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摊子的主人其貌不扬，就连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都沾着些泥土，性格更是憨厚老实，便是连摊子被人挤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也没有半分抱怨。
只是脸上带着一抹祈求的笑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停留在他的摊前。
过往的热闹繁华，与他无关。
“这…这个…只要十个灵币。”突然到来的客人让他有些过于激动，两只粗糙的大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好半天。
看着苏温辞没有开口，老伯伯有些紧张，试探性的又报出一个数字，“要不…要不五个灵币也行…”
对上老伯伯怯懦的视线，苏温辞动作顿了一下，轻启红唇。“这种灵草还有多少，都给我包起来吧，我以十个灵币一株买你的。”
老伯伯有些受惊，慌忙将自己身后的蛇皮袋打开，将长相差不多的十几株灵草都抱到苏温辞面前，“这位公子，你看这些是不是？我这里只有这么多…”
苏温辞纤细的手指翻看了一下，确实都是七星草，而且品质看起来都不错，数了一下数目，苏温辞这才缓缓开口。
“是的，那我便把这些都包了，一共十六株，给您一百六十灵币。”
普通七星草的市场价格大概在十枚灵币左右，只不过东西属实罕见，但在天宇大陆符师恐怕不超过二十人，故而便是再稀少，没有需求，价格也上不去。
“会不会太贵了，我也不认识这种灵草，只能拿过来碰碰运气。”老伯伯有些纠结，生怕自己的价格高了让苏温辞吃亏。
毕竟，这些拿来卖的灵草都是他从自家后山上挖的，也不过是出了点苦力，没有什么成本。
“不会。”苏温辞将足够数量的灵石装好，递给老伯伯，便拿着灵草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老伯伯不断道谢的声音，“谢谢，谢谢公子。”
苏温辞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有些好转。
此时的她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反倒在未来的某一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只能说——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似乎是看穿了身后跟着的拳儿的心思，苏温辞突然想打趣一下它。
“怎么，觉得我很两面派吗？”
拳儿身体一僵，脑袋垂得很低，但还是很更耿直的问出口来，“回公子，只是有点好奇。”
苏温辞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又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苏温辞已经14岁了，虽然还没有过第十四岁的生日，但身体已经开始发育抽条，已经有了前世的身高——一米七左右，只不过为了女扮男装方便，她还适当的垫高了一下自己。
而身旁的拳儿，虽然看不出他的年龄，但是看着他那稚嫩的脸庞瘦弱的身子，竟然比她还要矮不少，大概也就是一米六八的高度。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才限制了他的发育。毕竟，若是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把孩子送到这种地方来给别人当奴隶受罪。
“13岁。”拳儿垂下脑袋，老老实实的回答。
苏温辞点了点头，“因为人与人本身就是不同的。”她叹了口气。
“砍不砍价是我的自主行为，我虽然有钱，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苏温辞抬头看着远处的华灯璀璨，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不会去过度的砍价，但不代表她要去当那个大冤种。
她也不会去过度的怜悯和同情，因为凡事皆有一个度，超过了，便是一种傲慢和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拳儿抬起头来，顺着昏黄的灯光看向身旁的少年藏在斗篷下的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慵懒禁欲的气质。
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人天生就应该是上位者。
未等拳儿再次开口，苏温辞红唇微掀，“带路去丹心楼。”
逛了一圈黑市，也并未发现自己想要买的几味灵草，也只好去丹心楼瞧一瞧了。
拳儿连忙应了一声，站在苏温辞身侧给她带路。
“丹心楼有什么规矩吗？”苏温辞薄唇抿成一条线，面无表情。
在拳儿的解释下，苏温辞倒是对丹心楼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丹心楼的一楼卖的都是常见的普通药草，要想购买灵草要在二楼以上才能找到。而想要购买二楼以上的灵草，只有凭炼丹师的令牌，方可入内。
“如果没有令牌呢？”苏温辞突然问了一句。
拳儿摸了摸脑袋，稚嫩的脸庞划过一分纠结的神色，“这，若是没有令牌便是身份如何尊贵的人都不得入内。”
苏温辞嘴角扯了一扯，脸上划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倒是有点意思。
奈何，只要一入丹心楼，南巷的侍从便不得入内。
拳儿在写有“丹心楼”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下站住了脚，脸上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
“公子，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拳儿声音有几分低垂，跟眼前这位公子相处让他受益匪浅。
苏温辞站住脚，回首看了眼身后瘦弱的少年，眼底晦涩不明，“那就到这里吧，我要在丹心楼呆不短时间。”
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等她从丹心楼出来，恐怕是要到夜里十点了。
也不能让他白等，毕竟南巷侍从的工资都是按照带客量来计算的。
说完，苏温辞又从灵戒中取出三百枚灵币塞到拳儿的怀里。
“给你的报酬，收着就好。”苏温辞清冷的声音传出。她一向花钱不眨眼，这点灵币对她来说九牛一毛。
只不过是觉的眼前这位少年心性不错，便难得的想要照顾一下。
拳儿有些无措的看着怀里的一袋子灵币，攥紧的掌心中似乎有一团硬物。
摊开手掌一看是一对折的纸条，便听到转身离开的苏温辞给他传音。
“若是日后遇到难处走投无路之时，可以拿着纸条去水惜舍找掌柜。”
拳儿展开纸条，白纸黑字，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笔力强劲的两个大字——天璇。
还未等他道谢，便见苏温辞已经踏入丹心楼中。
拳儿将纸条小心收好，冲着远处苏温辞的深夜深深的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