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门口,这一日来了许多外乡人,个个神色疲惫,大多数身上还残留着血渍,一路上常惹得别人非议。
“众位大人,驿馆已经封闭,这几日只为诸位开放,府令大人已经吩咐,近半的官兵都在此处附近守护着,一定确保南楚使团的安全,诸位,里面请,房间都已打扫,就不打扰了,告辞。”
“有劳。”
司徒曰并没有进入房间,他还在观望着,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过去了,郡主还没有消息传来,表面上沉稳,但心中也不由得为之担心。
项立端上一屉包子和小菜走了过来,“司徒大人,先吃点包子垫垫肚子吧,打了一天架,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总该饥饿劳累了,今日来攻我们的都不是简单货色,那老者更是能与司徒大人相抗衡,相信琉璃郡主她们是安全的。”
“希望如此。”
驿馆的房间没有这么多,都是给来往官员准备的,不过也够宽敞,挤挤还是可以的。
司徒曰拦住使团中的几人,“你们几个,去可能的水道守着,一有消息,马上来通知我,如果遇到形迹可疑的人,不要声张,也不要暴露自己,暗中观察即可。”
“司徒大人,荆州城内府令也派了不少人四处巡逻,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如今,也只能信任怀王殿下的安排了。”
司徒曰抬起头看着他,“项大人似乎并不担心?”
“担心什么?”
“我记得,唐国朝堂之上,魏王与太子相争的局面已然明朗,怀王亲近太子,而护送使臣乃是太子主任,夜已降临,他们虽说走小路,但也总该有点消息吧,就不怕他故意私通贼人,又或是自己也难逃虎口?”
项立拿着包子的手顿了一下,“我相信,我唐国陛下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怀王殿下虽不亲近太子殿下,但终究是皇子,受教于老王爷,这种私通贼人的事,想必是唾弃至极的,至于后者,听天由命吧。”
此刻,风羽的房间里,身着内衫的男子额头微微出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正在打坐调息,外伤易愈,内伤却难,即便是有名医施救,也得等药石的作用全都发散出来才好,剩下的还是需要看自己。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了,风羽不用想都能知道,深夜里能不敲门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也就只有花妖娆了。
“还在练呢,就不能消停消停。”
“我倒是也想,可是现在我怕是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万一要是有人想要我的命,岂不是难逃一死了。”
“有你师姐我在,还有我们鬼门这么多人,谁能闯的进来,你呀,总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起来,该喝药了,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风羽一口就闷下了一整碗,这种苦的不能再苦的药,最好的就是一口气喝完,不要细品,不然你会两天都吃不下东西,嘴里全是难以忍受的味道。
“这种时候,怕不是他们也到了荆州城了?”
“嗯,确实,不过
只算半个,司徒曰他们到了,已经在驿馆了,但,琉璃郡主并没有到。”
“比我想象的时辰还要早,看样子枯木道人他们没有死战啊,半路就走了?”
“据情报和小道消息,是这样的,但我们的人并没有发现除了你们和司徒曰两处有战斗的痕迹之外,还有别的地方。”
“这一点,七杀的人还是很有头脑的,发现不对,立即就退出了,无论成不成功,都保存了自己的实力。”
花妖娆突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歪着头问道:“对了,你们是送到边境就算结束了,还是要去南楚地界啊?”
“他们说过,会有人来接应的,我们应该不会进南楚,怎么了?”
“你知道影子小队的队长,就是差点一剑杀了你的那个将军,他是什么人吗?”
“晋国将军,怎么了?”
“此人名叫欧之婪,但他只是化名,原名不清楚,但知道他复姓欧阳。”
风羽躺回床上的身形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停了一下,“欧阳?很有背景吗?”
“你啊,能不能多关注点别人家的事,天机楼记载了那么多,同样是剑客,还是剑客中的佼佼者,你难道不知道南楚欧阳家吗?”
风羽掀开被子躲了进去,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个脑袋在外面,他有过感受,喝完药等会儿肯定会变得很冷,傍晚的时候差点冻得浑身发抖。
“南楚的事,我没看过,我只在天机楼待了两年多,师傅每天都给了我那么多任务,哪里能看的完那么多书。”
“南楚欧阳世家,锟铻剑乃是家传武学,不是剑的名字,而是他们家的剑法就叫锟铻剑,欧之婪就是欧阳家的人,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投靠晋国,还会对南楚的人下杀手,但你杀了欧阳家的人,据传他们家族很护短,你若进了南楚,怕是会有人找你麻烦。”
“欧之婪又不是我杀的,要找也找不到我头上啊?”
“反正小心些就是了。”
一夜到天亮,受了伤的人总是睡不安稳,脑海中总能想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风羽打开房门,总算能自己活动了,也多亏他底子好,虽然动不了武,但脸色好多了。
他问了问人,直接来到了夏延的房间,门开着,床上躺着的正是夏延,旁边床头坐着一个老者,正在给他运功。
见没有阻拦,风羽也就走了进去。
老者收了手,盖回了被子,看向风羽。
“三长老,延叔他怎么样?”
“延叔?看来在京城的日子混得还不错啊,能得到少主的肯定,这场罪不算白遭啊。”
听着他的语气,风羽也放心了,能这般玩笑,总该性命无虞了。
“三长老,您也不用叫我少主了,传出去怕是会有麻烦。”
“也好,那就随大哥称少主一声殿下吧。”
“那私下里,我也就算小辈,道一声三爷爷了。”
“哈哈哈,殿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相处的多啊,还以为纯粹
的利益关系。”
“我无势无靠,哪里能担得起,无论为何,你们能选择我,这点礼仪还是该有的。既然延叔没事,那我就先出去了,他们到了,我该和他们汇合了。”
“殿下请慢,这里有颗药丸,是专治内伤的,但需要体内气息引导化解药力,殿下醒了,那便自行调息吧。”
“多谢。”
“老夫就在荆州城保护着,一旦有危险,一定第一时间赶到,还请殿下放心。”
“夏家和鬼门可是我的守护神,我怎么会不放心,告辞了。”
风羽微笑着,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正巧碰到了来送早饭的花妖娆。
“师姐,挺早啊。”
“早什么早,你不是都出门了吗?看你脸色都不好,就在外面吹凉风,真是孩子气。诺,你的早饭,趁热吃。”
风羽接过早饭,慢慢地吃着,都是些清淡的东西,倒也好下胃。
“看样子,你是想去驿馆了。”
“嗯,早点去也放心,顺便看看他们的情况,对了,其他人都伤得不轻,就留在这里养伤好了,回头我就说我一个人活着回来,他们为了救我同归于尽好了。”
“确定不用我再派些人跟着你保护你?”
“现在突然多出了几个生面孔,我该怎么说啊,放心吧师姐,荆州城内,还是安全的,他们本就元气大伤,还会乱闯吗?我吃完了,先走了。”
“离这儿不远,慢点走,身上还有伤呢!”
“知道了!”
驿馆的门口,一群官兵举枪相向。
“站住,你是何人?”
风羽走了一路,身子有些劳累,这种走几步都觉得不爽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不爽。
他从腰间取下了一块令牌,伸出手去,交给了领头的那个官兵。
官兵拿在手中看了看,好像认出了什么,却也好像没人出什么。
“你先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去吧,我身上有伤,别让我等太久。”
那人拿着令牌就一路跑了进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拿着令牌走了出来,那官兵只跟在他们后面。
来的正是司徒曰和项立,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就是荆州城府令了。
“下官荆州城府令管木,参见怀王殿下。”
旁边的士兵也都纷纷跪下恭迎,“参见殿下!”
“都起来吧。”风羽接过令牌,挂回了腰间。
项立行了个礼,赶紧跑上前来,他看出了风羽的身体好像很不对劲,和之前月下独酌的那豪气男儿比,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
“殿下,您的伤?”
风羽摇了摇头,“我还死不了,进去再说吧,也只剩我一个人来这儿了。”
四人走了进去,驿馆的大门再次紧紧关上。门口恢复了之前的守备,多了一个皇子在里面,他们更得睁大眼睛好好保护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差事,万一出了差错,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