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这么称呼他的娘亲?心爱的女人?呸!这辈,只有他爹可以喊他娘亲!
淮南伯一点儿都不在乎顾弘扬的动作,他露出一个十分微弱的笑容:“不是你要问的吗?”
顾弘扬深吸一口气,重又俯下身来对他:“当年我娘到底是不是死在这池塘中?”
淮南伯眼神中倒是有些迷茫,似乎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不是:“阿云死在那里……你娘也就死在那里……对,就是那里,哈哈哈,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那我娘的尸首呢?是不是被我爹带回去了?”顾弘扬不理会他那些颠来倒去的话语,但是却十分想要确定到底他娘是不是真的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当时真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逼死顾弘扬的娘亲,那她的尸首必不可能被顾经带回京城。
“你不知道吧?你爹是个废物,他怎么可能带走你娘的尸首,她就在这里,你娘就在这府里的每一处,每一棵树下都埋着她的骨灰,每一朵花上都有她的魂魄。”
顾弘扬一拳垂在墙上:“你胡!”
淮南伯突然抬脸一笑,倒是有几分风雅王爷的倜傥之意:“你不信吗?但是我却知道她就在这里陪着我。她在这里,我就永生永世不离开淮南。”
顾弘扬冷笑:“你还想永生永世不离开淮南?我查你可不只是我爹娘的事,你谋反的罪证可也不少,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悠闲过日吗?送你到京城之后,你是死是活,还要凭皇上的安排。”
淮南伯一直波澜无惊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他抓着桌边沿,牙根咬紧:“呵呵,你以为我会回京城吗?若是回去,我就是要那狗皇帝去死!你可知道,当年你娘选择去死,也不全是因为我,她原本可以逃出淮南,却因为那狗皇帝四处追杀,不得不躲在我们这里。你还认狗皇帝做父,那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顾弘扬不屑一顾:“我对人从来不听别人怎么,只管自己怎么看。”皇上对顾弘扬或许有过丁点的猜忌,但是就算亲生父兄弟,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有吗?
皇上对顾弘扬的好,不用多,顾弘扬心中都明白。
李沅锦从头到尾未发一眼,但是一直就站在顾弘扬身边,无论顾弘扬什么,她都是认可的,都是赞同的。
淮南伯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之间那种不用言表的默契,心中突然又是一阵刺痛。
当年,顾弘扬的爹娘也是这般,无需多言,只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会觉得他们之间不是夫妻。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相连情谊。
就像此刻的李沅锦看向顾弘扬的眼神一般,绝对信任,当年顾弘扬的娘也是这般看着顾弘扬的爹爹的。
淮南伯有些恍惚,突然在想一个问题,那么多年,他到底是喜欢顾弘扬的娘亲,还是喜欢顾弘扬的娘亲看顾经的那种眼神呢?
“哈哈哈,顾弘扬,扬儿,你不知道吧,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叔叔,我曾跟你爹娘也是极好的朋友。之手后来到底是因为我做错到了事,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淮南伯突然大笑,笑着笑着眼中又有泪光。顾弘扬盯着他,感觉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疯一般。
“到底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不!我那又怎么算做错了事呢,像你娘那么美好的女,世上没有任何人一个人不动心。便是你爹,便是皇上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动心?谁人不想占有你娘亲。”淮南伯着着,眼底又是一片狠戾。
他在努力服自己,服自己没有做错事,任是世上哪一个人,见过这样的女之后,会不新生爱慕,会不想拥有呢?
“这就是为什么顾弘扬的娘亲会选择顾弘扬的爹爹,无论是你或是皇上,都不懂她,你们都得不到她的心。”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沅锦突然开口。从这些人口中知晓当年的前辈原来是这样一个率性女,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是你们不明白,顾弘扬的娘亲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你们是谁,是不是有钱?是不是地位觉高?她只要有一个人爱她,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可是你呢?你做不到。”
李沅锦的话淡淡的,却如同巨石一样一下一下捶在淮南王的胸口。
“你、你胡什么!”淮南王意识到李沅锦的或许是对的,她或许要推翻他一直来服自己,他逼死心上女,不过是因为太爱了,绝不是因为他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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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事了空留憾(一)
“不程二姐,便是你在见了顾弘扬的娘亲之后,还纳了那么多妾、通房,你觉得你还能此生唯愿与她长相厮守?”
李沅锦冷笑,这些人啊,什么一生唯愿,却连守身如玉都做不到。一边着爱慕顾弘扬的娘亲,一边睡在别的女人身边。是怎么有脸啊?
“我没有见过顾弘扬的爹爹,可是我却知道,若我是顾弘扬的娘亲,必定也只会选择他爹爹。他爹在京城之中才名满天下,但是却能够为了顾弘扬的娘亲抛下一切,远赴他乡,颠沛流离。自始至终都只爱她一人,因她而死,这样的情谊,你们谁做得到?”
李沅锦是真的懂为什么那位前辈有着那样的大才,但是却单单只选择顾弘扬的爹爹,最后被偏顾弘扬的爹爹已经死了,自己也不活了。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女,要为一个古人做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因为这个人,也爱她爱的深沉。
只可惜了顾弘扬,这两个人是爱情至上主义者,最终双双奔赴黄泉,没有留下来陪着顾弘扬。
李沅锦一番话完,淮南伯已经是失魂落魄,从李沅锦口中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刺刀刺中他的胸口。
看着顾弘扬跟李沅锦离去的背影,淮南伯突然吐出好大一口血……
……………………
李沅锦跟顾弘扬去见了淮南伯夫人程若云,这个曾经是淮南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姐的妇人。
经过这样的事情,程若云已经憔悴了很多,原本蒙在鼓励,被淮南伯照料的不错,整个人十分白嫩富态。
但是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没有吃药,于是一点点想起来从前的事情,程若云的脸色就一日一日灰败下去,最后竟然从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妇人,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枯瘦女人。
她端坐在靠窗的椅上,见顾弘扬跟李沅锦进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似乎比孩童的笑更要纯净,只可惜看上去她笑的十分吃力,弯弯嘴角就已经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她招手对李沅锦跟顾弘扬:“孩,过来,到这里。”
她伸出几日之类枯瘦下来的手,手上青筋毕露,李沅锦上前牵住她的手,看到淮南伯妇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她伸出另一只手盖在李沅锦的手背上,又看了看顾弘扬,眼底藏着笑:“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以前过扬儿的爹娘,跟你们现在的样十分之象。”
李沅锦心里明白,这绝不是外貌,而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永远是一个在笑,一个在闹。
李沅锦尚有些姑娘的年轻害羞,但是顾弘扬却是紧紧盯着淮南伯夫人的这张脸。
即便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然是凶多吉少,但是也不可否认,淮南伯夫人跟他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再加上淮南伯这么多年的调教,即便淮南博夫人心中还有她自己的影,但是如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怕是都早已经跟顾弘扬的娘亲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