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宁心虚到不敢抬头,她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对面有道轻淡的目光掠过头顶又轻飘飘的收回去。他肯定想起几个小时前,她追上去叫住他时那句脱口而出的“周老师”。
怪尴尬的。
陆宜宁抬了下眼皮,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男人被西装裤包裹住引人遐想的两条长腿,视野的截至点是白衬衫下面的一截皮带,金属扣散发着冷淡的光泽。
气氛僵持几秒钟。
周徐礼微眯起黑眸,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我就是。”
林晋安愣住,一道惊雷青天白日劈了下来。
????!
缓过神后,他干巴巴笑几声,“您,您真年轻。”
陆宜宁:“……”
***
入夜,城镇安静地早,若放到S市,十点钟夜生活才初初开始。夜晚又起风,木制架构的三层小楼被吹得吱吱作响。
“——你说他在旁边听了那么久,但凡表现出不高兴,我也不会叫住他表演由内而外的尴尬。”林晋安悔得肠子泛青,“他怎么能那么无所谓呢,显得我像是喜欢背后嚼舌根的小人。”
陆宜宁坐在电脑前修片,懒得抬头回应,耷拉着眼皮忍住倦意,“又不是周老师的错,本来就是你好奇心太强。”
林晋安:“你难道不好奇吗?”
陆宜宁瞥他一眼,“我那时候知道他是周徐礼。”
林晋安翻个白眼,一百八十斤重的人猛地坐上竹制的床板,“不是,你知道是他,还顺着我的话说劝人家转行?陆大小姐,您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透。”
陆宜宁脑海中浮现出周徐礼那双漆黑的眼,像是被勾了魂似的,“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林晋安以为自己幻听了,眼中闪过愕然,“姐,我从没觉得你肤浅,今天是第一次。”
诚然,工作室每天拍摄的模特各色各样都有,唯独缺少周徐礼这种斯文气质挂的型号。
不是说穿上西装眼神再装冷酷点就是矜贵清冷了,他身上那股掩不住的温和又疏离的气质肯定是打小从书卷堆里泡出来的。
陆宜宁看了眼时间,打发他回去,“我该睡美容觉了。”
“这脸都被烈日摧残成猴屁股了,睡再多也补不回来。”
她怒骂伸腿踢他,“快滚。”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撒娇也没用》感兴趣的隔壁收一下~
徐星眠看上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看上了他的脸。
男人在她们学校门口开拉面馆,每天经过的小姑娘都会状似无意和他搭讪。
后来徐星眠学她们去搭讪,开口是:“你很缺钱吗?”
霍承骁一愣,摘下身上的围裙,好看到过分的手指弹掉衬衫上的面粉,然后非常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
五官隐匿在烟雾里,横生出别样的美感。
徐星眠拿出一张卡,推到他面前,“这个你拿着。”
霍承骁眉梢扬起,“小孩,想包我?”
小姑娘一本正经摇头,“我知道你们男人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特别是你这种长得好看但怀才不遇的。这些钱借给你去创业,能赚多少看你本事。”
霍承骁缓缓抬眼:“然后?”
徐星眠沉默一秒,“赚了钱来包我。”
-浪荡二世祖x娇软小美人
第2章 多意外(2)
西北的月亮不受雾霾遮挡,清亮的光辉透过薄薄的云层铺落,即便屋里不开灯,靠窗的一隅也能被照亮。
陆宜宁是典型的夜猫子,这才十点,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一丁点困意都没有。索性坐起身,靠在窗边仰头看悬在半空的月亮。
真的睡不着。
她忍住心底的烦躁,踩上鞋拎起设备下楼。
“一线窥天”的奇景拍不到,但西北的美景不止于此。它有广袤的阔野,有皎洁白月,有顽强的绿植在荒漠上拔节生长,还有生生不息的人类文明。
租来的越野车性能强,外观不是很好看,底盘又高,陆宜宁费劲爬到车顶,再弯腰把车前盖上的设备搬运上来。
她盘腿坐下,支起设备调好角度,朝镜头里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月亮聚焦起,却没有肉眼观看时的朦胧美。
风沙叠起,凉风袭面。
周徐礼应付完学校的领导,从侧门绕出来时,看到越野车顶的女人穿一袭红色长裙,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小腿,凝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站在远处静静看了会儿,无意打扰她。
陆宜宁换了个姿势,嫌裙子太碍事,把两侧的裙摆打结绑住。
周徐礼侧过眼,准备转身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周老师,您出来乘凉啊?”
陆宜宁刚注意到他,出于“礼貌”打声招呼。
周徐礼垂着眉,面色看不出喜怒,“嗯,算是。”
陆宜宁没有意识到她的姿势有多么出格,裙摆撩到大腿处,肌肤白皙,圆润的脚趾一根根屈起,纤细的小腿晃了两下。
“丢的姑娘,还没找到吗?”她问。
两人谈不上熟,今天刚见面,场面甚至有点小尴尬。
周徐礼不明白,若是放到其他小姑娘身上,肯定会红着脸避开再次相处,而面前这姑娘坦然自若,根本不在乎白天的窘态。
他抬起头来:“还没。”
陆宜宁松开裙摆的结,离得太远,听不太清对方的话,想直接跳下车。出野外接片子练出来的技能,这点高度难不到她。
不过,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她太彪悍?男人不都喜欢可怜娇小的女生吗。
周徐礼单手抄在口袋,指端蜷起,看着她为难的表情,出声问:“需要帮忙吗?”
陆宜宁收回试探的小腿,歪过头笑容有些得寸进尺,“你能帮我吗?”
周徐礼:……
对方半晌不说话,陆宜宁以为他是拒绝,手肘撑住车顶,顺着坡度往下滑。
她低低叫了一句,“啊,要掉下去了。”
周徐礼皱眉,长腿抬起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快速揽住女人的腰。
手指虚着,仅用半边手掌直接接触。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陆宜宁盯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表情,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顶着这样的俊脸拒绝掉无数女孩的场景。
这类人,表面云淡风轻什么都行,其实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对不喜欢的人不允接近,单纯触碰都不行。
就像是守着清规戒律的苦行僧,在遇到能让自己破戒的人前,总是一副看破红尘断情绝爱的寡淡样子。
周徐礼是其中的典型,陆宜宁觉得他有趣极了。
陆宜宁半个身子倒在他怀里,注意分寸拉开距离,“谢谢啊周老师。”
周徐礼黑眸半眯,如果没有看错,在他走过来帮忙之前,她一条腿已经落地了。
明明有能力自己下来的。
***
次日,陆宜宁一早起来想去拍清晨未醒的荒漠,放轻脚步下楼,客栈大堂中空无一人,想必厨房也没有食物。
她背着器材包走出大门,天际挂着一轮半截弯的弦月,锋利的尖端扎破厚重的云层,明晃晃地像柄锋利的银钩。
城镇上有集市,不少当地人需要趁早抢占道路两侧的摊位,多是售卖具有民族特色的布艺产品,刺绣工艺精美无比。
陆宜宁在包子铺买了两个素包充饥,摘下脸上的面纱边吃边走,路过一处卖古玩的店铺,她本是对这些陈旧东西不感兴趣的,偏偏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巧,昨天见了两次的男人一身黑衣白裤站在柜台前,手里端着一盏瓷窑酒盏。
周徐礼垂眸看着瓷器上的字纹,半晌不说话。
古玩店老板嘴唇抿得有些紧,出声催促:“今年年初,有不少老板看上这件了,出高价要买。”
周徐礼表情淡淡,指腹轻擦过那行字纹,把东西放下了,“那我不能夺人所好。”
老板连忙走出柜台拦住他,“买东西嘛,谁付了钱东西就归谁,哪有谁喜欢就给谁的道理。”
周徐礼低头看向被扯住的一截衬衫衣袖,眉心皱起,忍住不耐等中年男人絮絮叨叨说完,对方依旧没有觉察到他的不悦,甚至得寸进尺示好地与他握手。
陆宜宁站在一边,眼底存着几分调笑,“你说不少人看上你的东西,最后怎么不买呢?老板肯定不缺钱,除非您这东西是赔钱货。”
老板的手松开了,被噎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反驳。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里的女人穿一身及踝长裙,怕晒在外面裹上遮阳外衫,一对锁骨欲露还休掩在薄纱下,白皙的皮肤被阳光一晒,更是透明。
周徐礼抬眼淡睨她一眼,随即慢条斯理叠起衣袖。他无意与人纠缠,抬脚离开这家古玩店。
陆宜宁小跑几步跟上他,“周老师,您其实看出来那是赝品了吧。”
周徐礼一直向前走,却不说话。
陆宜宁抱着怀里的相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虚伪。”
话语刚落,如她所料,男人生风的步子停住了,他拧起眉头,不解她说这句话的缘由。
陆宜宁平时不运动,跟着他快速小跑了几百米,眼前一片漆黑,她太习惯这种急性眩晕,慢慢弯下腰试图缓解。
可能是阳光剧烈,平常只需要半分钟平缓的时间,这次延长到一分钟。
害怕周徐礼丢下她跑了,陆宜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周徐礼语气柔和不少,“需要送你回客栈吗?”
视野逐渐清晰,陆宜宁重新直起身,似笑非笑盯着他,“看来你并没有这么想我。”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不少,周徐礼抿住唇,默默后退一步,“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