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辰?
槿桐不知爹爹为何突然提起他来,但想起昨日沈逸辰说的种种,忽的,槿桐有些心虚,怕爹爹是否会迁怒沈逸辰,只得避重就轻:“是,笑言有邀他。”
“他人呢?”方世年破天荒竟会问她沈逸辰人在何处。
嗯?方槿桐以为听错。
方世年也知这般问有些不妥,才更正道:“他可有和你一道,回恒拂别苑?”
方槿桐摇头:“早饭的时候,有人来寻他,他就急匆匆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将军夫人打一声,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这便是了,方世年点头:“知晓了,回去吧。”
额……
方槿桐意外,爹爹唤她来就问了一句沈逸辰的行踪。
爹爹何时关心起沈逸辰来了?
方槿桐越加想不通,只是忽然记起昨夜里沈逸辰说的那些酒话,等球赛结束,就去提亲之类云云,方槿桐忽得耳根子就红透了。
幸好已经离开了书房。
不然被爹爹看去了,那便才恼死了。
只是,不仅爹爹好奇,她也好奇,沈逸辰这么急急忙忙去了何处?
第80章 球赛
方槿桐离了书房,方世年才彻底沉下了面色来。
一手扶着案几,一手撑着额头,形容极其疲惫。
方家如何也算国中的百年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他想,自有门路在宫中寻得眼线。
五月初三晚,君上忽然病倒。
宫中全面封锁消息,知晓的人并不多。
但有人给他传了消息。
早前,沈逸辰就在这势坤楼内同他说了一袭话。其中一句,便是五月,君上会大病不起,六月,太子开始监国,次年正月,太子被废,诸子夺嫡开始。
他本是不信,但沈逸辰说得栩栩如生,若非亲身经历过,根本难以编造出这般多弥天大谎来。
他在大理寺浸淫多年,见过了各种官司命案,也自然阅人无数。
他能从表情分辨得出沈逸辰是否在撒谎。
沈逸辰其人他早有耳闻,偌大个怀安侯府,不说在朝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少是君上眼中的香饽饽。沈逸辰是堂堂怀安侯府的当家人,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槿桐到他面前编造这一堆莫名的谎话。只要沈逸辰愿意,君上一旨皇婚下来,方家不能不应承。
换言之,他想娶槿桐,轻而易举。
他想捏死方家,也如捏死一只蚂蚁。
沈逸辰大可不必找他表明心迹。
而沈逸辰的一袭话言辞恳切,又丝毫没有避讳,虽然他也觉得荒唐,但断案特有的直觉告诉他,沈逸辰并没有撒谎。
沈逸辰说到车夫阿福,说到方如旭和方槿桐的遭遇,句句犹如再现,他心中犹如凌迟。
偌大一个方家,因为他的缘故,顷刻间分崩离析。
他见过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也自然知晓栽赃陷害之类是常用的计量,防不胜防。
方家虽是百年世家,可根基已经动摇。
在上位者,要权衡利弊,用方家杀鸡儆猴是最有效的途径。
沈逸辰的话不无道理,也无懈可击。
由不得他不信。
车夫阿福就是一个例子,若不是沈逸辰的人动了阿福,他如何会知晓阿福在他身后干了这么些勾当,更不会知晓,阿福日后会酿成的祸端。
见过沈逸辰后,他也安了旁的心思。
在宫中寻得眼线,让方如旭在四处做一些善后之事的布局。
方家要垮是顷刻间的事情,只能提前未雨绸缪。
而昨日,君上果然大病。
线人的原话回来,怕是连端阳节的马球赛都不一定能去。
君上素来好马球,听说这次马球赛还是特意嘱咐的,若非大病,不会不现身。
方世年有种预感,沈逸辰同他说的事情,正在一件件变成现实。
而他再熟视无睹,方家就会踏着这场腥风血雨,走向消亡。
他也不想假借沈逸辰之手脱身。
可沈逸辰待槿桐情真意切。
沈逸辰也豁达,无论邀槿桐出游,去寺庙,甚至是外出,总归事无巨细都会全数告诉他。君子坦荡荡,沈逸辰没有隐瞒他半分。
而他也看得出来,槿桐和沈逸辰的相处,并非同洛容远一般,拒人千里,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无论日后他和方家如何,以怀安侯府的势力,以及沈逸辰两世的手段,定能护槿桐安稳。
他和梦溪只此一个女儿,他要护槿桐安好。
“阿李。”方世年唤了一声。
阿李赶紧进了书房:“老爷。”
方世年吩咐:“你去恒拂别苑外候着,若是见到怀安侯,就让他来方府,我有事寻他。”
“知晓了,老爷放心。”阿李应声出门。
方家曾有一支在宁乡。
宁乡离京中至少有两月脚程。
他让方如旭折算了方家的家产,若是在宁乡置地,还大有盈余。
宁乡虽然偏远,却也还算繁华。
因为在南边,紧邻着晋州,也是药材和茶叶生意的繁华置地。
方家二房本在晋州就有生意,不会动了方家二房的利益。
远离庙堂,则可避过夺嫡之乱。
大理寺在风口浪尖上,他不能让整个方家都身处漩涡之中。
……
到了亥时,阿李来报,怀安侯还未回府。
方世年自然猜到他已经紧急入宫,只是到了亥时还未回来,怕是今夜不会再回恒拂别苑了。
明日就是端阳节。
方世年放下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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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子时了。
风铃小筑,阿梧拿了披风来。
三小姐先前就呆在苑中,晚些就睡着了,她来唤过一次,可小姐说屋里热,想在苑子里在呆会儿,可这一呆,又是大半个时辰,夜里风寒,怕是要着凉的。
阿梧拿披风给她披上。
方槿桐迷迷糊糊醒了,抬眼望了望杏花树,怏怏道:“什么时候了?”
阿梧叹道:“都将近子时了。”
“子时了?”方槿桐意外。
都到子时了,沈逸辰还未回来。
他若回了恒拂别苑,一定会来杏花树这里。
“小姐,屋内也不热,先去睡会儿吧。”阿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日还有马球赛呢,若是不早些睡,明日连精神头都没有。”
是啊,她怎么忘了,明日就是端阳节了。
马球赛就在一早。
眼下都要将近子时了。
阿梧提醒得是,训练了整整一个月,辛苦过了,没有旁的理由耽误。
“扶我起来吧。”她坐久了,血脉都有些不同,阿梧摇头:“早前也没见风铃小筑的苑子这么招人喜欢的,若是喜欢杏花树,改明儿让颂儿债些杏花枝来插屋内,还养眼。”
阿梧会错了意,方槿桐也不澄清。
总归,今日应当是见不到沈逸辰了。
明日的球赛,他也有一份,会不会,他赶不上了?
想到此处,方槿桐有些遗憾。
她很想同他一道参加马球赛。
只是,很想同他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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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来就是端阳节了。
二房的翊维早早便来了风铃小筑送粽子。
粽子是热好的,打开便可以吃,翊维道:“二夫人说三小姐一早便要去球赛那里,这中午和晚上也不一定能回府吃饭,端阳节,传统就是粽子,一早便让周妈妈亲自做了,煮好,让奴婢给三小姐送来。”
“多谢二伯母。”她正在更衣,阿梧在一旁帮衬,便嘱咐颂儿收下。
翊维知晓她这里忙,便不耽误了,还有四房那头她还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