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大师道:“王爷想让贫僧看到什么?”
楚斐笑道:“你一向会推算,难道连我来找你的来意都算不出来?”
“贫僧说过,人的命数常有变数,王爷心中所求的事情,贫僧也无能为力。”
“事在人为,我记得你说得这番话,此次我来寻你,也是为了另一件事情。”楚斐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先前已经找你算过一回,可如今有了变数,我便再来找你算一回。”
慧真大师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是两个人的八字。
一个他最熟悉不过,就是楚斐,另一个也有一些眼熟。
慧真大师想了想,很快便想出了结果来,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宁姑娘?”
“不错,大和尚,我来找你,就是让你再算算我们俩的姻缘。”楚斐笑眯眯地道:“你若是不说出什么天生一对的好话,本王就拔了你的胡子。”
慧真大师莞尔,又郑重推算了一番。
他算了又算,当真算出了和之前不一样的结果来。
慧真大师愈发惊讶:“怎么会如此……”
“大和尚,你和我说说,结果怎么样?”楚斐紧张地盯着他:“若是、若是你说不出好话,本王也不会重罚你……”
“先前贫僧替王爷和宁姑娘推算时,算出宁姑娘与王爷本无多少缘分,若是强行在一块儿,只会害了你们,可如今……”如今结果竟然是大好?!
还真被安王给说中了,是个好姻缘!
“如今怎么样了?”楚斐紧张:“若是和我在一块儿,对她来说好不好?”
“王爷误会了,贫僧的意思是说,若是王爷娶了宁姑娘,那是一件大好事。”
楚斐这才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紧张散去,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的阿暖是个好的,和他最适合不过,还有旺夫相,简直是天生一对!
楚斐乐陶陶地收了纸条,又问:“那我要是想要娶她做王妃,你看难不难?”
慧真大师笑道:“王爷心中有数,为何还来问贫僧?”
楚斐顿时叹气。他心中想:也不知道大和尚的名号有没有用,若是有用,他就让慧真亲自去宁家给他提亲,若是看在大和尚的面子上,说不定他的岳父岳母,就答应将阿暖嫁给他了吧?
在这之前,他还得让阿暖点头接受他才行。
思及此,楚斐又坐直了身体,正巧,外面来了一个侍卫,匆匆走到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楚斐顿时眼睛一亮,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大和尚,我下回再来找你。”
慧真大师道了一声佛号,目送着他离开了这儿。
慧真大师还在云山寺里,因着这个缘故,如今云山寺上还有不少人,也经常有人赶到云山寺里来求见慧真大师。江云兰刚安置好,便见到了熟悉的某位夫人,立刻放下东西和她寒暄去了。
宁暖在屋中待了一会儿,便听见有人敲了敲门。
“宁姑娘。”是汪全的声音:“若是宁姑娘方便,可否出来一见?”
宁暖心中一动,是安王来了。
她看了香桃一眼,香桃先走了出去,房门打开又合上,只留宁暖一人在屋子里。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果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香桃说:“安王殿下,我们小姐已经来了,您能否将事情告诉我们小姐了?”
安王的声音又传来:“本王还没见到宁姑娘,只见到了你,怎么就算是来了?”
香桃:“我们小姐就在屋子里呢。”
“既然如此,那宁姑娘不如出来见一见本王。”楚斐的声音带着笑意:“宁姑娘千里迢迢来了云山寺,若是连本王都不愿意就见,岂不是白白走了这一趟?”
宁暖咬了咬唇。
香桃又说:“王爷可别欺人太甚,我们小姐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接下来,楚斐就没有说什么了。宁暖仔细听,连香桃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她顿时又焦急了起来。
楚斐却是胸有成竹。
他对阿暖最了解不过,知晓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心里头最在乎的便是家里人。上辈子,宁家人惹出了那么多麻烦,她也舍不得断掉,哪怕是后来宁朗入了牢狱,都费心费力去为他奔波,甚至是连肚子里有了孩子,都还惦记着宁朗,不知道为他吃了多少苦头。
他猜想,以宁朗的性子,前些日子肯定瞒不住,阿暖这么聪明,肯定也能察觉出什么,只是阿暖让香桃过来打听,肯定也是没有从宁朗口中问出什么来。他能猜到阿暖的心思,惦记着兄长的安危,连他特地留下来的口信都应了,千里迢迢来了云山寺,阿暖肯定会来见他。
只不过是早晚的功夫而已。
他在外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宁暖出来,而香桃也回了屋中,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对楚斐道:“我们小姐说了,安王殿下请回吧。”
楚斐丝毫不慌张,只是扬声道:“宁姑娘可想好了,我只在云山寺上待三天,我是昨日来的,明日就要回去了。若是我回去了,可就再也不会给宁姑娘机会了。”
屋里头依旧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楚斐这才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带着汪全走了。
汪全一路上都憋着话,好不容易到了他们院子里,才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了:“王爷,若是宁姑娘这回也不愿意出来,那怎么办?”
“不会的,她忍不住。”楚斐自信地说:“事关宁朗,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兴许宁公子已经和宁姑娘说过了呢?”
“若是他说过了,她就不会来了。”楚斐说:“你且看着,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只要我在这屋子里等着,她一定会过来的。”
而另一边院子里,香桃也在着急:“小姐,安王非要亲眼见到了你才答应,这可怎么办,您总不能真的去见安王吧?”
宁暖若有所思。
“小姐?!”
宁暖回过神,朝她看来:“我问你,安王为何非要见我?”
“还不是那安王贼心不死,又对小姐起了念头。”安王就住在隔壁,香桃也顾不得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被听见,不停地抱怨道:“安王分明和老爷说了,不会再来纠缠小姐,如今倒好,出尔反尔,说话也不算数!”
“他又对我有意,所以才想要见我,特地憋着话不说,只为了我亲自去见他,是不是?”
“可不是嘛!”
宁暖点头:“如今他也在等着我去见他。”
“小姐?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香桃迷糊了:“难道小姐你不愿意去见安王了?那少爷的事情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不,我们也等着。”
“等什么?”
“等安王失去耐心。”
香桃更加不解,又着急地说:“可是安王还说了,明日他就要下山,等下了山,以后就再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小姐了。”
宁暖微微摇了摇头,焦虑了好几天,此时却是镇定了下来。
安王是想要找机会见她,而她想要知道兄长与他合作的事情,安王才借此机会威胁,恐怕心里头想着,她是一定会去的。安王捏着这个把柄威胁她,想来也不是非要瞒着她。
可她要是不去呢?
最后还不知道慌得会是谁呢。
宁暖放下了心,等着江云兰回来以后,眼看着天色不早,想着不打扰慧真大师休息,也就没有出门,早早和她歇了下来。躺上床,吹了灯,眼一闭,兴许是担心了好多天终于放心了的缘故,在睡不习惯的床上,她也是难得地飞快睡着了。
而那边,楚斐自信地等了许久,等到汪全偷偷去看了动静,回来禀报隔壁院子灯灭了,也没有等到她过来。
楚斐整个人都懵了。
他又不死心地瞪了许久,等到天光微凉,眼底青黑,也没有等到人过来。
他再派汪全偷偷去看,竟是听说宁暖和江云兰一块儿出了门去。
宁暖和江云兰去找了慧真大师,亲自和慧真大师道了谢,一去一回,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她从慧真大师回来时,余光还瞥见汪全的身影在隔壁院子门口一闪而过。
宁暖心中失笑,面上却镇定无比,进了院子里,便一直没有再出来。
楚斐听了汪全回来汇报,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当真?她去了慧真大师那儿,回来连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回去了?”楚斐不敢置信地追问道:“她就没有想要过来?过来见我?”
汪全连连点头:“奴才都看了好多回了,宁姑娘看上去一点也不慌,似乎压根不打算过来。”
“怎么可能!难道她真的不想知道了?”楚斐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会放着宁朗的消息不听,怎么可能会这么冷静?”
汪全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道:兴许宁姑娘是真的不想知道了呢?
他们王爷也没和宁姑娘来往过几回,怎么就将宁姑娘的心思猜得那么清楚?他们王爷说宁姑娘会过来,宁姑娘就会过来?
如今宁姑娘可是真的不过来了!
楚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时停下往屋外看去,却还是等不到人。
眼看着时间飞快过去,他咬咬牙,干脆吩咐道:“汪全,套马,本王要回去了。”
汪全一愣:“那宁姑娘呢?”
楚斐拿扇子敲了他脑袋一下,怒骂道:“你这蠢奴,难道就不知道声音大一点?”
汪全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听他的吩咐,去外面套马了。
宁暖坐在屋子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她凝神去听,是隔壁院子传来的,有马叫声,还有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好像还有人刻意拔高了声音,大声说着安王准备下山回府了的话。
宁暖微微一笑,知道是安王坐不住了。
香桃跑出去看了好几眼,又跑回来和她汇报:“小姐,安王那边似乎准备走了。”
“等着。”宁暖淡淡地道:“慌什么。”
香桃看看她,又往外看了好几眼,只好按照她说的那样坐下来等着。
好在江云兰又去寻其他夫人应酬去了,不然要是让她知道隔壁住了安王,恐怕是要立刻拉着宁暖下山去。
隔壁院子了,汪全几人都快要将嗓子喊哑了,连马都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楚斐从屋子里出来又走回去,可次次都见不着人。
汪全让其他人继续喊着,自己又回了屋子,苦哈哈地道:“王爷,宁姑娘还是不出来,这可怎么办?”
楚斐焦躁不安地说:“该不会是你看走眼了,说不定是她已经出来过了,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
“奴才一直看着门口,眼睛都没移开过,可宁姑娘就是没出现!”汪全苦恼地说:“王爷,我们还走不走?”
“走什么?!”楚斐瞪眼:“就这么走了?要是她以后都不来找本王了,怎么办?”
汪全应了一声,心中道:可您就算是不走,宁姑娘也不来啊!
汪全如今可真是太佩服宁姑娘了,瞧他们王爷都憋成这样了,可宁姑娘竟然还做的住,分明宁姑娘才是那个要求人的人,如今倒好,他们王爷却是先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