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淮闻着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贺曼姿是否还活着。
他知道贺西洲是不愿意贺曼姿就这么死了的。
“蒋先生,这么晚了……”
“先备车送医院吧。”
蒋淮也意识到天色已晚,这个点的话可能贺西洲已经睡着了。他不想打扰他睡觉,只能自行处理。
“那男的怎么办?要打一顿么?”
“打他做什么?先绑着,家暴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先生醒了,让他定夺。”也许冷炎会为了这一次的冲动付出惨烈的代价,蒋淮也不知道贺西洲会怎么处理他,真是自作孽。
贺曼姿只觉得自己快死了。
她的口腔里都是血腥味,脑袋昏昏沉沉的,腹部更像是被刀割一般难受。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哪怕讨厌这个孩子,她心里也是有一分留恋的。
她感觉自己被人抬上了车,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他们要带她去哪里?
人可能,真的只有濒死的那一刻,才会反思自己。
她的前半生过得像是一个笑话,她想要留住手里的东西,却一次次伤害那些给予的人。
她连人生都是偷来的。
真可悲。
她想,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父母双全,家境也不用那么好,平安健康像是普通人过完一辈子。但
她做了太多孽,老天爷不会听到她说的话吧,更不会如她所愿的。
她是个恶人。
他们看不起她,想要远离她都是应该的。
“失血过多,开快点。她最好别死了,先生没有想要她死。”蒋淮催促着司机,他的手里也沾染了鲜血。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血腥味了,贺曼姿真是造孽。
流了这么多血,那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他厌恶贺曼姿,没让保镖好好看着,结果出了事。
真是晦气。
“蒋先生,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这里是市区,我们也没有办法。”
“嗯。”
蒋淮想,这就看贺曼姿的运气吧。
如果她运气不好,就这么死了。
那么下辈子投个好胎,家庭教育跟上让她成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吧。
蒋淮拿起手机,想要打贺西洲的电话,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了。在蒋淮的心里,贺曼姿的死还比不上贺西洲睡觉来得更重要,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打扰对方呢。
他全权处理就好了。
“去最近的医院就好了。”
“是。前面拐弯就到了,不过那边不好停车,我将车先停在医院门口,蒋先生你带人去急救。”医院边上的停车场总是很拥挤,哪怕是深夜也找不到一个空位子,这里承载了太多的悲欢离
合。
他们贺家也不是喜欢违法乱纪的,违章停车不可取。
“嗯,你找个方便的地方停下。”
蒋淮将贺曼姿抱起来。
那司机拐了弯,找到了楼号,直接在那一层入口停了下来。他下车打开后车门,蒋淮抱着贺曼姿就去医院里了。
他们贺家也有医疗团队。
但这团队不擅长妇产科呀,家里也没有相关的医疗器械。
路上蒋淮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一露面,那医生和护士便推着移动病床过来了,他将贺曼姿放在病床上。
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身上都是血,这衣服也报废了。
但最后接触到贺曼姿的时候,他觉得她的身体有点凉,体温已经在下降了。
希望,她能活着吧。
然后明白大是大非。
人哪有下辈子呢,要是这辈子能过得好,谁又去奢求下辈子成为什么样的人。谁知道转世投胎到底是不是编制出来安慰世人的谎言,这也只有死了的人才能体会了。
蒋淮在医院里熬到早晨六点,才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福伯接的。
福伯只说自己会来医院照看,却没有说别的什么。
“你脸色看着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老人起得都比较早。
贺老爷子有孙万事足。
他每天出去钓鱼打麻将
,还能回家和两个小朋友玩。有时候两个孩子也被他带出去炫耀,他这老年生活格外潇洒。
“是医院的电话,曼姿小姐进医院了。她被冷炎殴打流产,昨夜抢救。人还活着,就是孩子没了。”
福伯年纪大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点难受。
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谁能真的铁石心肠。
气她怨她,那也都是真的。
可若是不相关的人,为什么要气呢。
现在知道她落到这步田地,他们这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你让厨房准备点补品,待会儿给她送过去。”
“这事不告诉先生了么?”
“他最烦听到这种事。我也不想用这样的事,打扰他。你知道他那个脾气,嘴硬心软。他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希望这次是真的悔悟吧。”
贺老爷子想要将事情瞒下来。
可是却没想到贺西洲有很多种途径知道这事。
他的消息来源很广。
“明天就是订婚宴了,这节骨眼上出事……你们盯紧点,别让冷家那些人有机可乘。我看这私生子在他们心里没什么分量的。”贺老爷子愁呀,那些人怎么就像是苍蝇一样,怎么都打不掉呢。
他们贺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呀。
真难。
“老爷,您别担心。先生都
有分寸的,那些人进了宁市就等于踏入了我们的天罗地网之中。任由他们怎么折腾,都逃不出先生的手掌心。”福伯宽慰道。
“嗯。”
他嘴上应了,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这事,不是安慰几句就能够放下的。
二楼。
沈晚星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摸索着身侧。
摸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贺西洲居然还没起来。
“你怎么没起来?”
沈晚星打了一个哈欠,快速醒转过来。她那手就像是触电一样弹开了。
“我没起来,它起来了。”
贺西洲看了她一眼,那暗示性很强。
他一大早就开始骚话连篇,让沈晚星招架不住。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已经不自觉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什么狗男人啊。
“要是没起来才需要去医院看看呢。我真怀疑当初那场爆炸,是不是伤了你的脑子。或者是被夺舍了吧,你现在还是以前那个冷漠不近女色的贺西洲么?”
不是的。
他特别复杂,一会儿骚话连篇,一会儿又如高岭之花。
阴晴不定。
根本摸不准他想要做什么。
沈晚星也不想去揣测。
她只想起身,离开这温床。
可是却被贺西洲拉住了手腕,“你走了,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