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瀚历八百八十五年冬。
朔风呼啸,面如刀割!
鲁大石视之如草芥,傲立的魁梧身躯,仿佛天神。
天生神力的他,面对天地浩大的气象,一贯热血沸腾,有一股开天辟地的豪迈激越,似乎万物都匍匐在其脚底。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暴打五千大板!”
一声清脆的娇喝,打断了鲁大石的幻想。
他利索的一个转身,跨入了后面的厅堂。
很快便拖出一个瘦弱的小身板,随手一扔,这位便不雅观地趴在了地面。
鲁大石二话不说,提起手中的刑仗,对着其脆臀毫不留情地敲打了起来。
“啊...饶命啊令主,小的下次...啊...”
刑仗的悄然加力,瞬间让这位丧失了正常的语言功能。
这种懦弱的鼠辈,向来为鲁大石深恶痛绝!
“即便下次改正,这次的打还少得了吗?废物!区区几个板子,本大爷从来就...不好!”
闷头行刑的鲁大石心中突地咯噔一下。
只因板子下的人才早晕了过去,而他措手不及的再打了两板。
按令主的规矩,罪人如受刑不过昏迷,便不能再打。
所谓的五千之数,自然也就作废了。
说起来,在他加入令主麾下之前,其量刑一般以五百板为限。某次,犯了错误的鲁大石以其皮糙肉厚,顶住了五千板才昏迷,刷新了令主的认知。
行刑上限,从此提高。
“停手!为人要有仁慈之心,平时本令主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一个接近风华绝代的三八佳人,冷着脸出现在了身后。
此女正是统领八千情报探子的令主,河东大将虞舟的夫人,铁绾绾。
“饶命啊令主,小的...”
很熟悉的台词,自然只是鲁大石以之呼唤上级良知的策略。
“住嘴!自己去刑堂领赏。”
铁绾绾冷面无情,不容含糊地吩咐一声后,拂袖而去。
“小娘皮,本大爷早晚要让你知道厉害!”
望着此女背影,鲁大石暗骂不已,昂首挺胸朝刑堂方向走去。
“五千板。”
一个魁梧的大汉,熟稔地趴在刑堂的长凳上,闭上了虎目。
“我说鲁兄,求你别再折磨小弟了!隔三差五就来顶格领赏,每次我都累的像条狗!”
桌案后边,本翘着二郎腿用心攻读仕女图的一个圆脸青年,苦着脸走上前来,近乎大礼参拜鲁大石。
“少废话,赶紧动手。若是耽误了你鲁哥的晚饭,仔细你的皮!”
鲁大石头也不抬地发出指示,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好。
厚实的噼啪声中,其默默想起了心事。
他已十八岁,出生于河东奔流镇,自小家贫。
五年前刚刚练成炼体术第一层,父母便弃他而去,趁夜失踪。
只留下了一封信,交代阅后即焚。
原来他祖上也阔过,出了一个名满天下的军械大师鲁关,去世前给子孙留下了一部鲁关秘录,上面记载着他一生的心得经验,还有许多精妙的军械图纸。
此物可谓乱世至宝!
尽管鲁氏后人极力隐瞒,还是不知为何泄露了机密,惹来了无数野心勃勃之辈。
仅有几人侥幸逃脱,三百年来,鲁氏后裔四海飘零。
如今,四方豪杰并起,相互攻杀,大瀚王朝国势衰微。
国中四郡,车西、左仑、元东、霸上,仍属皇室掌控的只有霸上郡九府之一,不足千里方圆的鲲翼府。
世间似乎只剩下了鲲翼府总管千晁一个忠臣!
鲁大石的满腔豪情,与这乱世一拍即合。
“鲁关密录,我自己用!”
他下定决心,赤手空拳也要打下一片天地。
一扫鲁氏一族三百年的晦气!
适逢河东一代名将虞舟招兵买马,就是绝好的起步机会。
只是身为仅十三岁的小嫩芽,报名处的管事扔了三个馒头将其轰走。鲁大石的首次投军尝试,失败了。
孤苦无依的他,以打零工度日。
三年中,他在元东郡这朵桐府四处辗转,沿路帮助农家、豪族品鉴富余的鸡鸭、蔬菜等。倒也颇有心得,广受追捧!
终于等到了虞舟二度扩军,这一次,已五大三粗的他顺利入选。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这竟是虞夫人铁绾绾挂羊头卖狗肉之举,目的只是为了搞点高质量的私家杂役。
此女出身豪门,家族原本干着替大瀚王朝搜集元东郡情报信息的勾当。王朝式微,元东郡大豪莽韬和虞舟联手逼迫铁氏效命,各娶了铁氏一女。
搞情报业务,铁绾绾是专业的。
原先服务于王朝的万余探子被一分为二,铁绾绾与妹妹铁圆圆各领八千,当作了嫁妆。
姐妹俩都是绝色,绾绾冷艳,圆圆刁蛮,芳名盖元东。
新丁集训,铁绾绾发表了训词。
其中如逃跑则打断狗腿、军法从事等字眼,有力地安抚住了鲁大石毛躁的心。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而工钱五载一发,以至于其至今一个铜板的存款也无!
“清汤寡水,这等伙食真是吃够了!耽误大爷长身体,他们赔得起吗?”
略撅着臀用膳的鲁大石,忽然拍案大怒。
因为双手有些僵硬,同桌的圆脸青年措手不及下,来不及挽救,桌上的碗筷叮叮当当地滚到了地上。
“鲁兄,你这身体再长的话,都成野牛了。现在耽误了营养的,是小弟我!”
青年名叫李雷,年约二十,迫于鲁大石淫威,不得不称呼其鲁哥,看着满地残羹,大感可惜。
“没出息!大哥带你去改善伙食,跟我来。”
鲁大石一纵两丈,奔出了屋外,李雷疑惑地跟了上去,动作也不慢。
铁绾绾的私人府邸,是一座华美的独门宅院。
蒙面人鲁大石悄悄潜至后进一排厢房边,蹑手蹑脚地朝墙角摸去。
如果他没估计错的话,后院丫鬟们饲养的小白兔等宠物,马上就将落入他的魔掌。
宅院护卫最森严处,是一座两层阁楼。
阁楼二层客厅内,铁绾绾正襟危坐。
下首立着一个青年,满面精干之色,躬身报告:“令主,这个月我们又损失了二百五十人,编制已不足七千。”
“哼。虽然眼下乱世,各方犬牙交错,减员也不至于如此之快!铁宏,你可发现什么疑点?”
铁绾绾秀眉紧蹙,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