了救出茗烟奔波忙碌了一宿, 今天天亮时才回到彭伯里。五千英镑的支票达西已经开好, 绑匪却食言,还没有把茗烟交出来。
黛玉的眼睛在转:“之前怎么没有这种例行寻查?”心有些乱,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彭伯里周围一带是有驻军的,之前可能没有寻查到这里。”
黛玉“哦”了声:“我先回老夫人那里了。”
“我送你。”达西陪着黛玉往老夫人的住处走。一路上俩人都不说话,看快到了老夫人的房子, 一个男仆跑了过来,看了眼黛玉,才对达西说:“爵爷,埃文斯先生找您, 请爵爷回去。”
达西对男仆说:“我这就来。”冲黛玉欠了欠身,就大步往彭伯里去了。
黛玉看着匆匆而去的达西,知道定然有事。想跟说达西说,自己也要去。猜到达西一定不会同意的。看着达西两条长腿,步伐坚定,快速向前行走,一会儿就转了个弯,给路旁的紫杉挡住了身影。
黛玉跟在后面,往彭伯里而来。到了彭伯里的大门这,黛玉正好瞧到达西上马。
“你要出去?”黛玉问,眼睛看向另一匹马上的一位穿红制服的军官。
“是。”达西向那个军官说,“道森上尉我们走吧。”
黛玉看着俩人绝尘而去,问站在边上的埃文斯先生:“勋爵这是去哪?”
埃文斯先生咽了口水:“毕脱上校派人来找爵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