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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新仇旧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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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于殿上,脸色冷峻,眼神阴厉。

登基以来,但凡他开口,高肇必定是予取予求,从不会推辞半句。今日实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元恪一万个想不通:“舅父有何凭仗?”

刘腾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惭愧道:“臣也不知!”

简直是问道于盲?

皇帝沉吟半晌,幽声问道:“皇后如何了?”

“已大是见好,一日已发作不了几次……昨日臣才问过李候郎,说是至多十日半月,就会于常人无疑……”

李承志还真是好本事,生生将皇后给治好了!

元恪稍一沉吟,怅然道:“去看看吧……”

毕竟夫妻数年,皇后更是为朕生过儿女……

……

皇后好的快,心情自然大好,底下的人也就要好过些。此时的昭阳宫中一片祥和,宫娥也罢,女官也罢,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不过李承志交待过,皇后之症最是忌光、忌风、更忌声。说话声音稍大些,都可能引诱皇后发变。故此人人都是轻手轻脚,慢声细语。

纱幔中,两个女官陪皇后说着话,声音都压的极低。高文君侍立一侧,看似面色平静,但眼中尽显忧容。

遇刺第三日,刘腾就来秉过,说是查清了刺客,乃咸阳王余孽。有无同党正在清查。而这又过了三四日,好似还未查到。

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但高文君无意间发现,一说到刺客,李承志眼中就会闪过厉色,有两次,竟不由自主的咬起了牙?

依李承志的性情,若只是乌支李氏余孽,只因为伤了左臂,郎君不至于此咬牙切齿。

看起来,好似是李承志已猜到了刺客的来历和底细,且与之有极深的过节……

但任高文君如何追问,李承志却咬死不承认。

这更让高文君惊疑,猜忖连郎君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竟都如此顾忌,难不成,幕后之人是皇帝?

当然不可能是皇帝,想想都觉的荒唐。那还能是谁?

猜疑间,听到殿外一阵噪杂,好似在跪拜。侧耳细听,隐约听到宫娥问候陛下的声音。高文君心下一惊。

皇后耳力也不差,高英一骨碌的翻座了起来,脸上尽是喜色。

自遇刺之后,皇帝再未来过,皇后也只以为,是因为追查刺客,封了宫禁,故而皇帝出行不便。

想来今日应了解了宵禁?

“快……快予我更衣……”

怎么更?

郎君反复交待,伤口之上决不能着半缕布纱,更不能见汗。故而账中连件衣裳都未准备,就只有一件薄纱。

刚将纱衣披到皇后肩上,便听“咣”的一声,殿门被人推开,皇帝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许是问过守门的宫娥,知道皇后衣冠不便,就连刘腾都未进殿,只是守在门口。

殿内宫娥与女官,包括高文君齐齐往下一拜,问候着皇帝。

元恪似是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边入纱帐边挥着手:“都退下吧,朕与皇后说说话!”

等闲人走尽,他才发现皇后竟是**着的。此时的皇后,也就堪堪将纱遮到了胸前。但奈何只有一只手能动,遮得了左边,遮不住右边。

当看到左胸之上狰狞的伤口时,皇帝猛的一僵……

还以为是皇帝起了欲念,高英又羞又急,一声娇斥:“陛下?”

已是近十年的夫妻,即便高英真是如天仙之颜,元恪也几乎日日见,夜夜见。常年累月之下,便是见皇后光着,他还能有几分激情?

况且元恪自小体弱,本就不怎么好女色,再加后宫佳丽上千,还真就没高英误以为的这般急色。

他完全是被震住了:高英的肩上竟被剜掉了足有拳头大的一块肉?

乍眼看去,黑青的血痂、紫红的血肉、淡黄的油脂、灰白的肉皮……无一不是历历在目,看了个清楚。

尽收眼底后才恍然惊觉:这就如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蛇眼,元恪怎么看怎么觉的恐怖。

大坑四周,还有因清除暗腔、死肉等割出的余伤,坑坑凹凹,曲曲牙牙,像是一张张被割掉了唇的人嘴,晾着露出龈根的血牙……

元恪即便城府再深,但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个。惊诧之下看的太过仔细,只觉胸口烦闷不已,差点一口吐出来。

高英的脸色一变:“陛……陛下?”

“无……无碍……”

元恪猛的低下头,忍着阵阵恶心,“几日未见皇后,过于心急,奔的快了一些,故而有些气喘……”

多少年的夫妻,这样的话怎能骗过高英。

皇帝这……分明就是嫌弃她了?

高英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应是吓着陛下了……也是妾的命数,偏偏要予妾治伤时,李承志竟伤了手?几个医官未经过这般阵战,难免心抖手颤,就割的大了一些……

不过李承志讲过,称开宫禁之后,他便会为妾调一副药,应是能消了这疤痕……”

“若非鸿福齐天,皇后焉能逃过此劫,李承志自然也就不需伤手!故而皇后再不可妄命数不好……只要无恙就是天幸,便是小有瑕眦也无妨碍,皇后莫放到心上……”

皇帝看似一点都不在意,反倒宽慰起了皇后。

劝了几句,元恪又左右一瞅,疑声问道:“你不提朕都还未想起来:朕令李承志好生看护皇后,他定是在这昭阳宫的。但朕都已来了这般久了,也不见他来拜见?”

皇后一滞,仿佛都被气笑了:“陛下真是糊涂,妾如此模样,莫说入殿,便是敢近殿门三尺内,妾都得挖了他的眼珠子,怎会让他入得殿来?再者无人通传,他又怎知陛下来了昭阳宫?”

“也对,倒真是朕糊涂了!”元恪不由失笑,“那皇后就好生将养着,朕有瑕时再来看望皇后……”

见他起身,皇后顿时一脸的忧怨。

她还想着好好的跟元恪诉诉苦衷撒撒娇。

高英更知,皇帝十之八九是被自己的伤给吓到了。

但以后怎么办,皇帝不会就厌弃自己吧?

心里怨着,正准备起身象征性的恭送一下皇帝,元恪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好似突然想起来的一般,意味深长的对皇后说道:

“竟忘了正事……朕来是想知会皇后一声:胡允华有喜了,王显诊过脉,说是男胎无疑?”

“什么?”

声音尖的如同鸹啼,似是要将殿顶都要戳穿一般。仿佛听到了惊天噩耗,高英脸色猛的一白,直接僵在了原地。

胡允华有喜了,竟还是男胎?

男胎?

男胎?

男胎……

高英眼前一黑,仰头就往后倒。身体重重的摔倒在榻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皇后?”

元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但别说扶,他连皇后的身都翻不动。

刚要张嘴叫人,皇帝猛的一愣。

就像是中了邪,皇后竟然抖了起来?

抖也就罢了,口中竟还不停的吐着白沫。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此时竟是尽然乌青。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皇后的脸上拉扯、揉搓,五官不停的变着形,好似恶鬼附身一般,极尽狰狞。

皇后的嗓子里还发着“嗬嗬嗬”的怪叫,像极了野兽。

正自惊诧,猛觉一股恶臭传来,元恪定睛一看,皇后竟然失禁了?

随着高英不停的抽搐与扭动,恶臭的秽物沾了一身,与娇嫩玉体相互映承,元恪感觉前所未有的恶心。

“来……来人……呃……”

挣扎着唤了一声,元恪终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莫说早间刚吃下去的,怕是连昨夜未消化完的都吐了出来……

殿外传来一阵惶急之声,立时便冲进了七八位。见皇后抖的跟筛糠一般,高文群哪还顾得了脏不脏,连忙唤着女官,先抖高英抬到了榻上。

虽说病情已趋于稳定,但高英每日还是会发作两到三次。可是,哪一次都未见皇后失禁啊?

高文君当即就慌了神,带着哭腔喊道:“快……唤李候郎……”

如此腌脏,哪能让皇帝留在此处!昭阳宫的女官连哭带求,将皇帝请了出去。

元恪就似傻了一般,嘴里泛着苦水,脑海中尽是皇后倒地抽搐,面如厉鬼,沾染了一身秽物,说不出的狰狞与恶心的模样。

想着想着,竟又“呃呃呃”的干呕了起来。

“陛下?”刘腾急奔两步,刚近身前,就被元恪挥手撵开,“快宣李承志……”

话音刚落,就见李承志急里慌忙的奔了过来,见到皇帝先愣了一下。

“勿需多礼,先救皇后!”元恪心有余悸的吐了一口气,“太是恐怖了……”

“臣遵旨!”李承志匆匆一拱,伸着脖子朝殿内喊道:“高内令,莫慌,先将殿下牙关撬开,谨防咬了舌头。而后缚住四肢躯体,再灌半盏药酒。但是要小心,坚决不能令秽物污了伤口……”

唤他的女官去时便说的很清楚,称皇后不但抽了见,还失了禁。

不过李承志不是很慌:这种现象在痉挛的病症中不算罕见,只需小心不要让粪便污染伤口,事后再慢慢清洗消毒、更换环境也来得及。

他就是有些怀疑:高英这是见了皇帝有多高兴,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抽的大小便都失了禁?

如此场景,皇帝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正恶意的猜忖着,猛听皇帝厉声道:“李承志,你说实话,皇后此次,是否凶多吉少?”

李承志心里一跳,明知不该,竟还是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皇帝。

他只是想确定,皇帝到底是巴不得皇后救不过来,还是真的在担心皇英。

扫到元恪脸上的那丝悔意,李承志心里才猛的一松:还好,元恪还没有无情到一丝亲情都不顾的地步……

他沉吟道:“陛下放心,听帐内有条不紊,高内令并诸位女官并无惊呼,想来是殿下并未咬到舌头、并未呛到气道,也并无秽物污了伤口。如此一来,殿下此次发作,与平时并无二致……”

意思就是至多抽一阵风!

元恪竟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

便是块石头捂上数年,也能捂出些热度来。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只要高英不哭、不闹、不作、不妖,他元恪何至于绝了夫妻情份?

罢了……

元恪怅然一叹,朝李承志一挥手:“随朕来!”

李承志脸色变了两变,无奈的跟了上去。

没走远,就在殿门外。皇帝清退了左右,竟将刘腾都撵到了七八步外。

元恪紧紧的盯着李承志:“想必,你已猜到那毒针的来历了吧?”

李承志心里一跳,暗道了一声果然。

还真就差那么一丝……

高文群无意间问了一句:只是一分长的一截针尖,既未浸过毒,也未见伤口多大,怎会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来,为何元雍和于忠竟怀疑自己调换了毒针?

只因这玩意太小了,小到将这个时代最致命的毒物找来这么多,比如砒霜之类给人服下,都不一定会中毒,何况致命?

高文群无意间问了一句:只是一分长的一截针尖,既未浸过毒,也未见伤口多大,怎会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来,为何元雍和于忠竟怀疑自己调换了毒针?

只因这玩意太小了,小到将这个时代最致命的毒物找来这么多,比如砒霜之类给人服下,都不一定会中毒,何况致命?

高文群无意间问了一句:只是一分长的一截针尖,既未浸过毒,也未见伤口多大,怎会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来,为何元雍和于忠竟怀疑自己调换了毒针?

只因这玩意太小了,小到将这个时代最致命的毒物找来这么多,比如砒霜之类给人服下,都不一定会中毒,何况致命?

高文群无意间问了一句:只是一分长的一截针尖,既未浸过毒,也未见伤口多大,怎会要了人命?

李承志才想起来,为何元雍和于忠竟怀疑自己调换了毒针?

只因这玩意太小了,小到将这个时代最致命的毒物找来这么多,比如砒霜之类给人服下,都不一定会中毒,何况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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