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书华一个礼拜约定很快到了时间。
沈书华还算老实，早上十点就乖乖来了苏氏。
一个礼拜没见，他整个人消瘦不少，眼窝深陷着，漆黑的双眸失去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神采，头发也没打理，乱糟糟的结的一绺又一绺，下巴结满了青绿色的胡茬。
看起来完全没了之前那尊贵无比的董事长的样子，狼狈的样子都快赶上住在桥洞下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看着他沧桑的一下像是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夜潇笙却没有任何的心痛，也一点不觉得他可怜。
曼华府的旧时佣人在这一个礼拜前就已经提前联系上了她，这几天也每天都在跟她报告着沈书华的动作。
他遵守时间约定出现在苏氏是很老实，但是在那七天里可一点都不老实。
“决定好了就把你签好字的合同给我吧。”
面对沈书华，夜潇笙的心里已经是平静如水了，她淡漠的开口，对他现在这凄惨的样子一点都不关心。
沈书华坐下，看着夜潇笙毫无顾忌的坐在苏矜北的办公椅上，眼底划过道淡淡的嘲讽。
时过境迁，他一直看不起的这个养女，现在却坐在了他梦寐以求的高位上，还花尽心思打压他，夺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这么多年付诸在她身上的心思全都是喂了狗了。
沈书华冷冷哼出一声，语气还是没有变化的强势凌人。
“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签下那份股份转让的协议。”
沈书华捂紧了藏在外套内层的合同文件，冷声质问着夜潇笙。
夜潇笙看他这最后还想再挣扎一下的样子冷笑一声，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但还是回答了他。
“你为了沈佳凝，亲手杀害了一心一意对你好的结发妻子，你当初可以为了沈佳凝杀人，那现在为了她放弃一个沈氏算什么。”
夜潇笙一直都在监控着沈书华的行为。
七天前自己给他的提醒，他不出意外的没有听进去。
回到曼华府还打起变卖家里收藏摆件的心思，卖不掉的他就转手送人，用来给他疏通关系，看能不能找到政界的人帮忙把沈佳凝从警局里放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都是自己亲自去联系人，就连身边的助理都瞒着。
却不想这些动作还是被夜潇笙知道了。
沈书华听着夜潇笙隐隐压着怒气的控诉，笑了笑，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反问着她。
“我杀人？我只是让医生拖延了治疗的时间，这算什么杀人。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妈的命不好，她怎么会得上那种血液病，我只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
这话说起来沈书华自己都心虚，说了两句，就偏开了视线看向边上的书架。
听他这毫无责任心又冷血的辩解，夜潇笙心冷到了极点，搭在扶手上的手无限收紧，恨不得将这捏碎。
想到夜曼为沈书华做出的一切，夜潇笙只觉得过分的不值。
回忆起当年夜曼患病时发生的一切，夜潇笙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紧绷着脸，满是愤然。
“你只是旁观吗。当时管家都说了把妈妈转去市立医院，是你一直不同意转院，是你说沈氏医院的能力在市立医院之上一定能把妈妈治好的，结果呢。
你一直不放人不让我妈接受到本该有的治疗这叫旁观吗，你这样是帮凶！我妈妈的死就算不是你直接一手造成的，那也是被你推波助澜到这一步的！”
夜潇笙拍桌站起，直指着沈书华痛斥着他的罪行。
“我没有！”
沈书华矢口否认着，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夜曼的死跟自己存在任何关系。
“不是我害的她！是她自己害的自己！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反对我带佳凝回来认祖归宗我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都是她都是因为她太小气了！”
沈书华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还大言不惭的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夜曼身上。
“呵。”
夜潇笙看着他这副又疯又心虚到几乎快没了理智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可笑。
“那是你的私生女，我妈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出轨你还有道理了？！你还点企图要我妈这个身为你正妻的人去接受你的私生女？沈书华，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气极上头，夜潇笙只想为夜曼搏回些公道。
要自己的妻子去接受私生女，他居然还无耻到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这种想法他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说出。
沈书华被夜潇笙骂的直摇头，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潇笙，抬手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
“我过分？我当时也没要求她立马答应，我只是跟她提了，结果呢，她倒好，不接受就算了，居然还说我的佳凝是野种，说佳凝不是我的亲骨肉！她自己一辈子无后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着我这样，凭什么还咒佳凝不是我的孩子！”
夜潇笙听着这话，心里对沈书华会醒悟已经不抱人任何希望了。
她还以为夜曼会傻到不告诉沈书华真相，会心甘情愿的让他沉迷在自己有后的幻想中，没想到她还是留有了理智。
但是她的命断送在了这份理智上，更是断送在她对沈书华的爱上。
如果在那份体检报告到手时，夜曼没有选择去收买医生改变结果，没有顾及着沈书华的面子问题。
而是就让所有事情自由的发展，是不是他们家现在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会不会有可能他们也能成为幸福的一家人。
但是现实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因为后悔就出现任何改变，就像人死不能复生一样。
记忆中，母亲在临终前一直保持着郁郁寡欢的样子，心情不痛不痒，只是每天望着医院外的梧桐发呆。
或许那个时候，她对沈书华可能不抱任何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失去理智的失望。
是她的冲动，才导致了这个葬送自己一生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