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鲫鱼总价18，讨回了被宰的42块。
俞娴：“以后要是不知道价格就货比三家，总不能整个菜市场都逮着你宰。”
明大小姐不喜欢被说教，满脸不高兴：“不要教本小姐做事。”
俞娴停下来盯着她。
明芮希察觉她的目光，瞪回去：“看本小姐做什么？”
而后明芮希发现她的手一直被俞娴拉着，她赶忙抽开：“占便宜呢！”
俞娴收回目光，走到一档蔬菜档，买了胡萝卜、海带和豆芽，共花去29块。
明大小姐快速算了一下：200-60-18-29=93！
“俞娴，那93块是本小姐的小费对吧？”明芮希其实是想提醒她，让她给回自己。
因为被宰的钱，老板都是用现金还回来的，而那些钱此刻被俞娴拿着。
“上车。”买完菜之后，俞娴将菜篮放到车篮前，一只脚撑地，另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
她其实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她发现刚刚构思的背景灵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灵感这东西很玄，转瞬即逝，她原本想记下来，却被明大小姐那一通电话打断，等她再回想时，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或者说，能记起来的都是之前被她否定的废稿构思。
明芮希一言难尽打量眼前这辆自行车，白色的车架，只有车座尾座轮胎以及车篮是黑色：“你让本小姐坐这种车？”
“你知不知道本小姐以前坐的都是奔驰宝马劳斯莱斯——”
随着最后一个斯字落下，俞娴踩动脚踏板驱车离开，头也没回，全然不顾在原地错愕的大小姐。
“俞娴，你等等我，我还没上车！”
明芮希小跑过去：“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啊！都不等等人家。”
俞娴讥讽：“我以为会有奔驰宝马劳斯莱斯来接大小姐。”
明芮希被狠狠噎住，扶着俞娴的腰坐上尾座：“能载本小姐那是你的福气。”
俞娴消化不良地载着她的“福气”慢慢驶过青石砖地板，青石砖地板并不是特别平整，车轮子轱辘碾过时，会有一定的颠簸。
而尾座都是铁做的。
明芮希昨晚还被打了屁股，如今再经受这么一顿颠簸，痛苦之色逐渐爬上小脸。
“俞娴……”明芮希从揪紧她的衣服改为抱住她的腰，只为缓解一下她的痛苦，“我……我屁股有点疼。”
毕竟在大街上，她不敢将这么丢人的事喊出去。
俞娴估摸了下平坦的公路到湘陵镇的距离，大约还有一公里：“再忍忍。”
“我忍不了了，俞娴，停车，快停车。”明芮希痛得想立即跳车。
俞娴只好刹车停下，一停下，明芮希立马就跳下来，站定，脸上满是痛苦，咬着下唇，但她又不敢在大街上揉，因为那样太不雅观了。
余光瞥到俞娴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明大小姐的痛苦顿时就变成了怒意：“都怪你，骑的什么破车！痛死了！”
明大小姐不想再坐她的车了，从俞娴面前走过，打算走出湘陵镇。
只是走了两步，发现身后跟着缓缓的推车声，明芮希回头看，看到俞娴推着自行车，眉眼温淡看着前方的路，细白的手腕扶着车把手，她的手掌很瘦，不似自己那样丰盈葱白有富贵气，她的反而是长而瘦，骨骼明显，就好像老天爷亏待了她那样。
长发被她扎了个低马尾，鬓角垂落几缕微卷碎发，而她身后正是弯曲的铺满青石板砖的湘陵大道，远处的朝阳光辉罩到她薄背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却透出一股安静的孤独感。
“那就走回去吧。”俞娴来到她身旁，没有半分逗留，又继续往前走。
明芮希跟上她，和她并肩而走。
“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本小姐？”笑她被人当大冤头宰。
俞娴淡淡回答她：“没有。”
因为她曾经也被人宰过，14、5岁年纪去讨要公道，被人一把推倒在地上，没有人帮她。
“阿娴，买菜啊？”卖干果的大娘看到俞娴，喊了她一声。
俞娴朝她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过去：“早，许大娘。”
明芮希好奇看过去，只见这个许大娘的干果铺子就开在湘陵大道边上，许大娘和普通的妇女没什么两样，朴素而亲切。
许大娘也看到了明芮希，眼里惊讶她的样貌，可真是位顶顶好看的姑娘，盘亮条顺，目光落到俞娴身上，问道：“阿娴，这是你……”
许大娘的干果铺子也卖新鲜水果，俞娴挑着水果，一边回答她：“我妹妹。”
许大娘若有所思点头，一边给她递来袋子，好让她装水果。
明芮希朝许大娘笑了下，随后便看向俞娴挑的樱桃。
她可最喜欢樱桃了，没想到俞娴也喜欢吃。
正好可以蹭她的。
明芮希看了看旁边，瞥到又大又饱满的草莓装在泡沫盒里，看着就像是刚摘下来的那样，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俞娴，买盒草莓吧。”
说着，明芮希就端了一盒过来，让许大娘一起算。
俞娴对她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让大娘一起算。
许大娘给她装到一起：“一共1215，给120就行。”
付完款后，明芮希拎着草莓和樱桃跟着俞娴离开。
泡沫盒有些大，装了整整50颗草莓，明大小姐抱着有些吃力。
出了湘陵镇，就到了平坦的公路，公路两旁是良田，秋风吹过来，沉甸甸的稻穗散发出一阵稻香气。
太阳初升，明大小姐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晒黑：“俞娴，本小姐要被晒黑了，好大的太阳。”
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走回去不得晒伤？
俞娴停下来，静静看着眼前和以前一样娇气任性的大小姐，单脚踩上一边脚踏板，一脚撑地：“上车吧，这次不会痛了。”
明芮希看了看地上的路，选择相信她一回，因为要拿着草莓，她只能单手揽着俞娴的腰坐上去。
自行车缓缓开起来，好像确实不颠了。
但明大小姐还是不太满意，主要是不太满意这个车：“俞娴，有钱的话还是换辆好点的车吧，这破车居然还要人力踩。”
话音刚落，俞娴猛地刹车停下来。
明大小姐猝不及防撞上她的背：“你干嘛啊！本小姐刚刚差点摔下去了！”
“下来。”俞娴解开她腰上的手，“既然嫌弃，就不要坐了，自己走回去。”
明芮希没防备，摇摇欲坠，最后只能着地下车，看着俞娴离去的背影，她满脸不敢相信，想生气又没地撒。
俞娴走后没多久，明芮希拎着草莓在广阔无垠的公路上走，其实能一眼看到俞娴的小旅馆就坐落在山脚下。
“芮希？”
忽的，身后传来妇女的声音，明芮希浑身一震，慢慢回过头去。
只见她身后停着一辆小轿车，正走下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妇女，那是她的妈妈—谢英婉。而另一边也走下来一名中年男子，她的父亲——明宏康，驾驶座上开车的是她的管家刘叔叔。
“芮希，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妈妈找你找了好久？你这孩子！”
明夫人上前把明芮希紧紧抱住，明芮希鼻子一酸，正想回抱她，眼角余光看到了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她以前衣服的女孩。
她瞬间僵住。
那套定制的衣服是她的，她的首饰，她的包包，就连妆容都是她经常让化妆师给她画的。
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夺走了。
明芮希把明夫人推开：“我不是你女儿！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
温雅走下来，温柔说：“姐姐，妹妹不怪你把我推下楼梯，下次我走路会小心一点，这几天爸妈都很担心你，你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会吃苦的。”
明芮希最讨厌就是她这一副说话的语气，什么都照着她学，抢了她的东西却还要装无辜：“本小姐没有推你下去，明明是你自己摔下去的！你血口喷人！”
当初正是因为这件事，她被爸妈赶出来，因为她伤害了他们的亲女儿。
温雅身上的衣服，极大刺激到明芮希，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拽她。
但被她爸拦住了。
“芮希，你能不能懂事一点？”明宏康是做古董生意的，常年叼着烟斗，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不威而怒：“多向你妹妹学学，以前实在太纵容你，放任你刁蛮任性，养出这么一副性子。”
明夫人也加入劝说：“是啊，芮希，我们又不是不要你，小雅也说原谅你了，我们一样会把你当成亲女儿，快跟我们回去。”
明芮希眼眶通红：“够了！你说我是你们的亲女儿，那你们把她赶走，她从哪里来就让她回哪里去！不然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反正……我也不是你们亲生的。”
她是假的那个，可那么多年的亲情难道也是假的么？
“芮希，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随着轿车离去，明芮希蹲在地上痛哭。
……
俞娴回到家，过了好久也没见明大小姐回来，眉心紧锁，走到二楼的阳台眺望那条公路。
只见马路边上蹲着一个娇娇小小的身躯，旁边的一条电线杆阴影落到她身上。
过了不知多久，那个小小的身躯终于站了起来，拎起地上的草莓，边抹着眼泪边往旅馆这边走回来。
十分钟后，明大小姐总算回到家。
直直上楼，然后在楼梯碰到刚要下楼的俞娴。
俞娴以为她是因为被扔在路上哭，不温不淡问了一句：“哭过了？”
明大小姐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容，娇声喝道：“本小姐哭没哭关你什么事！”
下一秒，抬步上楼，却被台阶绊到，踉跄中俞娴扶住她双手。
明芮希小脸涨红，慌乱中揪着俞娴衣物的手不由得攥紧。
俞娴瞥到她纤细的后腰：“还没过年，不用给我行那么大的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