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是照镜子去了。
司渊再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 端出了白日里新买的砂锅, 打她面前过去道:“来喝汤!”
现在别说是鸡汤了,就是凤凰汤, 她也喝不下去。
可打脸来的就是如此的迅猛, 苏雪桐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自己动手续了第二碗。
苏雪桐喝汤喝饱了,再抬头看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仍然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司渊又问。
“我只看过灰姑娘的故事,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看见……”
“我性别男!”司渊挺无聊的强调。
“我知道,所以你不是灰姑娘,也没南瓜马车。但,你是灰男人。”
司渊和她呆在一起总想笑。
谁能知道一个表情用了万年的桐雪,下凡历劫,居然成了个逗比。
等她历完劫,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灰王子不比灰男人好听吗?”
苏雪桐的嘴角抽了好几下,才压下去想说的那句“你要点脸行吗”。
此时夜深,苏雪桐因为刚刚睡过,没一点困意。
她的眼睛一直跟着司渊,他往东,她也往东,他往西,她也往西。
浅灰色的睡衣领口本来就有些大,司渊时不时要拉一下领子,未免一侧的肩膀露出来。
苏雪桐不觉得眼前的男色有多吸引她,就是单纯的不愿意错过好戏。
想啊,司渊对自己变大只一点都不惊讶,得有八成的可能是他昨晚就变过。
但她早上看见的还是小只的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一会儿还得变。
刚刚她就错过了他是怎么变大只的,一定不可以错过他怎么变小只。
司渊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作为她的历劫导师,自己认证的。
什么状况?难道是今天长大的方式不对吗?
快十二点钟的时候,他洗好澡,换了大码睡衣。快速生长之后,也没顾上看自己的状态对不对。
司渊往厨房去的时间,特意举起了锃亮的锅铲照了又照,五官正常,没有因为快速生长而变得扭曲。发型也正常,虽然没有特意打理,但看起来还是帅的。
泽楚上仙一向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就是那年和桐雪打赌,一个仙去了那蛮荒之境,用光了乾坤袋里的香露,也得让自己保持一尘不染的仙气儿。
司渊才刚放下锅铲,一回头,发现苏雪桐正倚门而站,晶晶亮的眸子里像是落进了繁星,那明明是无求无欲的眼神,可他记得的事情太多,过往千帆如小电影一样从脑海中播过。杀过多少妖魔没有手软过的他,心里唯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个措手不及,他顿时浑身僵硬。
苏雪桐纯粹就是盯梢,没注意到他奇怪的态度和表情。
司渊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推开卧室的门,故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裸的勾引。
“睡觉吗?”
中国的汉语文化博大精深,睡觉这两个字可以很单纯,也可以很邪恶,端看一起睡的是几个人。
苏雪桐一个字也没说,跟着他进了卧室之后,寻来了一个四脚的板凳。还是一个字都不说,怔怔地坐在床的对面。
她双手环胸,瞪大了眼睛,除了眨眼,她什么事情都不准备干。其实要能够克服眨眼这个生理障碍,她连眼睛都不准备眨一下。
司渊哭笑不得,盘腿坐在床上说:“你别这样看我,总让我有一种错觉,下一秒你会向我飞扑过来。”
苏雪桐的唇角古怪地向上勾扯,似笑非笑。
她的表情单一,内心则很丰富。
开玩笑,她扑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啊!
嘁,不就是一长得还算好看,白天十五,晚上三十,稍微有点特殊功能的臭男人!
不屑归不屑,苏雪桐的心里还是生出了像头发丝那么细的微妙感觉。
没这种感觉前,她的眼睛就是红外手|枪,盯哪里,哪里就能出个窟窿。
可一有了这头发丝的微妙,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死死地瞪着了。
苏雪桐的眼睛瞥向了一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厚厚的窗帘外面是乌漆麻黑的天。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贴合在了一起,也就是癔症了片刻,再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苏雪桐的头一栽一栽,眼看就要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司渊眼疾手快,一猛子打床上扑了下去,将好接住了她。
苏雪桐浑身一颤,从睡梦中惊醒,糟糕透了,窗户没有关紧,窗帘随着晨风摆动,窗帘的材质很厚,可外面的炙烈阳光几乎将它穿透。
她机械地转了转头,司渊一手支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明是燥郁的夏日,他的眼里却含满了春情。
他的姿势过于奇怪,仍一侧的衣服滑落,露出了一边的肩膀。
少年的骨架还很单薄,可真要顺着他的胸口往下看,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腹肌。
苏雪桐却没空去欣赏美好的事物,她懊恼的要命,怎么就睡着了呢?错过了大变活人的奇迹。
她破罐子破摔地又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司渊拿手戳了戳她的鼻尖,暧昧不清的语气:“司太太,今天要去公司……为夫和你一起。”
苏雪桐懒得搭理他,还在婚姻期内,这个司太太她当得当,不当也得当。
她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起床困难户这才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飘进了洗浴间。
十点出门,司渊坐在副驾驶上,苏雪桐发动汽车的同时,说:“你是司渊的堂弟司……”
她不大擅长给人起名,抓耳挠腮,一时想不到合适的。
司渊道:“司明吧!”
“哦,好!”在某些问题上,苏雪桐从善如流地表示了自己的好脾气。
反正不是她的名字,叫司猫司狗司乌龟,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焦寒老早就接到了司总的通知,司总要出国考察,最近都由总裁夫人主持公司的大局。
其实公司的规章制度完善,就好比一辆行驶中的火车,轻易不会脱轨。往常司总也会出国,就是缺席个几天,也无伤大雅。
但这一次,总裁恐怕是别有所图。
关于总裁夫人的江湖传说不多,只听说她是名门千金,百亿财产唯一继承人,与他们司总就是佳偶天成门当户对。
作为贴身秘书的焦寒从未得见过总裁夫人的全貌,只有一次看见过她的窈窕背影,那身段别提有多赞了,怪不得深处娱乐圈权力中心的司总能对各路的美人免疫。
司总说,总裁夫人今日会来。
焦寒八点就到了公司,提心吊胆地等了快三个小时,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总裁夫人。
苏雪桐没见过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她不过才停好车,就有人殷勤地拉开了车门。
一条红毯直接在她脚下铺开,红毯的两边还有工作人员举着鲜花鼓掌欢迎。
“太太,请下车!”车门边的男人西装笔挺,架一副金丝框的眼镜,长相还算周正。
苏雪桐听见司渊小声地提醒,“秘书焦寒!”
她立刻明白,往后的日子,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最多。
苏雪桐轻轻地挑了挑新月形的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焦秘书!”
“是,太太,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焦寒的态度恭敬,说话的时候,特地颔一颔首。
她指了指副驾上的司渊:“那是司总的堂弟。”
“原来是少爷,一看就不是凡品,仪表堂堂,和司总长得甚为相似!”
焦寒的嘴,能哄鬼。
这是苏雪桐给他下的结论。
苏雪桐接过了欢迎人士递来的鲜花,一转身递给了身后的焦寒,不快地道:“我不喜欢形式主义。”
“是是!”焦寒如是说着,悄悄地一摆手,那些个从各部门临时抓上来的“壮丁”美男团,很快就消失的没留下一点踪影。
司总的办公室在六楼,苏雪桐得到了特许,可以随意出入。
据司渊自己说,他已经三天没到过公司了。
焦寒呈上来需要签字的文件并不多,放在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规划书。
苏雪桐翻开规划书,第一眼看见的是鹿龄的名字。她一目十行,大致翻看完毕,关于鹿龄的未来规划,定位并不明显,只说未来要走的是高端玉女人设。
其实娱乐圈中这一号的人设还挺多的,原主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于是苏雪桐回忆了很久,也找不到关于这个鹿龄的相关记忆,上回的热搜,她懒得点开看,如今连鹿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
规划书干脆放到了一边,苏雪桐在电脑上敲出了鹿龄的名字。
百科上说,这是位将满二十岁的女明星。
硬照看起来还不错,长相偏西式,有八分之一的德系血统。
可娱乐圈从不缺美人,苏雪桐仔细审视过了,这位鹿小姐放在路人里是能打的长相,放在明星里则有些平庸了,没有特别能打的特点。
至于演技……百科上的资料显示,她出道一年,至今只参演了两部电视剧,全都是女二。
也就是说,这位鹿小姐目前的咖位只能算新星,连三四线都算不上。
之所以备受瞩目,是因为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属于美期娱乐将要力捧的小花骨朵。
但好死不死,她前几天得罪了老板娘。
这句话是焦寒的心声。
这些年,美期娱乐雪藏的明星不止三两个,唯独这个鹿龄,让焦寒觉得十分惋惜。
司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鹿龄的百科,一旁候着的焦寒忍不住放飞了脑洞。
上回,他们司总当着好几个经纪人的面,夸过鹿龄很有灵气。
没准儿司太太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件事情,一时嫉妒,和司总大闹一场,这才逼的司总出国考察,由司太太亲自到公司解决潜在的威胁。
女人呐,真要嫉妒起来,智商瞬间能飙到两百,比福尔摩斯都令人恐怖。
苏雪桐有自知之明,她对娱乐圈了解不深,多么有建树的意见她也提不出来,但既然行使了总裁的权力,什么意见都不提也不像那么回事。她犹豫了片刻,很是中肯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