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布瓦太太把黛玉身上的衬衣瞧了瞧:“公主,我先给你做里面的衬衣、衬裙吧。”
黛玉同意了,倒也想瞧瞧英吉利的女人里面穿什么。等迪布瓦太太把衬衣、衬裙、还有条外面的裙子带来试样,黛玉一瞧,差点要捂住嘴,英吉利的女人都不穿中衣。
紫鹃和雪雁的嘴也张了开来。幸好有黛玉的警告,没给叫出来。
“公主,穿上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好改。”迪布瓦太太周道地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好像深怕黛玉不满意,做不成这笔生意。
“迪布瓦太太,你等等。”黛玉示意紫鹃和雪雁到屏风后去换上。
进了屏风后,雪雁就用汉语说:“这西洋女人下面是光着的?达西小姐也这样?”
紫鹃瞪了眼雪雁,又去看黛玉,不知道黛玉还肯不肯穿了。
“帮我换上吧。”黛玉还是决定试下,只是中衣不褪,反正有裙子挡着。套上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让迪布瓦太太瞧。
“公主的体型真好。”迪布瓦太太夸着。
黛玉明白迪瓦尔太太这句话,恐怕就是为了生意才说的。
对着镜子,黛玉瞧了瞧,自己是瘦,可穿着这种希腊复古式长裙,倒比那些英吉利的丰满女子飘逸许多,也算是另一种风情。
雪雁用汉语跟紫鹃说:“这衣裳,还是得姑娘这样的穿得才好看。那些英吉利太太小姐穿身上,就像包得太紧的棕子把白糯米给硬挤了出来。”
黛玉顾着乔治安娜倒不好笑,也不能说。
迪布瓦太太过来又把针重别了别,让衣裳更符合黛玉的身材:“公主,过两日我就送过来。那件婚纱公主定下了吗?”
“我还得再看看。”黛玉总觉得那衣服还有哪不合心意,得先有个对比才好决定。黛玉把身上的裙子又仔细看了看,让迪布瓦太太把领口都抬高,就是晚宴的也只比白天的领口低一些,只露出了脖子下一小截来。
老达西夫人对黛玉的衣裳可是关注着,知道迪布瓦太太在给黛玉试样,便来了:“亲爱的,我可以进来吗?”
紫鹃忙去开了门,请老达西夫人进来。
老达西夫人瞧了眼黛玉正试着晚宴时的裙子,盯在快到脖子根的领口上:“这裙子穿你身上很漂亮。我那有条梅希林花边,达西夸过,配在这里不错。回头,我派人送过来。”又对迪布瓦太太说,“放了花边,领口就得低点,这怎么样?”指了指地方。
“老夫人,这很好。”迪布瓦太太立刻就用针把领口别低了些。
黛玉瞧着别低了的领口,想再加上花边,那应该还不会露出什么来。
“袖子现在都是长袖子,上面再泡起来。你在这用羊毛线绣上圈花,领口也绣上。”老达西夫人指点着,“公主的皮肤真好,就像威廉华尔森家的骨瓷一样,白里透红。”
黛玉瞧了瞧胸口那一小块雪白肌肤,羞涩地垂下了头,想把领口拉下来。老达西夫人抬手阻止:“亲爱的,你是怕她们嫉妒吗?幸好那些客人已经走了,现在就我和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不用担心。”
老夫人又瞧着黛玉的头发,对紫鹃和雪雁说:“我让我的贴身侍女安娜过来,教教你们怎么做头发。要知道安娜虽说有许多缺点,可梳头确实不错。”
紫鹃和雪雁答应着,心里却想姑娘这是真要嫁人了。
试样一结束,迪布瓦太太就去赶着做出来。
安娜也过来,等晚上临睡时把黛玉的头发解开梳顺了,用纸衬着做卷:“公主睡时也别解了开来,等睡一宿,明天就好了。”
夫人们的贴身侍女,平时是不会借出去的。哪个也不希望有人盖过自己的风头。黛玉对老夫人的厚爱很是感激。知道老夫人也是离不了安娜,也得让紫鹃和雪雁赶紧学会,倒不如让她们俩人中的一个去跟着学才是。
第二天,怕黛玉是头一次卷头发,时间短了,发卷会散,上午黛玉便没有下楼。到了下午,安娜才把一个个卷里的纸抽掉,果然一个个小卷就有了。紫鹃和雪雁仔细瞧着,记了下来。
迪布瓦太太也把通宵赶出来的衣服做好送来。老达西夫人特意过来,坐在黛玉卧室外面的化妆间里,等黛玉在里面换上。
黛玉瞧着胸口那块,就算有老夫人拿来的梅希林花边挡着,可还是比预想中的领口要低了些。这个时候要是换下来,也不合适。匆忙间想到了达西送得圣诞礼物。
让紫鹃拿了出来,项链的链条是镶细钻的,虽说不粗,再上那个心型坠子,戴上去自我感觉确实又挡住了些。觉得还不够,又拿了把扇子。在家吃晚饭,用不上扇子的,可黛玉拿上了。
等黛玉一走出去,老达西夫人就说:“真不错。亲爱的,我们下去吧。”话里带着得意。
乔治安娜来看黛玉上午没下楼是不是不舒服,没想到黛玉是穿上英吉利的衣服,有些吃惊:“公主,我以为你不舒服。不过这样很好,我挺喜欢的。”
黛玉听出了乔治安娜心里的欢喜之意,知道乔治安娜跟自己又亲近了些。
到了楼下,才在客厅里坐下,等着埃文斯先生来通报晚饭好了,达西走了进来。黛玉真没想到,就慌了起来。要是知道达西今天回来,黛玉怎么也不会穿这条裙子,更不会戴达西送的项链。
等达西跟老夫人打过招呼,走过来,黛玉脱口就说:“你不是下周才回来?”
达西也惊讶,可眼里更多的惊喜,目光不由在黛玉戴着的那根项链上多流连了会儿:“我伦敦的事结束,便回来了。”
黛玉感觉到达西的目光,更羞了,侧了侧身:“我要是知道你今天到,就不穿了。”
“你这样很漂亮。当然,你一直都很漂亮,不过这样更……是跟之前不同的漂亮。”达西也语无伦次起来,想到这样似乎不妥,咳了声,想说点别的话,然后又觉得不适合一本正经,最后说了句,“我喜欢你这样穿。”
黛玉的脸红透了,手里的扇子举起来遮住了些脸。
达西终于想到:“我从银行取出了些首饰,已经让紫鹃放在了你房间。”眼睛又看了眼黛玉的发型,漆黑如墨的头发上没有戴任何首饰,应该给黛玉准备些。
老达西夫人偷眼瞧着达西和黛玉的动静,拉着乔治安娜说话。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也帮着老夫人掩盖,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俩人刚才的样子。
埃文斯先生来说:“晚饭好了。”黛玉站起来,就拉着乔治安娜往餐厅走。
乔治安娜往后瞧,达西正跟老夫人说话:“哥哥还没来呢。”
“他会来的。”
这句老达西夫人和达西都听到了,一语双关地说:“看来她已经知道你会去的。”
达西笑笑,陪着老夫人进了餐厅。
吃晚饭时,黛玉就想着刚才达西的态度,还有之前想过的达西为什么要在信尾写“你亲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想试试达西,是真想跟自己结婚,还是为了遵守承诺。
显然晚上是没法试。晚饭后,达西从餐厅出来,就开了牌桌,陪着老夫人打牌。
第二天,黛玉终于找到了机会。
下午散步时,黛玉穿着茶礼服,原本是和乔治安娜一起走的。后来达西来了,路不够三个人走,乔治安娜去跟安涅斯雷太太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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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西洋历法的一月中, 可能只是汉历的十一月或者十二月, 黛玉闲聊般说起:“这里虽说新年都过了,在我们那可能腊八都没到,更别提新年了。再比如,说起来是三百六十天,可你们说起来是三百六十五天。”
“那是历法不同。不过还是可以对上的。”
“话虽说如此,也要懂得人才行。”
“公主在研究历法吗?我以为公主只对诗歌感兴趣?”达西笑道。
“勋爵怕也对诗歌感兴趣吧。尤其英国还有不少的好诗。纵然自己不会作,也可以背诵些名言警句, 时不时添点情趣。”
“这是自然, ‘诗是爱情的食粮’。”达西侧头看着黛玉。
黛玉的心跳了跳,小心地往下说:“这不尽然。浦柏可说过‘赏我诗者有友而无妻’。”
达西笑了下:“他也写过‘哦, 我还在爱……’”
“那他一定糊涂了。前几日我读了浦柏的诗‘我们航行在生活的海洋上, 理智是罗盘,感情是大风。’就觉得没道理。”
“怎么没道理?”
“若理智是罗盘, 自然就该按着理智走, 可感情又是风,这风向可不管理智。这船是该听罗盘还是风呢?若是两个都听,是不是就得在海上打转了?这诗,我就觉得不通了。”
达西笑了:“公主没读过浦柏的另一首吗?”
黛玉莫名其妙发慌:“勋爵,这个你就欺负我, 知道我读你们的诗少,还要问我。”
“兴许公主读过呢:‘凡存在的都合理,乃是清楚的道理。’”
“若这么说,原本看着不是这么一回事的, 也是这么一回事了?”黛玉看着路边的草地,还泛着绿色,不知道达西可明白她指的是他俩的婚约,“就像刚才的那句诗,勋爵是不是认为要了理智,放弃感情才更符合英吉利绅士的行为?”
达西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说:“我承认若为感情放弃理智,这种行为是鲁莽且不负责任。不过在理智和感情中,并不存在绝对。应该说我更喜欢浦柏的那句,”转过来看着黛玉,“‘把我的爱永远铭刻在你的名声上!’”声调里面带着些激动。
黛玉心里面像有头小鹿在撞,脸热了起来,避开了达西的目光,脚下不由就加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却停不下来。
达西在后面跟着:“公主……”
“勋爵……”有人在喊。达西只能停下了脚步,去看谁在喊自己。
威廉琼斯爵士正过来,后面还跟着托马斯斯当东爵士。威廉爵士是英吉利知名的东方学家,虽说一个汉字不认识、一句汉语不会说,但对瓷器国却充满了向往。威廉爵士引以为恨的会说十国语言,就是不会说汉语。
“勋爵,我能见下公主吗?”威廉爵士大口喘着气。到底六十岁的人了,快走了这么一长段的路。
若不是之前那个给判了绞刑的假公主,让威廉爵士着迷不已,上了个大当,面子里子都丢了,要不早来了。对于黛玉,实在不敢相信又冒出个瓷器国公主来。正好碰到了托马斯爵士,心存怀疑地询问黛玉是不是真公主。得到了托马斯爵士的保证,威廉爵士这才跑到彭伯里来。
托马斯爵士也正好想来探访下,最主要是看看黛玉现在跟达西如何,也就一道前来。
达西望着远去打着把伞黛玉的背影,知道威廉爵士没看出来那是位东方女子。从背影来看,黛玉的身姿袅娜无伦,轻盈无比,达西盯着一时看呆了。
“勋爵,能给我引见下公主吗?”威廉爵士又提了次,不知道达西为什么不回答。也顺着达西的目光去看,只从树丛里看到裙角一摆,翩若惊鸿,想到了林间飞起的云雀。
达西回过了神:“威廉爵士,等我问过公主。”又跟托马斯爵士点了点头。三个男人一起往彭伯里大厦走。
黛玉听到达西喊了声自己,指望达西跟过来。在前面走了一段路,却不见达西,黛玉再扭回头一看,达西已经不见。
刚才既然对自己说那样的诗,为什么不过来再多说说的。英吉利的男人都能自己跑来跟女子求婚,再看达西也不是那种羞涩开不了口的,怎么就不再多说几句。
前面才有的喜悦,这会儿子又没了。
黛玉闷闷走了段路,又跟乔治安娜、安涅斯雷太太和李小姐,便一起走。乔治安娜想回彭伯里,黛玉却说要去看看老达西夫人,就是不想见达西。
四人便一起老达西夫人那里。
达西陪着威廉爵士、托马斯爵士在图书室里坐着,等着黛玉回来。
威廉爵士进了图书室倒不觉得难受,一头扎进书架那:“勋爵,这是莎士比亚的手迹吗?”手指小心去摸着上面的字迹。
“是,我曾祖父收藏的。”达西走过来陪着看。
“能看到,真是太荣幸了。”威廉爵士又往下看,“这本是瓷器国的吗?”
“是公主带来的。大概六百多年前的书籍。”
威廉爵士的眼睛亮了亮,可惜上面一个字也不认得,遗憾地站在那里。
托马斯爵士对书的内容不感兴趣,只算计着这些藏书的价值。算了一部分后,托马斯爵士不舒服起来,这分明是好大一部分的财产。刚才从庄园里走过,就已经很难受,现在更难受。
老达西夫人的男仆来说黛玉和乔治安娜在老达西夫人那里,过一会儿就回来。
威廉爵士激动地顾不得礼仪:“我们现在可以去吗?勋爵。”
“威廉爵士,我非常愿意满足你的愿望,不过总得得到公主的允许吧?”达西客气地说。
“啊,啊,勋爵,我太激动了,一时都忘了礼仪,请原谅我。”威廉爵士及时地想到了礼貌。
幸好,没有多久黛玉几个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