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曹操不仅是政治家,更是一个大诗人,其诗文流传,多少人为之而折服,故而曹操的消息一送到曹盼的手上,曹盼就问身边的人,“何人随我回邺城?”
这样的一场盛会啊,天下之人无不趋之若鹜,曹盼是必要回去的,余下的人却也都个个眼睛发亮地看向着曹盼,显然这是都想回去。
“如此将手下的事情安排好,都随我一道回去。”既然想回,曹盼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娘子,胡羌有所异动,凉州的守卫?”秦无提了一句醒,曹盼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让女部去。”
听到这句话秦无一顿,“娘子?”
曹盼肯定地点头道:“听我的。成时也准备准备与我一道去邺城。”
她准备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既然机会来了,断然没有不趁机捉住的道理,秦无知道曹盼决定的事是不会再变的。
“这一次你留在凉州。”曹盼冲着燕舞吩咐,“此事,你要为我办好。”
比起保护她来,这件事于曹盼的意义更大,所以曹盼需要燕舞留下。
“诺。”从一开始练女部就是燕舞负责的,如今既然让她们展露锋芒了,曹盼当然是要让燕舞去的。
凉州的事曹盼早有准备,让女部上是给她们一个机会,也以此而证明女人从来不会比男人差。
曹盼并不是唯一的例外,只要给女人机会,很多女人都可以像曹盼一样保家卫国,血战沙场。
安顿好一切,曹盼便带着一行人赶往邺城,她带回来那么多的人,宅子是必须先给备下的,邺城之中,她是得跟曹操混了,但周不疑他们都得安顿好。
这些事曹盼吩咐下去,胡本立刻去将一切安排妥当。
曹盼抵达邺城之时是曹丕来接的她,“阿盼!”
曹丕唤了一声,曹盼连忙拉住了缰绳与曹丕作一揖,“丕哥哥。”
在曹盼身后的人听到曹盼打的这一声招呼,也都纷纷见过曹丕,“见过子桓公子。”
见到曹盼身后的阵势,曹丕是惊讶的,当然也是惊心的。
“阿爹让丕哥哥来接我吗?”曹盼像是没有察觉曹丕的惊色而问,曹丕立刻惊醒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道:“父亲怕你另僻宅子住下,所以让我把你接回去。”
“这又不是在许都。”邺城与许都不一样,她出生长大的地方都不是丞相府,比起丞相府来,她更喜欢与丁氏的小小府邸。
“你带先生们去安顿好。”曹盼侧过头吩咐胡本,宅子既然是胡本安排的,他必然是最清楚。
“诺!”胡本答应得倍利落,曹盼便只带着一个静姝随曹丕往铜雀台去。
先时曹盼也到过邺城,不过当时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还没建成的铜雀台,而邺城是曹操的封地,在这里曹操就等于是土皇帝,铜雀台四周皆是楼台阁宇,桂殿兰宫。
当然如今曹盼随曹丕而入所到的也不是真正的铜雀台所在。
“盼盼回来了。”曹操显然在等着曹盼,人站在门口处眺望着曹盼,见到了曹盼露出笑容,在他身侧的卞氏也温婉地一笑。
“阿爹!”曹盼高高兴兴地小步走到曹操的面前作一揖,曹操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嗯,倒是没有瘦,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曹盼璀璨地一笑,“那是自然。”
父女俩对视地一笑,心知肚明,不差钱的人,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夫人,嫂嫂。”与曹操打完了招呼,曹盼没有忘记一旁的卞氏还有甄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但是曹盼半响没反应过来是谁。
“这是你子建嫂嫂。”还是卞氏从曹盼的眼神里看出了曹盼的疑惑,曹盼还是朝着那位一笑,只是那位却在看到曹盼是微微蹙了眉头。
对此曹盼根本不在意,但是曹操却是一眼扫了过去,卞氏跟了曹操几十年,曹操的那些变化她比谁都清楚,心下暗叹这高门之女竟然如此不知趣吗?
卞氏颇是心塞啊,然而思及儿媳平日并无其他不妥之举,也只能将那份不喜按下。
曹盼跟曹操高高兴兴地说着家常话,但这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政事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父女俩愣得说得旁人插不进半句话来。
卞氏倒是无所谓,只给他们父女分别是续了茶,崔氏不屑地看了曹盼一起,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卞氏察觉,但这会儿也不是教训儿媳的时候啊。
“我听说凉州的胡羌蠢蠢欲动。”曹操显然对于边境也是有所了解。
“匈奴从我们手里拿了那么多盐回去,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我代表着盐。马超与韩遂的旧部均已被我所灭,我以女子之身而守凉州之地,想必在他们看来是极容易从我手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吧。”曹盼将异族之人的心思说来,曹操冷冷一笑道:“他们以为我兴兵南下就无暇顾及他们了?”
“不需阿爹的兵马出手,我那些女部练了多时,倒是还没有真正独立迎敌。”曹盼这么与曹操说。
“女部?”曹操皱着眉头问了曹眼,曹盼肯定地点头道:“女部。”
曹操突然觉得头痛,是真痛啊,指着曹盼道:“你又要弄什么?”
果然不愧是懂曹盼的亲爹啊,才听这么一句曹操就立刻明白了曹盼另有用意。
曹盼朝着曹操讨好的笑了,“我做什么都不会让阿爹吃亏。再说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胡羌敢犯,吾必叫他们有来无回。比起让他们各部牵制来,把人打老实了,让他们再无力与我们抗衡难道不是更好?”
五胡乱华啊,叫华夏经历了多少的动荡,多少文明因此而损毁,想学中华之文明可以,曹盼并不介意让他们都学,但是有她在一日,她就不会让五胡乱华重现。
胡羌,来啊,曹盼不仅要借他们扬女部之威,更要以此开始,让他们都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想要入主中原,做梦!
“阿爹要对付孙权和刘备,你所有的兵马都不必调动,区区的胡羌,儿的女部解决他们,压制他们都绰绰有余。”曹盼如此跟曹操说。
曹操听着高兴吗?当然高兴了!北方各族崛起,曹操不是不想把他们解决了,然而中原战乱不休,他要平定中原就没有过多的兵力去灭了他们。
如果曹盼可以抵抗外族,将他们牢牢的压制住,曹操就可以把全部的兵力都用在对付孙权和刘备。
“兵嘛,男兵是兵,女兵也是兵。对阿爹来说,只要能上阵杀敌就行了,你还嫌弃更多的人能为你出力不成?”
这么一句实在是说到曹操的心坎上啊,曹操哪里会嫌人多帮他办事呢,“那,你那女部不会再做其他的事?”
“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立下战功的人,无论男女,是不是该一视同仁,当赏则赏!”这才是重点啊!
曹操倒抽一口气,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曹盼的头,“祖宗,我的祖宗啊,你是真嫌事太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想加更的都懂的,懂的。反正,我这几天豁出去了……
第257章 曹盼的请求
听着曹操叫曹盼祖宗啊,一旁的人都惊叹地盯着曹盼。
曹盼又不是第一回听到了,分外的坦然,哪怕头发都叫曹操给揉乱了,曹盼处之泰然。
“阿爹知道我在上庸郡的秦家见到了什么吗?”曹盼决定将自己见到的那幕告诉曹操。
“秦家的书房有一个密室,密室里面关押了几十个娘子。她们有的已经被秦家关了十几年的,有的才七八岁,全都身无寸缕,像畜生一样被人绑着。我看到她们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当时只想把秦未千刀万割。像秦未那样的败类毁了多少人?密室里的人都是硬撑着活下来的人,不堪其辱而死的不在其数。可是最让我难过的还在后头,我救了她们,可是刚得了自由,就有人上吊自杀了。她们说哪怕我救了她们,送她们回了家,她们也不可能再过以前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这个世道容不下她们,要么她们生不如死地活着,要么只有一死。”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错的不是她们,她们却要因此而毁了一生?长得好看就是错吗?阿爹,错了吗?”曹盼带着伤痛地问,她抚过自己的脸,“我也长得好看,比她们都好看,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落得跟她们一样的下场?”
曹盼似是问得无心,听得曹操喝了一声道:“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天下的男人包括阿爹在内,都以为女人不过玩物而已,你们根本就不在意女人想什么,也不在乎她们能不能活下去。可是,我就想让为她们争一争,为她们争一个能够抬头挺胸活下去的机会。”曹盼一点都不悚曹操啊,直白地将她要做的事告诉曹操。
“寻常百姓之中,女人和男人一样为一家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她们做的事从来不比男人少,她们也一样可以保家卫国,那又为什么在临事之时,明明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却连活着都难,为什么?”
曹操听着无可反驳,而卞氏乃至在一旁的甄宓皆听得一震,皆是失态地看向了曹盼。
“盼盼,此事不能做。”曹操很是头痛地要劝曹盼,曹盼能听他的?
曹盼却站了起来,跪在了曹操的面前,“阿爹,我求你给她们一个机会,给天下的女人一个机会。”
从小到大,曹盼从来没有求过曹操什么,如今却跪在曹操的面前求他。
曹操张了张唇道:“盼盼,此事关系重大,阿爹能护得住你一个,却护不尽之天下之人。”
“阿爹心疼我,我都知道,可是有些事看到了,碰到了,却因难而退,阿爹,我过不去心里的坎,所以,我求阿爹给我一个机会,若我因此而死,虽死亦无悔。”曹盼这么跟曹操说,重重地朝曹操嗑头。
“天下大乱,众皆不易,我只想为她们争一个公平,不至于一辈子都只能依附旁人而活。”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是她们的错,纵天下人都不曾心疼她们,我也只想教着她们心疼自己,护着自己。”
一叩再叩,曹盼是真的在求曹操,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盼盼,值得吗?”
“上古之时,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百姓不知何为法,再至商鞅以身试法,建秦之强盛,而至秦灭六国。从古至今,从不缺商鞅,如果能改这世道,为天下的女子争得一个机会,万死不悔。”
曹盼显然并不是一时兴起,她知道这条路会很难,她也做好了为此而付出所有的准备。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阿爹只要你好好的。”曹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样的曹盼像极了他虽然不屑却也从心里佩服的那类君子,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像荀彧。
以前的曹操很高兴曹盼拜入荀彧的门下,然而此时此刻曹盼吐露的万死无悔,曹操却又觉得当初他不该让曹盼拜敬彧为师,也许曹盼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为了那天下的女人而愿意赴汤蹈火,曹操只觉得曹盼给自己太大的责任了,那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承担的。
“阿爹答应了。”第一回父女的脑回路不在同一条线上,曹盼只是迫切地追问曹操是不是答应让她放手去做。
曹丕在一旁道:“父亲,此事并不妥当。世族若知阿盼所图,必会群起而攻之,亦叫父亲因此而受非议。”
对于曹丕之忧心曹盼当然知道了,曹盼道:“阿爹,你就当我是你的下臣,我提出利国之策,旁人若要反对,你心中自是衡量此事当为而不当为,至于非议,要是事事都看世族的脸色行事,什么都用不着做了。”
这等对于世族颇是不屑的语气,恰恰又是曹操喜欢的。
想到曹盼从小到大都没求他什么,这件事,这件事既然曹盼非做不可,曹操只想着曹盼的性子,曹操道:“好,此事你想做就去做。”
“父亲!”曹丕没想到曹操竟然答应了,这么一唤,曹操扬手道:“我与你说过,你要多跟盼盼学学。用人做事,不能只窥一面,你只看到盼盼若用女部世族反对,就没有看出来,用了女部于天下之利?”
“利与弊,皆有取舍,且看于各自之利大,还是弊大。”曹盼在旁边补了一句,而在曹盼看来,兴女部于曹操是利大于弊,所以曹操是一定会答应此事。
曹丕的唇动了动,见曹操一脸认可的模样,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已有章程?”曹操同意之后细想曹盼的作为,曹盼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的计划才会跟曹操摊牌。
“阿爹且看着就是,我有心却也不急。”她将要做的事,没有曹操的支持不可,所以曹盼需要曹操的支持,比起她自己孤军奋战,有曹操当靠山是必然会事半功倍。
一步一步走,曹盼不急。曹操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听到曹盼这话,心安定了许多,他的女儿胸怀大志,有为天下女人争之心,但她也知凡事不能急,步步为营,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曹操侧头与曹盼道:“铜雀台会天下才子,你有何打算?”
也就曹盼能得曹操问这一句,曹盼打着哈哈道:“我又不会做诗。”
说到这事曹操皱紧了眉头,要说曹操对曹盼最不满意的地方莫过于曹盼聪明得什么都是一点即通,独独是做诗方面,愣是少了根筋。小时候曹操还不觉得,等曹盼大些了,曹操再想教曹盼做诗,抱歉了,曹盼不干!
吹胡子瞪眼睛的,曹操就不信曹盼不懂他的意思。
曹盼就算是懂也必须的装作不懂啊,“啊,阿爹,我住哪里?一回来就跟见你,我连沐浴更衣都不曾,一身的土味,难受着呢。”
得,心疼闺女的某爹发话道:“好了,去沐浴更衣吧。你与儿媳多照看着她。”
后一句自然是冲着卞氏说的,卞氏与甄宓都是被点到的人,齐齐应了一声诺。
“阿爹最好了。”曹盼高兴地夸了曹操一句,有心要板着个脸的曹操见她这亲近的小模样,也没法再绷着个脸了。
“你啊你,果真是我祖宗。”
气不得骂不得打不得,不是祖宗是什么。
某祖宗嘿嘿地笑了,拉着卞氏的手就要走。卞氏与甄宓皆与曹操告退,而听着动静刚刚进来的崔氏也作着样子跟着退了去。只是才出了门,卞氏便与崔氏道:“有你嫂子在就是了,你回吧。”
崔氏本也不想跟着的,听了卞氏的话毫不犹豫地应声退去,卞氏皱着个眉头难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