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阿尾便和阿林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老一少。
任嬷嬷冷着脸,一副煞神的模样,“都把自个儿当成主子贵人了?整天的见不着影子?”
阿玉和陈婆子连忙跪下求饶,哆哆嗦嗦地辩解:“求管事嬷嬷明查啊,并不是老奴不想伺候好姑娘,实在是姑娘嫌弃老奴,这才将老奴打发出去的。”
阿玉也磕头认错,“求嬷嬷明查,姑娘不喜他人伺候,早早地就告诉了我们这等下人。不信您可以问问阿尾她们。”
吴嬷嬷两人看向阿尾和阿林。
阿尾犹豫一会儿说:“月清姐的确不喜欢别人近身照顾她,即便是自己的贴身衣物也都要自己清洗。”
两位年长的嬷嬷对视一眼,心中了解了些身后房间里那位的性子。
“主子不懂事,我们做奴婢的不能不懂事,往后这等子事最好不要再出现,否则便是被大人赐死也是不可惜的。”
阿尾等人连连应下,以表忠心。
任嬷嬷继续道:“自今儿往后,我与吴嬷嬷掌管听雨院的大小事项,阿尾阿林贴身伺候姑娘,至于阿玉和陈婆子,你们在外间做些洒扫的活计。”
两位嬷嬷安排好一切后,便打算带着阿尾阿林去里间伺候。
此时顾珍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呆愣愣地坐在床头,双眼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浑然一副木头人的模样。
两位嬷嬷一进来便见了这画面,双双惊了下,随即敛去面上的异样。
“姑娘怕是饿了吧,奴婢已经让陈婆子去膳房取吃食了,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任嬷嬷见顾珍面容呆滞,毫无波动,便想为她收拾一下身上的衣物。
只是她上前刚刚伸出手来,还未碰到顾珍的衣领,顾珍却惊恐大叫起来,似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双手在身前乱拍打着。
两位嬷嬷见此不得不收了手,一脸为难地对视一眼,立在原处好言劝慰许久。
片刻后,顾珍才逐渐停下,只是看上去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浑身颤抖着缩在床头。
任嬷嬷想起洪符管事的嘱咐,耐下心来好言相却:“姑娘,老奴与吴嬷嬷是奉命来侍奉您的。”
顾珍身子一僵,双眼这才有了焦距,缓缓看去,入目的是两个年老的陌生嬷嬷,这才放松了些。
“奴婢侍奉您洗漱更衣吧。”
顾珍想起身上的痕迹,摇摇头拒绝。
吴嬷嬷笑道:“若是姑娘不想洗漱,那便吃些东西吧。今儿个大半天没有进食了。”
“我不饿,你们都出去吧。”顾珍转过身去背对她们。
扑通两声。
两个嬷嬷跪地磕头,“奴婢是奉大人的命来侍奉姑娘的,若是姑娘不需要老奴,老奴也没了在知州府的资格了。求姑娘多少吃点东西吧!”
顾珍心口一滞,稍稍找回些许理智,想到自己是在听雨院,先前一直失着魂,所以大概是这两位嬷嬷把她送回来的。
“那,那便先洗漱吧。”
吴嬷嬷笑着起身,命人抬进热水,又令阿玉去膳房取些膳后糕点。
晚间顾珍沐浴后稍微吃了点汤羹,便再也吃不下去。
“姑娘再用些吧。”
顾珍扫了眼一桌的饭菜,竟无半点食欲,她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味同嚼蜡了。
“我没胃口,这些菜丢了可惜,你们自个儿用了吧。”
任嬷嬷无奈,令阿林撤下没怎么动的菜。
晚间台章润提了壶热酒找到谷兴院来,拉着陆顷说说笑笑了半天,两人均吃了些酒。
不多时,台章润脸上有了几分醉意,又是当着陆顷的面,更是知晓陆顷这里绝对安全,便也没了平日里的谨慎。
“此次东方桓仁身受重伤,你说谁最高兴,谁最伤心?”
陆顷讪笑,“这还用问,最高兴的不外乎就那几个人。”
台章润接过话:“那这高兴的人里必定有你我二人。若说最伤心的人,怕是那个心比天高的太子妃了!”
“想那文芳蝶自作聪明,以为嫁给了东方桓仁便可以成为至高无上之人,却丢了你这块金子。”
话落许久,台章润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什么话,顿时清醒了几分。
“恒阳,我失言了,自罚三杯。”
陆顷浅笑,说起文芳蝶他想起的却是后院的那个不识抬举的奴婢,不禁有些不舒畅,便闷了口酒。
台章润偷偷打量了陆顷几眼,见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文芳蝶的事而有所动容,便以为他已经释怀。
“说来那文芳蝶也没有那么独一无二,虽有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之称,内里却是个世俗贪权的虚伪女人。”
台章润停了会儿,似乎思索了下继续道:“何况说起美貌,还来不得你那美婢的姿色动人。”
陆顷持酒杯的手一顿,而后一口闷下,辛辣刺激沿着口腔一路直下,分明已经醉酒了,那浓烈的酒香刺激却让他多了几分清醒。
“那个婢子,处处忤逆我。”
陆顷没由来地说了句,语气中隐约有点不可察觉的失落。
“忤逆?”
陆顷嘲讽:“不只是忤逆了,为了不入我的后院,都快使出浑身解数了。”
台章润惊讶,他细细打量了陆顷的脸色,想来恒阳曾经也是风流人物,不说位高权重就单单那张脸和那挺拔的身姿,就引得众花魁头牌的哪怕没有金银,也想和他共度一宵,何曾被这样嫌弃过?
也怪不得他一提那美婢陆顷就脸色不好看,原来是在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