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不给她动弹,“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脱衣服呢!”
“哎哟哎哟……”黎夜光笑起来,“你之前在卢舍那寺都看过,还说要负责,怎么现在倒不能看了?”
“那时候是我愿意负责,但现在……又不该我负责。”他说着鼻子一皱,嘴巴一扁,一脸的不乐意。
“怎么不该你负责啊。”黎夜光用肿成大猪蹄子的手、不客气地戳他胸口,“你把我害成这样,我都没法去上班,还有很多工作要和姬川汇报呢,你当然应该负责治好我,不能影响我的生活啊。”
听到姬川两个字,余白这个大醋坛子就被揭开了盖儿,“你、你要是想见姬川就去见啊!他要是嫌弃你,就是贪图美色、就是虚荣、就是、就是……”
余白“就是”不出来,急得额头都出汗了,黎夜光虽是故意激他,却也没料到他竟然真的一点就炸,笑得纱布都要掉了。余白见她乐不开支,这才反应过来黎夜光是故意逗他的。
“你还真的在吃我和姬川的醋啊!”
“我没有。”余白的脸憋得通红,还不忘厉色反驳。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姬川有关系啊?”相比逗他,黎夜光更好奇这一点。
余白小声嘀咕:“他不是很成功嘛,有美术馆、有钱,还能给你帮助……”
“哎!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对的……”黎夜光摸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我去勾引他,试试?”
“黎、夜、光!”
“哈哈哈哈……”黎夜光笑得前仰后合,一时连痒痛都感觉不到了,“你知不知道姬川有个原则?”
“什么原则?”余白气鼓鼓地问。
“高茜说姬川有三不娶原则,女强人不娶,因为不能在家相夫教子;女博士不娶,因为女博士心高气傲;女流氓不娶,因为行为放浪管不住,所以你想想,我能符合姬川的要求吗?”
那是当然……不符合啊!
一股窃喜涌上余白的心头,但他抿抿嘴,傲慢地回道:“那我也有三不娶原则。”
“什么?”
余白昂起下巴说:“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
他纵然逼着自己的冷漠却也难掩本性,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已经将他的欢喜出卖,黎夜光笑着逗他,一边继续宽衣解带,一边说:“你看,你一不喜欢我,二不会娶我,那你就把我当成一个陌生的、但是必须负责的人给我上药呗!”
“!!!”余白脸色大变,连忙捂住眼睛,黎夜光凑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难道你嘴上说得那么狠,其实对我还有非分之想?”
“都是你勾引我的!”那股热气窜进余白的耳蜗,他觉得心都飘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爱勾引人啊!”
黎夜光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余白还是紧闭双眼,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其实她根本不会脱衣服,哪个姑娘家不要面子啊。脸是躲不过去没有办法,后背好歹也算半张脸,黎夜光希望余白看到的自己都是漂漂亮亮的!
“除了你,我从没有勾引过别人。”她握住余白的手,很认真地说。她虽然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但色诱这一招是余白的独家福利。
余白一怔,睁开眼睛,这才看见她解开的睡衣里还穿着一件吊带衫呢。“你……”
黎夜光眉眼弯弯笑着说:“就连强吻你,也是第一次。”
余白心中时不时窜出的怒火,竟被她的一句话扑灭,只剩下星点火花,“难、难不成你还打算有第二次?”
黎夜光把余白的手拉到自己腰间,欺身靠向他,她离得那么近,余白可以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药味,现在的她真的很丑、很丑,但余白觉得老光棍是不应该有要求的!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像绸缎般的细沙滑过指尖,“再来一次,也是可以的……”
第五十四章 谁喜欢我谁是狗
PART54
不要轻易有秘密,因为守住比说出来更难。
——《夜光夜话》
双唇相触的一瞬,无数画面涌进余白的大脑,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想起海盗船上的拥吻,也想起那场暴雨,想起自己的恨意……他恨她,恨她恨到骨子里,然而汹涌的恨意在触到她的刹那,像浓墨入水、霎时融化。
她的双手环上他的后颈,火烫的身体紧贴着他,恨不得嵌进他的胸膛,她吻得很深、也很凶猛,一寸寸咬着他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知道余白恨自己,可余白却不知道,她也恨他!
她恨余白改变了她,还恨余白的好,好到让她变得胆怯,甚至因为他开始怀疑自己十七年来咬牙拼搏是为了什么!她最恨的是余白答应她永远不会变,他许诺了,然后……说不喜欢她了?
她简直要恨死他了!
她最后一口咬得失控,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舌间蔓延,黎夜光睁开眼看着他,他全身烫得吓人,而乌黑的眼瞳却越发清亮,她抚上他渗血的下唇,呢喃道:“不要说我可以对别人投怀送抱,我很难过……”
余白怔住了。
他不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可一遇到她就好像不受控制了,不仅会吃醋,还会莫名生气、说出过分的话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索性重重堵上她的嘴,反守为攻,连气都不让她喘,直到她满脸通红才稍稍松口,低声说:“不要去勾引别人……”
“为什么?”黎夜光轻啄着他红肿的下唇,“你又不喜欢我……”
他眉头一蹙,反咬了她一口,黎夜光吃疼,可还没叫出声,他忽地低头亲上她纤细的锁骨。
“有药……”她伸手去推他,余白却将她的双手背到身后,雨点般的吻密密地落下,三黄汤的味道是极苦的,可那味道却刺激了余白,他在她锁骨上齿咬,黎夜光全身酥麻,挣扎的手也没了力气。
“不要去勾引别人……”他又说了一遍。
黎夜光继续追问:“为什么?”
他墨色的眼瞳染着情欲的嫣红,像个十七八岁的鲁莽少年,既笨拙又固执,他说:“我怕别人会上当……”
“那你上当了吗?”黎夜光用指尖描摹着他喉结的起伏,余白没有说话,只是狠狠一口咬上她的肩头。剧痛的瞬间,黎夜光没有出声,她知道这是余白的恨。
他收了力气,没有真的咬伤他,澄澈的双眼里有伤心、有难过、还有他真挚而纯粹的感情。黎夜光仰头吻上他的双眼,一点一点浅浅地吻,这双眼是她在尘世见过最干净的东西,比清泉更坚定,比宝石更纯真。
她轻柔的动作比火热的拥吻更加撩人,余白伸手一拉,她便彻底跌入他的怀中,余白搂住她的后腰,在她亲吻他双眼的同时,细细地吻着她的下颌、她的颈项……
情到浓时,他手掌一紧,捏到她腰间的红疹,黎夜光疼得全身一颤,余白如梦初醒,只觉得全身燥热,脑子嗡嗡作响,最后一段记忆是——“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
可现在的他满脸通红,怀里还紧紧抱着衣衫不整的黎夜光……
余白断了弦的神经啪地一下接上了!
他又被黎夜光勾引了?又上钩了?又!
他想起小时候看的《阿凡提》动画片,阿凡提指着他的毛驴说——我的驴都不会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但是余白摔了。
见他一脸茫然,黎夜光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促狭地一笑,“余大师,原来你和不喜欢的人也可以接吻啊……”
“……”
“哎,不对,我还是你恨你的人,原来感情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嘛……”
余白的脸红得像柿子,不但红,皮还很薄,开不起玩笑,“是你主动亲我的!”
黎夜光很流氓地耸肩摊手,“你可以拒绝我啊,大声喝止、奋力抵抗,你都没有,那不就是自愿的?”她说着还颇有滋味地啧啧嘴,“你可是发财树都能连根拔起的人,别说打不过一个全身过敏的重症患者。”
“要么……”她故意拖长尾音,“你就是还喜欢我,才会顺水推舟、半推半就?”
“……”
“你还让我别去勾引其他人,不就是让我只能勾引你一个?所以是你邀请我勾引你的啊!”
余白确认,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言语上胜过黎夜光了,想做余品如没那么容易啊!
一声不识趣的门铃“叮咚”响起,把余白从咄咄逼人的叩问中救出。
黎夜光蹙眉,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这时候坏她好事?她正疑惑是谁,余白忙不迭站起身来,“是季师傅,我让他送画稿来的。”
黎夜光的第一反应是,果然是不长眼的季师傅,第二反应是她肿成这样怎么能被季师傅看到呢!她大叫一声,捂住脸赶紧往卧室跑,可惜余白已经把门打开了,逃窜的黎夜光和季师傅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的瞬间,季师傅仿佛看见了暴风雨后的彩虹!
“哎呀,黎组长,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
“我一不小心过敏了……”黎夜光撸掉脸上残留的纱布,硬着头皮地回道。
“哈哈哈哈哈……”季师傅对黎夜光的讨厌是正大光明的,自然坦荡荡地幸灾乐祸,“小姑娘,做人就是要老老实实,不安分就会吃苦的呀!哈哈哈哈……”说罢他心旷神怡,扛着画稿问余白:“画稿给你放哪里?”
“放我房间的书桌上就好了……”余白低着头不敢看季师傅,可季师傅素来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他脸色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
“天、天热……”余白万分心虚地回答。
季师傅本来还要追问,可扭头一看旁边的黎夜光,瞬间疑虑尽散,他家余白虽然是个老实孩子,但也是有品位的人,总不能对着个猪头还脸红心跳吧,那不成老光棍了吗?
季师傅欢欢喜喜进了次卧,黎夜光一把薅住余白,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我肿成这样,还叫人来看我笑话?”
“季师傅又不是外人。”老实孩子很老实地说,“而且我干嘛叫人来看你笑话?”
“你因爱生恨,报复我啊。”黎夜光早就把一切看透了。
余白喉结一动,“因、因爱……生恨?”
“对啊。”她说着动了一下被他咬疼的肩膀,“要不然刚才接吻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咬我?”
余白红着脸,用残存的骨气垂死挣扎,“我才不喜欢你……”
黎夜光舒坦地往椅子上一靠,贱兮兮地说:“哦?那谁喜欢我,谁是狗。”
余品如最后的倔强和小学生一样幼稚,“反弹!”
黎夜光微微一笑,“汪!”
余白石化了。
“哐——”
一声巨响从次卧传出,黎夜光确认季师傅是真的敬业,他跟下山来是为了破坏他们,如今当真步步紧逼,每一次气氛正好,他都能掐着点破坏。
从头红到脚的余白回过神来,他不敢去细想黎夜光的一声狗叫是什么意思,张皇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索性大喊一声:“季师傅,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季师傅就沉着脸走出房间,脸色甚是难看,季师傅没有回答余白的问题,而是朝着黎夜光径直走来。纵然她和季师傅关系不睦,但他到底是余白的长辈,来了她家,她也应该招待一下。“季师傅,你要喝茶还是喝咖啡?”
季师傅也没有回答她,他瘦削的脸庞惨白一片,黎夜光正想调侃一句难道她家次卧有鬼不成,然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她骤然一惊。
她知道季师傅看到什么了!
此前黎为哲回家,房内的摆设全部归位,而余白来得突然,她并没有去收拾房间,书桌上还放着……
下一秒,季师傅就印证了她的判断,他猛地将一个相框丢在她面前,正是黎夜光幼时和父亲在千佛窟前的合影,他指着上面的黎为哲问:“他是谁?”
余白疑惑不解,“季师傅,你认识她爸吗?”
季师傅目光阴冷,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咬碎牙似的狠厉,“我当然认识,他就是你姑妈在千佛窟时的上司。”
第五十五章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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