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漫话电台投稿06
......
那天我并没有立刻答应接那个本, 因为那件事情真的太出名了,夜里你随便去烧烤摊里拉一个哥们儿问问,都会知道当年那酒店里发生的好多事。
晚上回到家里以后, 我先去洗了个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我被空调的冷风一激, 直接打了个寒颤。
嗯, 我家的空调还真是有出息。别家的用了几年的空调是制冷能力越来越差,但我家的,近来效果是真的好,屋里凉快到都能让我忘了是夏天。
我坐在床边,边拿着毛巾擦头边顺手拿起手机, 点开了一个朋友发给我的语音。
他大概是正在外面玩, 背景音有些乱,搅和得他的声音听上去都有些含糊。我把他的语音放了好几遍,这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疯了是吧, 一般人见了那个酒店都绕着走啊。
狗屁工作,我就问你命重要不?
诶, 我说哥们儿, 你没发现自从你干了这份工作以后,身体开始不对劲了啊?好家伙上次咱俩出去撸串,我不小心摸到你的胳膊,那叫一个冰凉, 吓死我了。
听哥一句劝, 歇停会儿吧。”
他还给我发了新闻链接,我一点进去就看到了当年那个轰动一时的绑架案, 据说后来那酒店本来是要被拆掉的, 可在此期间, 工人们总是会遇到各种怪事,甚至还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个儿正躺在那酒店的某个房间里。
官方的说法是某些人为了红,蓄意炒作,一切都能拿科学解释,但还有人说,出了事的工人有很多最后都疯了——这可是真事。
啧。
说真的,我看着看着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空调太冷了的缘故......
“滴,滴滴。”
忽地,我的电话响了。
是我妈给我打来的,她的嗓子听上去有点哑,看上去最近很累。
“阿辉,”我妈咳了一声,“你最近有时间就回来吧,你奶奶......可能要不行了。”
我妈还说,本来是可以做手术的,但我奶奶说老人活得太长是折损儿孙的福气,死活不愿意。
其实,我们都知道原因,那就是奶奶不愿意花钱。
这一刻,我直接想到了辞职,我想回去照顾我奶奶。
不过,就在我刚刚挂掉我妈的电话,就有同事给我发来消息。
“阿辉,那个本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盛老板让我告诉你,我们最近拉了做手游的金主,钱,不是问题。”
*
酒店。房间。
没过多久,女人转过身去抱回自己的孩子。她刚背过身,脸色就变了,脸上再没什么客客气气的微笑,而是明显的漠然与厌恶。
她将这样的神情展示给那个老人看,同时她冷冷地告诉自己的婆婆: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把安安当作怪物看。你要知道,他是你的孙子,身体里流着的也有你的血液。”
说罢她伸手接回自己的孩子,抱着安安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留下了那位老人站在原地,双手发颤。
至于陆书北,他只是平静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三幅照片,接着抬手一挥,打死了某只落在玩家身上的蚊子。
这之后他还不忘以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那个仍在作画的玩家,在内心里默默地道: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只蚊子身体里有你的血,该对它好点啊。”
*
话说房间里的玩家们差不多都进入了魔怔的状态。比如坐在最右侧的一个长发男生,他早已画完了隧道,正端坐在原地,面带诡异的微笑,时不时地还侧头看一下旁边,像是在看风景,简直就是一位正坐在火车上的旅客。
陆书北环视了一圈这些人后,决定先把老人带出去。他们回到了楼梯间那儿,并且老人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刀,再一次地递给了陆书北,以坚定的语气告诉他,希望他能帮忙。
面对着老人这样殷切的目光,陆书北是无法直接拒绝的。另一边,那老人则自说自话起来,完全不管陆书北抗拒的眼神:
“后天就是安安的生日。我找人算过了,过了那天就没用了。
我求你,只要在那一天里砍断他脚上的绳子就成!”
这大概是这老太太说话最利索的一次,吐字清晰,要求明确。另外,她根本不给陆书北开口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蹭着墙边,沿着楼梯慢慢地走了下去,那背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好,就这么被塞了一个任务。
陆书北将目光挪至了手中的这把菜刀上。如今这样仔细一看之后,他发现这把菜刀有些年头了,而且有着很重的腥气,看样子剁过不少的肉。
等到了后天,陆书北就得学着老太太的样子,在孩子的双脚之间剁上三下。只是,这样就算是砍断绳子了,会有用?
搞不好到时候那女人会先过来夺了菜刀砍死他。
陆书北这么想着,叹口气,转身——
然后他差点绊倒在地上。
不是前面有什么障碍物,也不是撞倒了人,而是在迈步的这一瞬间里,陆书北的脚就像是被绳子绑住一样,迈不开。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征兆。陆书北立在原地出神了片刻,后来,他想到了什么,提溜起手里的菜刀,试探地朝自己双脚间的地面上轻轻一剁。
结果还不等菜刀砍到地面上,忽然间脚腕上被勒住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掉,他又能正常地走路。
好家伙,原来这菜刀真的有用。
*
傍晚时分,那些玩家们竟然出来了。
只是每个人都呆呆愣愣的,且并不说什么话,木然地走到大堂那儿。
看着他们这样子,陆书北想起来了,最后一张照片里的内容是电梯,听说通过一个复杂的摁电梯的流程,人们就能抵达地狱。也许,他们这是中途休息,出来吃一口饭,为晚上上上下下地坐电梯做准备。
巧的是,他们一下来,酒店外就多了一些摆摊的人,都是些卖小吃的,卖水果的,陆书北见他们去买吃的,就也跟着逛逛。
观赏完了几位摊主制作食物的过程以后,陆书北可以确定了,这些人一定是由鬼假扮的。因为,他们看上去,都很像是第一次出摊,特别是那位卖鸡蛋灌饼的大哥,鸡蛋是鸡蛋,饼是饼,若是在现实世界里,说不定陆书北会怀疑他是伪装起来的有特殊任务的大佬。
最终,夕阳下,陆书北停在了一个瓜摊前面。
卖瓜的是位光膀子的大叔,他看看瓜,又看看陆书北,从鼻子里哼出声音:
“甜的,八块钱一斤。”
很自信。
陆书北则笑了笑:“这么贵啊,是瓜皮子用金子做的吗?”
此刻,老板还没有觉察到危险,仍是蹲在那儿有些不屑地瞧着陆书北。
陆书北便也蹲下来,按着一个瓜,眼神盯着老板手边的菜刀,慢腾腾地问他:
“这瓜,保熟吗?
我问你这瓜保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