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 降谷默不作声的跟在南森身后,看着他专心挑选着露营用的帐篷。南森选择的是一个家用两室帐篷,还有一些户外烧烤用的器具。
买单的时候, 南森退开一步,让降谷走在最前面。南森:“最起码也要有点参与感吧。小治知道是你买的话,会很高兴。”
降谷看了眼南森一眼, 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在车上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南森还是坚持要一起来买帐篷。
……莫名有种离婚后共同承担孩子抚养权的感觉。
但降谷买单的时候, 却见到多出了几个不必要的东西。他目光凝滞的看着那几个不该出现的小盒子,还有一瓶颜色透明的液体。南森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反正没多少钱,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降谷咬牙切齿的说:“这个你不会自己买单吗?”就算是分手了没错, 拿这种东西是故意在气我吧!
虽然是知道南森有多么受欢迎……撩人的手段骚到没边了, 降谷也不指望两人分手后对方会守身如玉,毕竟这小子是泰迪转世,那方面的需求旺盛。可是……
他一心窝火的付完了账, 黑着脸看着南森把帐篷放在后车厢,放着那些物品的东西则是被他随手扔进了后座。降谷双手插兜,原本就压低的鸭舌帽,被他压到只能看到他的鼻尖。
“这样就够了吧。”降谷说完, 准备叫出租车去机场。
但南森又叫住了他:“我送你。这个点不好拦车。”
“我可以打电话叫出租车公司派车来。”降谷不想和南森继续攀扯下去,还真的拿出了手机。
他低着头输入了出租车公司的客服电话, 却有一道黑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无可奈何的说:“你明天不用上班的么?”
“请假了。”南森道。
降谷动了动嘴唇,还是决定把话憋回去。不管南森是怎么对待他在横滨警署的工作, 都与他这个前男友无关。
但显然对方并不准备放过他。“是害怕我对你做什么, 所以不敢上车么?”
“哈?”降谷抬起头, 眼神犀利的瞪着他, “你是在激将法吗?”
“看来是这样没错。”南森一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的表情。
但在降谷的眼中,却解读成‘你可真会自作多情’。
五分钟后,降谷单手撑着下巴,面朝着车窗的方向,没好气的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南森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很好。
“记忆没有恢复,是他先找到了我。也是他先找上了小治,让对方入职事务所。”
降谷慢半拍的才明白南森是在解释着之前他问的,关于表哥的事情。
“不告诉你的理由,我也不用多说,你猜得到。调职横滨是上头的决定,就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们都有着自己的坚持,会分手是必然的。毕竟,比起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对方陷入危险之中,才是最不负责任的。”
见降谷不回应,南森也不着急。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心情非常矛盾,可感情这种事,和理智与否素来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继续说着:“零,要做我的情人么?”
听到了撞击声。降谷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头撞到了玻璃窗。他顾不上额头上的淤青,瞪着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南森。
南森的视线对准着前方的路况,语气平静的道:“恋人的话,对彼此都怀揣着一份责任。但纯粹的身体关系不一样。如果你觉得不能理解的话,我换种方式。”
南森将车停在了树荫下,这是一个位处偏僻,基本无行人经过的空地。车身是黑色,完美的融入夜色之中,如果不走近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一辆车。
南森伸手放倒了降谷的座椅,双手撑在他的脸颊两侧,拧着双眉俯身看着他。车里没有开灯,车前灯也已经关闭,唯有车载空调吹出来的冷气,让人感觉到凉意。
室内空间太过昏暗,降谷不能看清南森此时的表情,和他此刻的眼神。只感觉到一股慑人的视线,就像是狙/击枪发出的瞄准光线,红点对焦着他的眼睛。
降谷听到自己冰冷得就像是冬天结冰的湖面一般的声音:“就算是恋人,也没有义务负担起别人的人生。太一,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就算是从恋人这个身份,转成情人这个身份,你那天生的责任感也不会对我的困境视而不见。一旦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又会陷入对自己理想和感情的挣扎之中。
南森听懂了降谷话语里的深意,他们正式交往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甚至不到一年。但是,南森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对方,就像对方也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南森一样。
“那只是你以为罢了。”南森如此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面对选择题,你会退居二线。”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如此冷酷的话。但他知道,如果不用这样卑劣的语言,是留不住降谷的。
明明知道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可是……
南森把头埋在了降谷的胸口,听着对方与冷酷的声音不符的,急促的心跳声。他说:“明明是我自己做出来的选择,自以为是的想要把你摘出去,甚至做好了会被怨恨一辈子的准备。可是,在知道零也做出和我一样的事情之后,才发现被抛弃的那个是什么样的心情。”
南森:“所以我们来约定。不互相干涉对方做的事情,不谈私事,也不谈公事,只保留着身体的关系。”
“……这是错误的。”
“但对眼下的我来说,是唯一能够让我心情转好的方式。因为……真的很痛苦。”南森轻笑起来,“利用零作为年长者,不能看着年下者受苦的性格,所以擅自做的决定。所以呢,你要推开我么?”
降谷没有发声。南森也没有催促。他们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许久,久到南森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要麻痹了,听到了降谷用着近乎气音的语气道:“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
说完这句话,降谷猛地推开了南森,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反客为主的将南森压在了座椅上。他们在看不清对方面容的黑色车厢里拥吻。
就像是在冬夜里,躲藏在洞穴里在互相汲取着稀少的暖意一般,啃噬着对方的嘴唇,身体,连同灵魂。摈弃了一切的杂念,不去思考这份对错,化身为没有理智的野兽。
让汗液像是血液一般的,沾染了对方的身体,又沿着皮肤滴落在车内地板上,被垫子吸收。犹如割裂出两道灵魂的屏障,将对方排除出自己世界之外。
月亮倾斜,月光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南森眼不眨的盯着上方的人,靠着稀疏投入的月光,想去看清这个隐忍的男人此时的面容。
然而,就像是有所预料一样,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压抑着的声音如此沙哑的说着。
南森依言的闭上眼睛,拉住他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放在唇边轻轻的一吻,转而抽离,换了个位置将他放倒在车后座上。
“我不看。”南森重新附上,闭着眼睛说道。“你也别看。”
睫羽凝聚出的水珠,也不过是在狭窄的空间里,在热气蒸腾下形成的水滴罢了。
……
上午十点。箕浦看到南森的身影还有点惊讶。南森路过他的工位时站停:“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看得出南森的心情不错,箕浦也算是度过了一开始一见到南森就心悸的奇怪毛病,说道:“没有……但是您不是今天请假了么?”
提到这个,南森有点郁闷。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就干脆销假了。”
天一亮就催促着开车送他去机场,某位公安的职业素养就连他这么大的一个活人都留不住,还能怎么样?
一想到降谷登机前那阴沉得就像是要下雨的表情,南森很怀疑对方下一次回国时,会不会如约定的那般来找自己解决需求。
他觉得也许可以考虑自己去美国送一波。虽然是情人,也讲究周到服务的。
箕浦似懂非懂的点头,正以为南森说完就会离开时,没想到对方站在他的工位前不动。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事情都解决了。”
“咦?”
南森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箕浦。“你真的是一名警察么?”
提到这个,箕浦就不愣神了。犹如被激怒一般,也不顾南森是自己的上司,瞪着他说:“就算您是上官,也请允许我不能苟同这句话。”
却没想到南森非但没有呵斥他,反而是挑眉,带着一点赏识的意味道:“那我收回这句话。”
箕浦一头雾水的目送着南森回办公室的背影,一边的安井警官凑了过来道:“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我看起来像是有那个胆量的人么?”箕浦打哈哈的想要岔开话题。
安井也没有揪着这点不放:“昨天高濑会干部之死的案件有结果了。”
“这么快?”箕浦很关注这次案件,应该说全警署上下都在盯着。高濑会死了个干部,作为本地三大非法组织之一,他担心的是高濑会是不是会做出什么危及到市民安全的事情。
曾经经历过港口先代因为车子被一名红发少年刮花,就大肆残杀所有横滨红发少年的恶劣事件,箕浦从来不会高看黑手党的作风。
然而他担心的事情还没发生,却说……破案了?
“高濑会的首领说,那是一次意外。煤气引发的爆炸意外。”安井挠了挠头,说道,“要是乱步先生在横滨就好了,就可以知道为什么高濑会选择咽下这口气。”
箕浦对‘乱步先生’这个人不置可否,他知道对方是武装侦探社的侦探,确实破案很有一手。但他并不赞同安井喜欢把案件委托给武侦社的行为。
作为警察,这种事情本该是他们来处理,不应该将民间侦探牵扯进来。
安井转而又道:“不止高濑会忍下了这口气,就连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五千亿遗产也有了后闻。拿到这笔遗产的是GSS。之前那些闹事的黑手党也总算是冷静下来,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真是太好了。不过,听说GSS有意吞下镭钵街那块地,有这么一大笔钱,政府说不准真的愿意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