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一掀,邵望舒探出头来,催促道:“你们俩快点啊!下雪了,赶紧上车!”
他们在望仙楼用饭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光是雪大也就罢了,还起了风。
邵望舒大叹天公不作美。看灯的计划也只能取消,用完饭便各自打道回府。
莫晓坐在温暖的马车上,心中就盘算起要如何改造白纸坊那座宅院来了。
首先得修缮屋顶,还得平整后院地坪,加上排水管,虽说租金是便宜了,可修整的费用不知要花多少……
她想得入神,马车驶入芮府角门也不知,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子灵坐在马车外侧,先下了车。芮云常动了一动肩膀,瞧见莫晓仍是一脸专注地思索,就又靠回去了。
莫晓突然间意识到马车很长一段时候没有动过了,一抬眸,见对面的芮云常懒洋洋地环臂倚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左右一瞧:“到了?”
“到了。”
她惊讶:“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不叫我?”
“我就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
她要是一直没反应过来,他就一直看下去?!
莫晓急急忙忙跳下车。下车后她才记起外头正下着大雪,赶紧拉起斗篷上的兜帽遮挡,却不想兜帽勾住了一根横生得太长的树枝,枝条上积满了松软的新雪,被兜帽这么一扯,全数落在了她头上,连脖子里都有!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莫晓狼狈地捋去头顶与后脖子上的雪,想走却发现兜帽与树枝缠在了一起,她若是用力扯的话,怕是整棵树上的积雪都要落到她头上了!
芮云常把油纸伞打开,走到她身后,将伞撑在她头顶,接着看了眼子灵。子灵便默默退了。
莫晓实在是尴尬,瞧见周围没别人了才感觉好一些。
她接过油纸伞,芮云常便用帕巾将她后脖子上的残雪掸去,道了句:“围脖都湿了,拿下来吧。”
莫晓哪里肯在他面前摘围脖,硬撑着道:“没怎么湿。”
芮云常也不勉强她,将纠缠的兜帽与枝条解开,又把帽兜反过来,轻轻拍打,扑干净里面的散雪。
他替她做着这些事,像是自然而然地顺手为之,却又透着种身边人才有的亲密与体贴。
莫晓背对着他立在那儿,却能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
耳听得他说:“好了。”
她目光垂地,微红着脸道:“多谢。”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进去,到了廊下,莫晓收起伞,就见葛大媳妇从里面迎出来,笑着上来见礼:“东家、莫公子回来啦?”
她接过莫晓手中的伞,又催促道:“今晚这风真是大,太容易冻着了,快进屋暖暖吧!”
莫晓便朝芮云常道别,回汀兰院去了。
芮云常一直望着她们转过廊子,低头抖去袍摆上的雪花,大步往归岳院内走,进入书房,吩咐子灵:“找人把白纸坊那间院子买下来。”
“是。”子灵眨眨眼,又问,“还租不租?”
“不租。”
“属下这就去办。”
第二天牙人如约而来。莫晓兴冲冲赶到前堂,却听牙人说那间院子换了东家,新东家不打算将院子租出去了。
莫晓十分意外:“换东家了你昨日怎么不说?”
牙人无奈赔笑道:“小人也是才知道的啊,这不怕耽误了公子的正事嘛?这就赶紧过来告知公子了。”
莫晓本来有点怀疑对方是想趁机抬价才说不租的,但她反复问了几次,牙人都说新东家是肯定不会把这院子租出去的,又很殷勤地介绍了别处几所宅院。
但这几处院子的租金都远超白纸坊那家,也都超出了莫晓的预算。她便让牙人替她留意租金在一万钱上下,最高别超过一万五的院子。
牙人答应一有这样的院子就会来告诉她,但也很委婉地说明,那么便宜又要带大后院的宅子不是那么好找的,要莫晓耐心些。
牙人走后。莫晓失望地叹了口气,她昨晚那么兴致勃勃地考虑如何装修那座院子,都是白费了啊!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莫晓又去了次城南铜器作坊。
这些天来,老梁头除了每天喝药外,饮食亦严格遵照莫晓叮嘱的去做,脚上的肿已开始消减了,疼痛亦有所缓解,让家人撑扶着能慢慢走动了。
铜匠一家人见着莫晓简直像是见了恩人一般,千恩万谢,更是把莫大夫的称呼直接改成了莫神医。
莫晓哭笑不得,摆着手推辞道:“千万别这么叫啊,在下可不敢当!若是被人听见了,岂不是要笑在下太狂妄?”
她再替老梁头把了把脉,根据他如今症状调整了药方,仍是叮嘱他多喝水,绝对不能喝肉汤。
老梁头能下地了,对莫晓心存感激,从昨日开始就让大梁打制起蒸馏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