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殊兰与蓁蓁闹的不愉快, 无非是因为青海动了兵、霍腾立了功,而蓁蓁 早年未曾按照乌雅殊兰的心意将十四阿哥送到青海军中,导致十四阿哥无缘此次的大饼, 乌雅殊兰心中不平而已。
蓁蓁原本认为她已经习惯了额娘的性格, 无论乌雅殊兰怎样她都不会在委屈气愤了, 然而今日再体验一遭她才知道,有些事,没有经历时是绝对想象不到有多让人难受的。
夫婿立了大功,分别多年马上要夫妻团圆,哪怕知道额娘心里必定揣着口气, 未必会为她欢喜,但见了面连张好脸都没看到, 听到的全是冷嘲热讽, 那滋味一般人怎能招架得住?
她咬着牙在永和宫坐了一刻钟,盼着能从额娘口中听到半句软和话,哪怕只是关心关心她呢?
然而她额娘见她一声不吭,反而更气了,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她做长姐的不知帮扶自己弟弟,不知心疼额娘云云……最终还是蓁蓁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抬脚离开。
乌雅殊兰被她的动作唬得猝不及防,还愣了一下, 然后更为气恼。
蓁蓁从永和宫出来, 不说失魂落魄,心里也总有些郁闷, 又不敢再回宁寿宫去怕惹了太后伤心, 不知不觉间便往西六宫这边来了。
敏若一见到她, 瞥着神情就把永和宫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淡定如常,并未多问,只是问:“喝普洱还是滇红?新得的红茶不错,叫她们给你斟一碗吧。”
落了雪,京中的天气彻底冷了下来,殿里起了地龙,也烧了炭火,说不上温暖如春,至少比殿外暖和。
踩在温暖的地上好半晌,蓁蓁才感觉冻得有些僵硬的足尖有了知觉,在平静的询问声中,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委屈,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听您的。”
敏若便道:“那就喝红茶吧,暖暖身子。”
兰杜指挥小宫女往暖椅下添了炭火,敏若继续随口与阿娜日说些家常话,一边继续修剪宫人刚刚送进来的梅枝,并未给予蓁蓁什么格外的关注。
在这“平常”的氛围中,蓁蓁反而逐渐安定下来,捧在手心上的茶很暖,在外面被冷风吹透了的身子也逐渐回暖,敏若瞥她一眼,见她没那么魂不守舍了,才道:“我以为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就能知道,这吹西北风的寒冬腊月里应乘暖轿,而非顶着冷风便横穿东西六宫。”
蓁蓁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然后强扯了一下唇角,“您若不总是把关心的人说得如此有趣,大约宫里称颂您温和慈爱的人还能更多些。”
敏若扬眉侧头看阿娜日,“我看起来与‘温和慈爱’这四个字沾边吗?”
阿娜日支着脸颊抬眼看她,看了半晌,啧啧道:“大约也就这些个孩子们能看出来了。”
蓁蓁忍不住轻笑一声,眉目柔缓不少,徐声道:“我是真情实意的。”
“那就多谢夸奖了。”敏若指指一旁的点心,“今日新做的肉松小酥饼,我吃着不错,尝尝?等会你替我带两盒子出去,一盒给舒窈的,一盒给安儿他们家的。”
蓁蓁点头称是,敏若到底不忍心欺负老实孩子,吩咐:“再给五公主装一盒吧。”
兰杜笑着应是,出去不一会,却又带着三个小宫女回来,小宫女手上都捧着盒子,打开一盒里面是圆滚滚的珍珠,光泽莹润、颜色洁白,颗颗有莲子大小,品质不凡;另一盒里殷红殷红的红宝石,颜色浓郁,艳丽、干净,一共十几颗,小心地摆在盒子的黑绒布底上,颜色正得晃人眼,比桌上的红梅花还艳。
最后一个打开最晃人眼,是一盒黄澄澄的金子,崭新的金锭整整齐齐地码在盒子里,宫人捧得吃力,看得出很沉。
最后一盒且不不说,就前头那两个盒子,拿出去已足够拿下京郊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子了。
饶是蓁蓁与阿娜日这等见惯了富贵的人间金玉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难得的好东西。
敏若却只看了一眼,而后满意地点点头,道:“就是这几样,给海藿娜送去吧。”
蓁蓁扬了扬眉,稍一思忖,就知道是给她那位小姑子,也是她未来的侄媳妇打头面的。
论身份,敏若是珍钰的姑姑,珍钰出阁前给珍钰打头面做添妆,倒是理所应当的。
她只是有些想笑,又觉着讽刺——讽刺她自己。
人家做姑母的,从前虽不熟悉,只这两年稍微近密些,到了侄女要成婚的关口,还是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给侄女造头面。
她是夫婿得意、夫妻马上要团聚的大喜事,她额娘却只有冷嘲热讽,和对她未曾帮扶弟弟的不满。
母女之间的情分,好像还不如人家姑侄的。
蓁蓁知道这事情不能这么算,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知道她这么像是颇不讲道理的,但她就是不想劝自己想开。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要接受额娘的偏心,接受额娘的漠视和尖酸刻薄?
谁不是生来做儿女的,她自认论对额娘的孝敬,不比十四少。
她额娘又凭什么,孤注一掷将底都压在十四身上了,还非要要求她也带着自己的夫家上十四的船,扶持十四呢?
她、四哥、楚楚,在额娘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正因早年她也是享受过乌雅殊兰的关注疼爱的,蓁蓁这会心里才越不舒服,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反而不会如此难过。
敏若见她又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收回目光没有言声。
对蓁蓁此刻的心思,她也多少能猜到几分。
其实乌雅殊兰早年虽然偏爱十四,却并不是不疼爱另外的几个孩子的,便是对四阿哥,能说乌雅殊兰半点疼爱没曾有过吗?也是有过的。
只是她越到末路,越是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只能死死抓住十四阿哥这根稻草,指望能通过十四阿哥翻身,见蓁蓁不愿帮扶十四,她才会那么愤怒——因为此刻,所有不愿帮助十四阿哥的人,都可以被理解为不愿见她好过,自然也就是她的敌人了。
执念成魔,害人匪浅。这句话,半点不错。
敏若将手中的红梅花一枝一枝插进瓶子里,神情疏淡。
不过那些事,和她都没关系。她不是圣人,没有济世救人的宏愿,也救不了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永和宫封宫的这清寂年月中,乌雅殊兰有无数次勘破魔障,从中走出来挽救自己的机会,都被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人不思自救,敏若作为一个局外人——乌雅殊兰还算得上是她的对手,她又能做什么呢?
这一局,已经开始了,时间线会拖得很长,但结果,已经在敏若的棋盘上了。
上个月废太子意图联络大臣,使人举荐他为大将军,被康熙发现后,康熙勃然大怒,处理了朝中和宫中许多人。
废太子或许只是打算从这牢笼困境中脱身,并无染指兵权的打算,康熙却万分容不得他。
事情才刚发生不久,康熙的情绪尚未完全平息,此刻就捅出永和宫废妃因五公主不愿帮助十四阿哥入军营领兵而痛恶五公主之事,康熙会作何感想?
对这把乌雅殊兰自己递过来的刀,敏若可真是,感激万分。
有一个与乌雅殊兰素有积怨的宜妃在,这件事甚至不用敏若暴露自己,便很顺利地传入了康熙耳中。
而后康熙果然十分不快,他不快的结果,便是乌雅殊兰身边服侍的人又被砍掉了,若非永和宫还需要宫人照看,只怕那最后一个做粗活的太监也会被调回内务府。
但如今,也不差什么了。
没有宫女在旁服侍,一应日常事务,太监不能近身,都需要乌雅殊兰自己忙活。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这些年虽说被禁足,身边不剩几个宫人,但有蓁蓁、四阿哥、十四阿哥在外打点,她好歹也过的是衣食不缺、有人服侍的日子。
如今,这种日子也到头了。
听闻乌雅殊兰又气得大骂蓁蓁不孝,但敏若已懒得关注了。
临近年关,宫里各处都忙忙碌碌的。今年瑞初还是不能回来过年,但她信中说明年秋日大概可以回京,敏若情绪尚可,康熙却十分惊喜。
算来,除了去年在围场见的那一面,瑞初上次回京已经是康熙四十八年的事了。
彼时康熙病重,瑞初才挤出时间千里迢迢回了趟京城,康熙病愈后便又离开。
她似乎注定是这都城留不住的风——或者是这四方天困不住的雄鹰,敏若知道她很忙,哪怕看起来,她在江南只是一位书香长伴、富贵无忧,每每只办文会,与文人打交道的公主。
她既然确定能够在明年离开江南回京一段时间,就说明瑞初对外面扩张发展已经到不可轻视的程度的局面还是有很强的掌控度和自信,这是一件好事。
有这么一桩好消息传回来,这个年都是在满满的期待中度过的。
转过年,又是一年三月。
安儿今年仍是去塞外的行程,只怕这三五年内,他就要被绊在热河了。
他与洁芳都喜欢塞外的辽阔景物、天高地远,虽然生活环境比不上京中,但也并非不能适应。
今年唯一令他伤心的一点就是芽芽不能同行——跟着舒窈干了半年来,芽芽上手很快,并且新式连珠火铳的研发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
今年开始,沿海一带不大消停,有海外势力扶植的海盗层出不穷,康熙对火器作坊的关注便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朝中常有呼吁再起海禁,禁止船运贸易的声音。
康熙的身子每况愈下,今年精神头更加不如从前,对禁掉南洋贸易以平海盗层起这个主意并非不心动,但到底如今水师强盛,与南洋贸易每年也收入不少,国库空虚,他的内帑银钱丰裕,全靠洋运这门生意支着,因而他也不大舍得。
若是有威力巨大而操作便宜的新式连珠火铳出世,对水师无疑是一大助力,能够极大的提升水师的战斗力,对康熙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
敏若对这些事兴趣稍缺,哪怕洋运的事与她关系不小。
反正大清是没有再封关锁国的机会了。
若再让康熙那位将帝王权术玩到骨子里的好孙子上了位,她和瑞初这些年都白忙活了。
近几年康熙身体情况愈发不好,宫里看似是一潭静水,其实暗地里暗潮涌动形势愈发诡谲莫辨,敏若也更加深居简出,落了个“不问外事”的名。
至少今年开始,除了去宁寿宫向太后请安,和在黛澜病中去长春宫探望,她已经鲜少出永寿宫的门了,到了畅春园也是一样。
相处多年,康熙清楚她的性子,见她到这关口沉寂下来也并不意外,只是更加放心了一些。
这个时候,能安静下来最好。
若是宫里这几个资历深厚的高位嫔妃也忽然活跃起来,才是叫康熙烦心的。
芽芽是跟着舒窈干了,忙得昏天暗地的,但好在舒窈还有一点做长辈的自觉,自己拼命,没拉着侄女也拼命,按照昔日在宫中读书的习惯,干五六日便要求芽芽回府歇一日,芽芽往往会在那日入宫或过畅春园来给敏若请安,陪敏若说话、用膳。
这日是太后难得身子好了,阿娜日为哄她高兴,与康熙商量着,传了近日在京中生命正旺的戏班子进来唱戏。
虽然这些年宫外新奇戏本层出不穷,但宫里常点的却无非是那些稳妥、挑不出错处的老几套,戏本子看似厚厚一沓,其实在座的倒着都能背出来了。
台上的角儿嗓子不错,敏若听个消遣,太后难得有兴致,来的嫔妃不少,几个年轻小嫔妃叽叽喳喳地谈论戏词,她隐约听到一些,声音倒清脆悦耳,带着些沾染世事未深的天真。
——虽然这份天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却也叫敏若听得入了神。
阿娜日凑过来低声打趣道:“就喜欢年轻的是吧?我可得告诉书芳,叫她代我们讨回公道来。”
敏若睨她一眼,“你就不能过几日消停日子?”
阿娜日便笑,敏若随意与她斗了两句嘴,太后的注意从戏台上移了过来,见她们两个兀自说笑着,皱眉道:“听戏!你们两个日日在一处,还没有说话的机会吗?这一出可是好戏,专注些!”
阿娜日失笑,好声好气地应是,等太后满意地回过头去,又将精神头放到了戏台上,才与敏若嘟囔道:“老小孩莫过如此了。”
敏若抿唇轻笑,坐在她旁边的芽芽将剥好的松子穰用手帕托着递了一小捧来,阿娜日又是一阵啧啧,作势要伸手来抓,敏若偏不叫她碰到,反手护好了,阿娜日正瞪眼睛呢,前面太后又回头看她,语重心长地道:“你哭着闹着要请戏班子进来,怎么这会却不懂规矩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愈发磨人了。尤其太后今年有时隐隐有些糊涂,外人看不出来,阿娜日这等日日守着的却再清楚不过,更不肯反驳太后一句了。
这会只能无奈点头答应,太后方满意地回头,不过还是时不时地很关注阿娜日这个“纪律差生”。
阿娜日摸摸鼻尖,想到太后只说她没说敏若又觉着不对,转头一看,却见敏若坐得端正矜庄一派矜雅风度,仿佛方才和她打闹的不是她似的。
阿娜日磨磨牙,半晌憋出一句:“一个狠心的女人。”
敏若抚了抚鬓角,淡声道:“多谢夸奖。”
一边的芽芽悄悄抿嘴笑,说话间太后问起:“老四媳妇,你家弘晖的婚事近了吧?”
要说小一辈的婚事,完全是不会令太后格外关注的。她之所以会知道弘晖的婚期,也是近来康熙在她跟前提过一嘴,被她记住了。
应婉笑吟吟地道:“正是呢,就在廿六那日。”
太后眉开眼笑,又问:“是钮祜禄家的格格?”
“正是呢,算来正是毓娘娘的内侄女。”应婉笑道。
太后不住地点头,道:“知春与我说过,是个好女孩。往后定能和弘晖好好地过!”
她又道:“成婚后可千万带进宫让我瞧瞧!”
应婉笑着答应,道:“那可真是弘晖与她的福分了。”
太后感慨道:“人老了,见着小辈们的喜事,心里也高兴。弘晈啊——你到皇太太身边来坐。”
芽芽顺从起身,走到太后身边,笑道:“皇太太,那今儿个就弘晈服侍您啦!”
太后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坐下,这么多人呢,哪用你服侍?叫皇太太看看你,都说你跟着你十二姑做事了,平日里忙不忙?怎么消瘦了这么多,你十二姑怎么照顾你的?”
芽芽道:“十二姑比我还忙呢,姑姑很照顾我,皇太太您放心吧。有时候忙些,也有时闲着,隔几日便有休沐。”
太后方才点点头,又叮嘱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大能耐、要做大事的,但自己的身子也主要。瞧着你们好好的,皇太太心里也高兴!”
太后今日这话,看似只是拉着重孙女话家常,可她老人家的地位摆在那,传出去后,便不会再有人背后说芽芽出了家、没成婚的闲话。
没见太后都亲口说,这位大格格与十二公主是“有大能耐、要做大事的”吗?
敏若笑道:“她倒不算很忙的,舒窈比她还拼命呢,下回舒窈进来,您可得说说她,小小年纪便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太后道:“就是这话,他们一个个仗着年轻,岂不知都有老的那一日,惜福养身才是正经!”
阿娜日在旁幽幽道:“您劝人的道理说得这样明白,不如也听听太医的话,在饮食上留留心?”
太后笑意一僵,抬起下巴道:“我都六七十的人了,不讲究那个了!”
她说这话时因自知不占理,中气不足,阿娜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叹道:“瞧瞧,这又说不讲究了。”
说笑间,太后也感到疲惫了。
她的身子近年来衰弱得厉害,头发早已花白,面色也不复早年红润了。
今日是难得精神头好,这会疲倦涌上,瞧着衰老得吓人。
阿娜日扶着太后先走,而后殿里的人也就没什么听戏的心思了。
敏若对应婉道:“你走不走?”
应婉起身,道:“我便同您去吧,正好今儿想接芽芽过我们府去住一日。”
敏若点点头,芽芽过来扶她起身,敏若在她们一左一右的拥簇下往出走殿内的嫔妃又行礼恭送。
走到那几个年轻的小嫔妃跟前,敏若脚步微顿。
她虽然近年深居简出,但不得不说威名犹在,那几个小年轻不由有些慌,战战兢兢地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然而敏若也只是看了她们几眼而已。
养乐斋里焚着香,淡淡的草木柑橘香萦绕在众人的鼻端,应婉轻声问:“可是那几人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想起,上回蓁蓁与我说的一个微光的学生在其中,想要看看罢了。”
无论华丽的宫城,还是景致优美的畅春园,都远不如看上去那般美好。
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被家族、权势裹挟着走进来,不得不服侍年岁堪做她们祖父、曾祖父的男人。
她们或许也曾簪花打马比拼射艺,或许也曾联诗作词风雅无双,四书五经种种韬晦也曾学入腹中。
而一场选秀,一道旨意,她们便只是紫禁城中的一朵花罢了。
一朵,不知何时便会悄无声息枯萎的花。
听敏若此言,应婉一时沉默,半晌道:“我认得她,写得一手好飞白,从前性情颇洒脱。”
“洒脱好啊。”敏若低喃道,洒脱,才不会觉着宫里的日子苦。
这样的花,若不能自由自在地绽放在天地间,那便只求她们能平安、再平安吧。
廿六日,珍钰正式嫁与了弘晖,婚后过一日,应婉带着珍钰入宫来向太后请安,敏若才见到她。
小姑娘已盘起了妇人发,盘辫上妆点着一支赤金嵌红宝石五凤钿,耳边是明珠耳铛,璀璨生辉,垂眸浅笑间温静端娴,其实在京中生活几年,附微光读书,蓁蓁常把她带在身边,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历练。
至少如今她举手投足间已添了几分从容不迫的镇定,更有些如松如竹的挺拔。
敏若方轻轻一笑。
秋日,瑞初回京。
彼时舒窈已经做出了成果,康熙大喜过望,晋封她为固伦公主,又赐芽芽一对玉璧作为嘉奖,安儿这会不“发疯”了,每天得意洋洋地招摇过市,恨不得把我闺女立功了写成牌子悬在脸上。
在连续被碎碎念炫耀了六日之后,一贯最纵容他的四阿哥也忍不了了,在瑞初回京之后,迅速祸水东引。
于是瑞初一回京就听了满耳朵侄女的成果,一开始还为芽芽高兴,但在连续听了四日之后,她望着安儿,终于忍不住陷入了怀疑:她哥……不会受什么磁刺激了吧?
不是没有兄妹情,就是真没见过这种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