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 要不选这个,要不选那个,或者两样都不要, 干脆饿死算了。陆书北先拿了一把, 站着。
接着,一番犹豫之后,有人踌躇着走上前来,也取了一把菜刀。旁的玩家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后, 渐渐地也都走过来。
就这样, 没过多久,所有人的手里都有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菜刀。这些卖茶叶的世家子弟们拎着菜刀谈笑风生, 一时间这里真是充满了快活的江湖气息。
“那么, 我们现在回去吧, ”刘槐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毕竟大家都饿了。”
的确,有些人已饿得腿在发软。眼下拿了刀以后, 玩家们就回忆着各自来时的方向, 散开。
这时候,陆书北则发现了一件有些神奇的事——似乎,只有盛烟是和他顺路的。
当他们俩上了岸以后,也确实没有在岸上看到别的玩家的身影,也不知那些人当初是怎么来的。
“呃, 那你也是要打车回去?”陆书北看向盛烟。
于是盛烟告诉他, 自己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说着,盛烟朝着某处遥遥地一指, 那儿真的有一座亮着零星灯火的楼。
有些潇洒地朝陆书北挥了挥手以后, 盛烟便戴上他的帽子, 转身离开,留下陆书北一个人站在原地划拉着手机,叫车。
话说陆书北对盛烟倒是没什么怨言的,虽然大家目前是队友,但也确实没有非得关心对方的必要,盛烟无需确认他是否能安全离开。他想,他自己还是能叫到车回去的,只要他将自己的菜刀藏好,别让司机看到。
几分钟以后,陆书北总算是叫到了一辆出租车。他坐在车上向窗外一望,只见盛烟所说的那栋楼突然灭掉了所有的灯,就这么完美地隐没在了黑暗中,就像是——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
晚上,陆书北回到家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菜刀。他烧开了一壶水,反复地烫着那把锃亮的刀,接着又拿酒精去擦,总之折腾了很久后,陆书北这才将那块儿红肉搁在案板上,小心翼翼地握着刀切了下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新手教室里的一样。那块儿肉被菜刀切开以后,肉质变得鲜嫩起来,给食用者的唇舌带来极大的享受,同时又能迅速地解决饥饿感。陆书北吃了一小块儿,顺手打开手机,发现有不少玩家在晒自己切肉的照片,并且统一地感慨道:
“卧槽,真的有用啊。”
而在这些信息里,还夹杂着一张有些特别的照片,拍摄的是一张纸条。陆书北注意到了它,点开,放大,默念起上面的文字。
“收款日:红鞋跳舞之时。”
这像是一则预告,而且看上去还是个不祥的预告。很快地,群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这种纸条照片,大家都是在红肉里找到的这东西。而且每个人收到的内容都是不一样的。
收款日:盆栽会笑的时候。
收款日:收到妈妈寄来的围巾时。
......一则又一则,读来令人身体发寒。陆书北看着收款日这三个字,明白过来了,这是赊刀人给出的预言,等到纸条上的内容实现了以后,他就会来收钱,就像传说里讲的那样。
而在这个世界里,那赊刀人会是真的来收钱吗,怕是来收取性命的。
又看了几个玩家发在群里的纸条以后,陆书北有些心情复杂地看向了自己还没吃几口的红肉,他不知道在这块儿肉里,等着他的纸条会是什么。
一想起这个,陆书北顿时都没了食欲。他用那菜刀的刃缓缓地割起那块儿红肉,认真地,仔细地搜寻起纸条。
几刀下去之后,陆书北找到了那东西。他把它取出来,擦净上面沾着的肉汁,读起上面写的文字,然后他失语了。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内容,他不禁发起愣来,背靠着案板站着。
而此时,那被他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这是群里的一个玩家在发起群直播,他说搞不好今夜我们就会出事,要不我们开个视频会议,互相照看着彼此。
这还真是个机灵鬼,问题是在这种世界里,开这种东西倒是有什么用处。陆书北没有直接退出,但他还是拿起手机,关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闭了麦。
陆书北现在要好好想一下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很特别,它说:“白金鱼它咬住了红鲤鱼的肚子。”
没有收款日这三个字,只有这样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白金鱼令陆书北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见到过的那条白色的金鱼,而后面的这些内容,他看不懂。
红鲤鱼又是什么?看这纸条的意思,这两条鱼迟早会打架?那么,他到时候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嚎上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这纸条上的话让陆书北想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间,夜色更深,他收拾了厨房,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顺便还瞄了几眼直播间里别人开着的摄像头。
到目前为止,没人遇到灵异事件,每个人的房间乍看上去都很正常。现在,要睡觉的人越来越多了,关了灯的人也就越来越多,那些摄像头里的房间一个个黑掉,只有那么几个还亮着灯。
比如唐央的。他说他长期吃素,今天被迫吃了这么多肉,得坐着缓一缓。
亮着灯的还有盛烟,他说他要再查一查平谷村的资料,简直算得上是这群人里最勤奋的那一个了。
“啊,对了,陆书北,”突然,盛烟叫他,“你的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是的,别人基本上都展示了自己的纸条,只有陆书北还没有
陆书北没有说话,暂且以沉默应对着,心说你就当我睡着了算了。不过这时候,让他没想到的是,盛烟给他私发了一条文字消息,将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仅如此,盛烟还发给了他一张照片,在那照片里,纸条上写着的文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红鲤鱼它咬住了白金鱼的肚子。”
盛烟说他一直没提自己的纸条就是因为这个,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些害怕。
嗯?
惊讶之余,陆书北有些糊涂了,他想,那这两句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呢?
想着想着,陆书北给盛烟回消息道:“也不知写纸条的这人年纪有多大了......”
若是给陆书北写纸条的人只有六岁,那陆书北就信自己的纸条,信它的话。
毕竟,曾有一位帝王说过,六岁的孩子是不会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