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都是什么?”夏幼幼坚持问。
傅明礼略一思索:“当归、阿胶、红枣之类的做的菜。”
OK,明白了。夏幼幼得到了答案,深吸一口气便坐了下去。傅明礼见她这次没有反抗自己,眼底立刻浮上笑意:“吃吧。”说着,便给她夹了块阿胶糕。
夏幼幼看着自己碗中奇奇怪怪的东西,人生第一次给自己补身体。艰难的咬了一口,唔……味道没有太奇怪,甜甜的,比外表善良多了。
傅明礼见她胃口不错,顿时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也跟着她吃起来。夏幼幼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吃这些东西,不由得道:“为何不让厨房做些你平日吃的。”阿胶这种东西,应该是女性补品吧?
傅明礼悠悠看她一眼:“我怕你不安心补身子。”
……这倒也是,若是有其他的吃食,她绝对不会碰这些东西。夏幼幼笑笑,讨好的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肉被药材炖得一点膻味都没有了,软软烂烂的,她觉着是这些菜里最好吃的。
傅明礼道了声谢,便将她夹的东西给吃了,顺道再还她一道。二人你来我往,吃完这顿饭都撑了不少,全程在一旁围观的刘成竟产生一种老父亲的心情,以往他们好好的时没发现,原来不吵架的日子这么值得珍惜。
饭后,夏幼幼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提出要出去遛遛弯,傅明礼犹豫一下,没有陪她。
她已经习惯了傅明礼经常没空陪她,并未因此变得心情不好,而是选择一个人去庭院走走,只是走着走着便觉得无聊了,于是又晃晃荡荡的去找周书郊看猪了。
他们离家出走这两日,周书郊把猪食直接做了三天的量倒在凹槽里,没想到这三头猪一点都不知道节制,他回来时凹槽里已经空了,三头猪哼哼唧唧的趴在角落里,差点把自己撑死。
夏幼幼来时周书郊正拎着棍子赶猪,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做什么?”逼猪跑步?
周书郊看她一眼,不高兴道:“这些猪真是猪,竟然把三天的猪食全给吃了,我让它们多动动,免得撑死了。”全然已经进入了养猪小能手的角色。
夏幼幼见他忙得厉害,于是站旁边看了会儿,觉着饱消得差不多了就走了。等她回到主院时,便看到寝房的灯已经亮了,她脸上扬起笑,高兴的跑了回去。
推开门傅明礼果然在里面,夏幼幼一溜小跑,刚到他跟前便看到桌子上的针线布料,而傅明礼正捏着一根针穿线。
“这是在做什么?”夏幼幼问完失笑,总觉着今日好像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傅明礼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想用旁人做的月事带,我亲自给你做。”想到那些次等布料绑在她身上,他便觉得不高兴。
夏幼幼怔了一下,再看这些已经铰好的料子和细绳,果然是要做拿东西的材料,她的脸蹭的红了:“你就不能放过月事带么!”今天一天就只见他纠结自己的大姨妈了。
“不能,”傅明礼抬头看她,“想到你受伤流血,还要用那次等绷带,我便坐立不安。”
夏幼幼想说大姨妈跟受伤不同,月事带和绷带也不同,不过看他认真的双眼,她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干脆叹声气陪着坐下。
做第一个时,他还不甚熟练,做到第二个时便已经上手了,缝出来的针线又细又密,虽然还有些凌乱,但已经不比店铺里卖的那些差了。
夏幼幼的目光从无聊渐渐变得佩服,最后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他的手,傅明礼好笑的看她一眼,第二个缝好的便递到了她手上。
夏幼幼坐不住了,自她在宁朝第一次大姨妈起,她就一直在各种妇人手中买这种卫生用品,还从未自己研究过该如何做,现在看着他做,突然产生了做手工的兴趣。
她从针线盒里掏出针线,学着傅明礼的样子穿针引线,边学边问:“你怎么会做这个?”
“跟刘成学的。”
……哦,忘记妇女之友了。夏幼幼笑:“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去求刘大哥,让他为我做这些么,怎么亲自动上手了?”
傅明礼扫她一眼,淡淡道:“你是我夫人。”
“?”夏幼幼不甚明白。
傅明礼垂眸:“这些东西怎么可以让旁的男人来做。”虽然刘成身子残缺,但在自己心中与其他男人没有区别。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对自家大直男的话感到好笑,可心里却涌上一股热气腾腾的感觉。
正走神,夏幼幼“嘶”了一声,皱眉看到自己的指尖,针在上面扎出一个极小的洞,上面流出一个滚圆的血珠。下一秒她的手指出现在傅明礼手中,他的脸板得比自己还严重,低声斥道:“怎么不小心些,下次莫要再这么做了。”
说完,他随手拿起桌上干净的布,帮她把手指上想血擦了,转身便往小柜走,夏幼幼好奇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金疮药。”他快步走了回来,将她的手指仔细包好。
夏幼幼看着变成一根肿棍的手指无言片刻,最后失笑道:“幸亏你帮我包扎的快。”
“怎么?”
“若是慢一点,怕这伤口就要愈合了。”
“……”傅明礼看了她半晌,最后淡淡道,“贫嘴。”
夏幼幼笑笑,手边的针线再是不动。傅明礼拿起新的布料,看到上面夏幼幼指尖的血珠后顿住。
夏幼幼好奇的伸过头:“怎么了?”
“看来这料子不错。”血珠已经完全被布料吸收,看起来平滑一片。
夏幼幼怔了怔,忍不住翻个白眼走了。
一直到她身子彻底爽利了,傅明礼才总算出门做自己的事。当她终于摆脱了姨妈和夫君两位亲戚后,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天越来越热了,都城变得又干又燥,傅明礼不在家时,夏幼幼秉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不在房内放冰块,所以在屋里躺不住,常跑去找周书郊聊天。
她之所以经常找他,并非是两个人多友好,而是因为知道彼此底细,相处时不必费心维持假象,更何况还有柳连声的事没有解决,她常要去问最新情况。
又是一日悠闲午后,周书郊满怀爱意的看着怀里的大眼睛,半天用宠溺的声音道:“总算是知道你为何费这么大心思也要过普通人家的生活了,这样的日子还真让人沉迷。”
“是么,”夏幼幼幽幽的看他一眼,“可我觉着咱们沉迷的原因不太一样。”
周书郊蹙眉,化了淡妆的他看起来带点柔弱美:“如何不同?”
“我是因为尚言,而你,”夏幼幼嗤了一声,看着他怀里那位,“你是因为这几头猪。”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说的话,竟让这人找到了新的乐趣,每天抱着自己的猪眉来眼去。
周书郊将怀里的猪崽子放下,目光第一次看向夏幼幼,带着挑衅的嘲弄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
“我敢亲尚言。”
“……”
夏幼幼回以同样的挑衅和嘲弄:“你要亲你那三头猪吗?”
周书郊沉默半晌,随后脸上扬起一个假笑:“你是来问柳连声?柳连声最近的行踪我已经查清楚了,他过几日和友人一起去源广寺上香,我准备那个时候动手,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能回你主院离我远点吗?”
“这么暴躁做什么,怎么又是源广寺?”夏幼幼从袖口里掏出零嘴,杂七杂八的足足一堆,这些是厨娘专门为她做的,生怕她不在饭点的时候饿着了。
周书郊的脸色立刻明媚了,从桌上拿了盐渍话梅吃:“都城这边只有那一个大点的寺庙,他虽然是个人渣,可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渣,不去源广寺,难道去南山那个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寺庙?”
……呵,果然是男人,记仇的很呢。夏幼幼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当初让他白跑那么多天的事,索性当没听到,继续说柳连声的事:“可惜菩萨收到他供奉的香火,只会觉着恶心。”
“菩萨大概收不到了,”周书郊勾起嘴角,“阎王爷大概能收到,他亲自送去的香火。”
夏幼幼看了看突然正经的他,默默别开了脸,心想真是可惜了,一个长相衣着都这么纯情又魅人的姑娘,下面却偏偏长多了一根东西。
“你在想什么?”周书郊敏锐的眯起眼。
夏幼幼神色正经:“嗯?我在想你会用什么办法杀他,对了,需要我在这里帮你掩护行踪吗?”
“你打算怎么帮我掩护?”周书郊被她带偏了注意。
夏幼幼想了一下:“你走之后我就留在院子里,若有人来找你,我就帮你挡了?”
“那多没劲,再说了,你答应过我要在柳连声的事情上帮我的,消息你没去打探过,杀他的时候你总要在吧?”周书郊皱眉。
夏幼幼怔了一下:“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可我们两个同时溜走,被发现的风险可是很大的。”
“谁跟你说要溜走了,”周书郊笑了起来,“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出去上香,难道不可以?”
夏幼幼一想也是,过几日就是初一,正是源广寺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到时候柳连声就算死了,估计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
这么想着,她便大方同意了,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把计划做得更周详一些。正聊得热闹时,二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们一样。
几秒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夫人可在里面?”
二人对视一眼,周书郊挂上笑容跑去开门:“在的,请问管家找夫人可是有事?”
“夫人,”管家看到夏幼幼后急忙行礼。
夏幼幼疑惑的站了起来:“可是有事?”
“这……”管家为难,督主明令阖府上下不准在夫人面前透露身份,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那位的身份,他卡了一刻后道,“家中有客来了,老爷和刘管事都不在,还请夫人亲自去见一见。”
夏幼幼直接愣住了,她和尚言成亲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的亲戚朋友,怎么今日突然有客人了?她有些紧张道:“我又不认识,要不你去将人先打发走,等尚言回来了再说。”
管家的嘴角抽了抽:“夫人,奴才可不敢随意打发这位,夫人还是去见客吧,免得怠慢了客人,以后老爷会被找麻烦。”
所以来的这位还是比尚言权大官大的?夏幼幼更紧张了,可不去见好像又不合适,为难下扯了周书郊的袖子一下:“娇娇,你跟着我。”
周书郊嘴角抽了抽,相处这么久,这位在非营业时间有多怂,他已经见识够多了,现在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和陌生人相处是最烦人的事,尤其是自己要装一个丫鬟的情况下,还不如留在小院里跟猪玩,不过看了管家一眼,他还是跟着去了。
管家陪他们走到主厅门口便不再往前,在夏幼幼要进去时他犹豫一下,叫住了她:“夫人,奴才提醒您一句,那位脾气不太好,您、您客气些。”
夏幼幼被他搞得更紧张了,木着脸便进屋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面对正堂站着,夏幼幼进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漂亮的发髻耳环,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威严浑然天成,跟她等混迹江湖的人不太相同。
“请问您是?”夏幼幼迟疑的问。
女子转过身,露出的精致妆容,有些看不出年岁,但周身的气质也说明这人年纪不小了。虽然她看起来有些疲态,可眼中的冷淡并不少上半分。夏幼幼觉着这张脸有些熟悉。
“为何不下跪?”淑妃不悦的问。
夏幼幼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谁啊就让我下跪?”说完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她立刻闭上嘴,讪讪一笑。
淑妃的脸猛地沉下来,随后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能暂时将怒气压制下来:“尚言呢?让他出来见我!”初来时管家已经提醒她了,不能在夏幼幼面前将傅明礼的身份戳破,她便只唤他的表字。
夏幼幼尴尬道:“他今日不在,请问您是?”
“我?你竟不认识我?”淑妃眉头蹙起。
夏幼幼想了想,试探道:“我该认识吗?”
“……”淑妃不屑的看夏幼幼一眼,她本以为傅明礼不惜跟自己作对还要娶的,是个什么样的玲珑妙人儿,结果现在一看竟是个傻子!不屑之后,便觉得更加愤怒,就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他违背自己?
“您还好吗?”夏幼幼看着她越来越沉的脸问,心想管家说的没错,这果然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只是因为自己不认识她,她便能气成这样。
淑妃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冷淡道:“尚言可曾说过何时回来?”
夏幼幼想了想,老实答道:“不知。”
“……他何时回来你都不知,你这个夫人是怎么当的?!”
“可我就是不知道啊,他近日好像很忙。”夏幼幼无辜道。
淑妃瞪了她一眼,转身上主座坐着,冷着脸道:“那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着,等到他回来为止!”
夏幼幼无语的看她一眼,叹气道:“您要是想等,那就等着吧。”
周书郊站在一旁简直没眼看,忍不住用淑妃刚好能听到的声音道:“您总要问问客人的身份吧。”
夏幼幼恍然,直直的看向淑妃,淑妃淡淡的扫她一眼,冷着脸道“你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