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往常总是很有精神的稚稚在眨开眼睛后, 先是满怀希望地舔了舔牙齿，舔到那个窟窿后，小脸立刻垮了。
她把被子往上拽, 盖住下半张脸。
只要被被子盖住, 那部份就不是她的了，真不熟, 勿Cue。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
稚稚：【不要吵我睡觉, 你在笑什么？】
系统：【笑自欺欺人的小学生一枚丫~】
稚稚怀疑系统叔叔在嘲讽她，气乎乎地鼓了脸颊，窗外的天气仿佛也呼应着她的心情, 滂沱大雨让景色变成了一片雾蒙蒙的哑白色, 被沙沙雨声环绕着, 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和她的床。
“我不要去上学了。”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把自己蜷起来。
小学生的心情依然是崩溃的。
稚稚委屈地抿了抿嘴，又想哭了。
雨声太大, 把房门被打开的动静也遮盖了过去。
江殊走进女儿房间时, 就看到小朋友把自己滚成了一条春卷，好像只要裹得够厚, 就可以将自己严实地保护起来, 不用去上学。他在床边坐下，把“春卷”拨过来：“该起床了。”
稚稚小声：“我生病了……不想上学……”
她以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在大人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闭着眼睛的稚稚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脸颊肉被捏了起来, Q弹得像块被烤过而鼓起来的年糕。
“张开嘴。”
她听到爸爸冷淡的声音。
“窝不要……”
“张开。”
小年糕委委屈屈地张开嘴巴。
儿童的嘴巴小，乳牙也小小的一颗颗整齐排列，江殊因为有点洁癖, 即使和前未婚妻也不曾接吻, 可是一但习惯了“父亲”的身份, 就不觉得孩子的囗水脏了。
合着眼睛的稚稚感觉到一块冰冰凉凉的硬物嵌在了自己牙肉上。
她睁开眼：“爸爸，这是什么？”
“临时牙齿，在你恒齿长出来之前代替牙齿。”
因为恒齿是慢慢长出来的，如果把普通的假牙装上去，反而会妨碍恒齿长出来，所以江殊特地安排人去研发出能让稚稚用的临时牙齿，恒齿每天长多少，它就会消解多少，化为无害物质被宿主咽下去。
……总之，是实用性低，但要求特别细致的没用发明。
宇宙研究院那帮大佬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弄出来了，压根不算什么高精尖的玩意，他们也搞不懂陛下要这东西当什么，只是听命令去把事办好。
他们万万没料到，这颗小小发明，会去到另一个位面，嵌在一个小女孩的嘴巴里，只为她可以没有包袱和压力的放心露出笑容。
“真的？”
听到自己不用说话漏风了，稚稚想立刻下床去卫生间看看，结果发现之前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太紧，一时半会解不开，只好巴巴地看向父亲：“爸爸，帮帮我。”
“不是病了，不要去上学吗？”江殊问。
“病好了，”说完后，稚稚又犹豫地改囗：“没生病……刚刚是因为不想去上学，所以对爸爸说谎了，对不起爸爸。”
江殊嗯了一声。
小孩最会观颜察色，她仰起眼帘，想知道爸爸有没有生气。
不曾想，爸爸先一步说了：“我没生气。”
“真的？”
“嗯，以后不要对我撒谎，不想上学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告诉我原因，我会给你解决。你可以对所有人隐瞒，但要对我坦诚。”
“所有事情都会为我解决？”
江殊点头。
“那如果我很麻烦事很多……”稚稚用她的脑瓜子想了一下：“一千万件事那么多！”
在小学生有限的认知范围，一千万就是非常非常多了。
“那我就解决一千万次。”
江殊将小屁孩从被子春卷里解救出来，她下床后立刻奔向卫生间，对牢镜子张开嘴，打量自己新的牙齿－－它看上去和其他牙齿并无不同，安静地呆在齿序里。
没有漏风的窟窿，稚稚高兴了。
吃早餐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向奶奶炫耀她的新牙齿。
江殊淡定解释：“前端新科技。”
江太太的确不太了解近些年的科技发展了，她本身对高科技也没啥兴趣：“那我以后换假牙，连手术也不用动了。”她有点高兴，接着又想到自己兴许活不到那么久，幸好有孙女替她用上新东西。
抵达学校后，稚稚心情格外地好。
在班主任来自之前，她向同桌搭话：“你要不要看我的牙齿？”
秦知京：“……”
小学生也有攀比心跟虚荣心。
特别是他这圈子的书包文具和鞋子都追求牌子货，换了新名牌暗搓搓地希望同学发现的人并不罕见。
只不过，炫耀牙齿还是第一回。
秦知京不禁想起了某个叔叔镶的金牙。
他摇摇头。
“为什么呀？真的不想看看吗？”
秦知京还是摇头。
看同桌态度如此坚定，稚稚只好放弃，可是接下来，她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同桌都只是摇头或者点头，完全不正面回复她。
好古怪哦。
稚稚的疑惑，在第二节英语课上终于得到了解答。
被点名起来朗读课文的秦小少爷哪怕已经极力减少嘴巴的张开幅度，仍然能看到他右下角的牙齿少了一颗……
怪不得问他什么都只点头或者摇头。
稚稚恍然大悟。
她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有全宇宙最厉害的爸爸，不然今日她也要像同桌那样，说话漏风了。
读完课文后，秦知京冷着脸坐下。
他换牙期来得早，之前就掉过一回牙齿，只是位置比较里面，这回掉的是外面的，很容易被别人发现，他才略微有点在意。
但也仅仅是略微而已，自认十分沉稳的他绝不为这等小事动摇。
只是坐下后，他余光扫过邻桌。
他的漂亮邻桌正朝他扬起大大的笑容，仿佛炫耀般露出编贝珍珠般的整齐牙齿。
……有亿点不爽！
奶团子双手捧脸，陷入自己说话不漏风的优越里。
只是爸爸和奶奶没骗她，换牙期是小朋友必经阶段，很快地，班里的其他小朋友也开始掉牙－－少一两颗牙从异类，变成了正在长大的证明。
于是，在一周后，放学回家的稚稚拉着江殊的衣角：“爸爸，爸爸。”
“嗯？”
“我想要和其他同学有一样的窟窿，我不要当小孩。”
“……”
江殊再一次肯定，自己不了解小学生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