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敏在电梯门口遇到禾总,便一起上来了。
虽然是压着她的顶头上司,但碰上,也没收起身上那股拽劲儿。
岳宴溪当初挑中她,看的就是这股劲。
要说谁能治住她,那就只有岳宴溪。
她以为的岳宴溪,强大,严厉,天生的主君。
可就在刚刚,这一认知出现裂痕,不再坚固了。
“岳总。”
岳宴溪冷不丁听到祁敏的声音,怎么,还有别人?
……你瞧她看孙特助的眼神多“核善”啊,想发射核弹的那种。
孙特助小眼无辜:这哪能怪我啊,我也没说禾总一个人来的呀!
“我给两位泡茶。”他溜之大吉。
“祁总来了,坐吧。”岳宴溪按下床头的升降开关,上半身慢慢支起来。
祁敏走过来,保温桶提到胸口位置,“我给你煲了点汤,现在喝吗?”
“还不饿,先放着吧。”
岳宴溪视线落到禾谨舟手上,“又给我带吃的了,是什么?”
“牛蹄菌菇汤。”一道很费时费力的菜。
“真是辛苦顾启堂了。”她可不会平白妄想禾谨舟会为她下厨房。
“爷爷做的。”禾谨舟说,“他最近爱捣鼓这些。”
“爷爷做的啊,那肯定差不了。”
“……”叫别人爷爷也能叫的这么亲热,岳总的脸皮不逊于紫禁城的城墙根儿吧。
“既然你不饿——”
“正好饿着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岳宴溪支起桌板,等着。
祁敏和手里的保温桶:“……”
孙特助把两杯茶放到玻璃圆桌上,走过去,“祁总来就来吧,还带汤你说,我这一下午当牛做马的,老饿了!”来就来吧,还撞汤,这整得多尴尬!
“那正好,孙特助喝了吧。”祁敏把保温桶交给他。
禾谨舟放下保温桶,“在车上放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还热不热。”
“那为什么不早点送来呢?”岳宴溪手支着下巴,质问似的。
禾谨舟压根没理。
孙特助拍拍刚到手的保温桶:“祁总要不跟我一起吃点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岳总哪顾得上别人啊,可怜见儿的。
“不了,我也还有点事,等岳总吃完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先走了。”祁敏回头看岳宴溪一眼,觉得很陌生,原来她所仰望的人会有这样一面吗?为什么对着她,就不行?
禾谨舟注意到少了个人:“祁总走了?”
孙特助:“对,有事儿。”哪是有事儿啊,肯定是对比太惨烈,受刺激了呗。
禾谨舟本来想说点公司的事,算了,明天再说吧。
“我也该走了。”她说。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岳宴溪将胳膊交叉枕在脑后,喝汤时候那股子活人气儿又没了,眼睛里头一点光都没有。
是真的身上难受呢,还是使唤她折腾她好玩呢,禾谨舟也看不出来。
“既然躺着不动,也不会出汗,不用每天都擦一回。”
“谨舟不出汗就不洗澡了?那你跟我说说,你上回出汗是什么时候?”
还真就把人当空气!
孙特助虚握起拳头放到嘴边咳嗽几声:“我刚吃太撑,出去消化消化。”
随后,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哗!砰!啪!”病房锁得严严实实了。
禾谨舟看眼门口,“以前没发现,孙特助挺有意思的。”
“你以前也没发现我挺有意思的啊。”是挺有意思,怎么就自己开始解扣子了?
“……”她按住岳宴溪的手,“还没接水,你不嫌冷?”
岳宴溪抓着她的手移到耳根后面,“你摸摸,都出汗了。”
指尖热热湿湿的,却并不黏腻。
她的手又被带着滑到鼻尖,那里能看到细细小小的汗珠。
“我觉得是刚刚那碗汤补过火了,你觉得呢?”岳宴溪唇上比前几天多了点血色,从里到外由红转浅,是好看的。
“那更要盖好,别着凉。”禾谨舟不解风情地把已经敞开的扣子重新扣好。
一盆热水接过来。
扣子又被一颗一颗解开。
如果它会说话,肯定会不耐烦:来来回回,开开合合,有意思吗?
岳宴溪这回没有闭眼,因为不怕跟禾谨舟对上。
她侧着身,那人在背后。
温热的毛巾从耳根到颈子,顺着后背的脊梁骨,起起落落,尾椎是很敏感的地方,冷不丁被碰到,一阵麻痒。
禾谨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做这些呢?
是觉得这身体已经是个废品,碰了就碰了;还是会停留那么一下,欣赏片刻。
这身子,还是挺美的吧。
岳宴溪感觉到贴身的裤边被撩起来,肌肉不受控抽了一下。
“放松,我给你换一条。”
“今天可以不用——”
“湿了,不难受?”
她有时候也是挺佩服禾谨舟的,怎么就能这么泰然自若,坦坦荡荡,跟没有世俗欲望似的。
这样说又不太对,不是没有世俗欲望,是对她没有。
那对别人呢?
有吗?
顾启堂?
他们是夫妻啊。
束缚她的,是道德还是禾谨舟啊?分不清,不想分清。
真要被打入冷宫,就连念想都没了。
那才真的是万念俱灰,没奔头。
“禾谨舟。”
“岳宴溪。”
又没约好就一起开了口。
一刹的碰撞,多奇妙的感觉呢。
岳宴溪闭住眼,内裤,大概是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