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扬起嘴角又问:“那……我表现的还行吧?”
“还可以。”
准确来说是很不错。
失忆老板的表现远超于季楠之的想象,不过鉴于失忆老板性格咋咋呼呼,不高兴要呜呜呜高兴也要呜呜呜,季楠之斟酌片刻,采取最保守的说法。
免得老板得意到翘尾巴。
丢人。
“我和你说哦。”
我和你说哦,这大概是失忆老板的新口头禅。
季楠之面无表情的想着,瞧见她吃吃的笑:“这不算什么,我以后还会做更好的!”
飘了。
怕是喝多了。
“季助理你这表情不对啊?不相信我?”醉鬼还在喋喋不休:“你可以再给我别的任务,十个八个我、我都不带怕的,保准满分完成任务。不瞒你说,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稳稳的三好学生,奖学金助学金一路拿到大学毕业,论努力我从来……不对,不将努力。论毅力我还真没输过。随便你多凶多严肃、任务多难都没关系,但是——”
她声音忽而低弱下来,“但是你可不要辞职啊。”
季楠之眉角微动。
“哎。”
“我给你涨工资行吗?”
“放假?”
“公费旅游?”
“季助理你有什么梦想吗?”
她仰头望着他,眼神熠熠发亮。
林晚没自夸,她身上的确有种近乎天真的韧劲儿。以至于季楠之这样冷漠而老练的成年人,会对她的注视感到不自在。他微微挪开视线,定定看着远处的栅栏与路灯。
“失忆的您的确给我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困扰。”
季楠之道:“但您已经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潜力。即使无法恢复记忆,您也能达到原来的水平,不过时间长短问题而已。至于辞职,我暂时没有考虑过。国内市场环境差,坚持原创又能符合大众审美的品牌只手可数,单从长远利益上看,任何人都不该在这时离开YUYU。”
林晚忽的笑开。
“但是。”
季楠之嗓音清冷,“秀场只是眼前的难关。巴黎店面可以由我把关,YUYU下季度的主题我没权决定。您必须尽快确定主题,重新回归设计行业。”
林晚掰着手指头算。
保守估计戏份还要一个半月杀青,得捡起原主从事设计五年经验……即使记忆保存在头脑里,这消化工作也不容易。
做人难,做林总更难。
林晚叹口气,“今晚我得多喝点。”
明天再开启新的地狱模式。
季助理当然是回答:“请注意您的形象。”
林晚目光哀怨:“今天能稍微不注意形象吗?”
当然不行。
季楠之心有答案,出口却是:可以。
林晚登时原地复活,“好!!!”
季楠之:“……”
别问。
问了就是后悔,非常后悔甚至觉得被鬼上身了。
靠在走廊边的张助理则是晃晃酒杯,听见派对中正在讨论自家老板。
“今天林总竟然和我碰杯了!”
“不是吧?魔王不是滴酒不沾吗?”
“真的!”另一人跳出来证实:“还笑眯眯的让我好好工作,哎呦,我差点吓出鸡皮疙瘩。你们说我该不是要被开除了吧?”
“说起来……林总最近是有点不一样。”
“好像变得温柔了一点点。”
“那叫和蔼啊白痴!”
“该不会回国又要留设计部加班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
“算了管她呢!”
“反正年底的奖金少不了。”
“就是就是。”
“再干一杯祝咱们YUYU越来越好,人人年底大红包呗?”
“干了——!”
数十只玻璃杯交碰,折射出炫目的灯光。
挺好。
张助理悠悠抿入一口葡萄酒。
她和林晚同进同出,关系算亲近。林晚又是个异想天开、口无遮拦的话痨,曾经就打过一个比方。把自己为傀儡小皇帝,季楠之是兵马无数的摄政王,全设计部则是虎视眈眈的臣子。但现在看来——
摄政王未免不愿交权,傀儡小皇帝也自有一套。
都挺好。
——
林晚不负众望地喝醉了,还高嚷着:“走走走我们再来一杯!”
“您醉了。”
季助理冷血无情地一句话让林晚板起来脸,“我没喝醉。”
“您醉了。”
“我没醉。”
季助理:“您没醉。”
林晚愣住,理直气壮道:“你醉了!都开始说傻话了!”
季助理:“……”
这和想象中的回答不一样。
看不下去的张助理伸手搀扶,被林晚打掉,“你是谁!”
张助理:“……张助理。”
林晚摇头,“不对,你是个特工。”
张助理从善如流,“对我是特工。”
林晚反手抓住张助理胳膊,“我要拜你为师!”
“……”
“师父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师父我给你背稿子呜呜呜呜呜呜。”
林晚,女,身高一六三厘米,体重四十二千克,于二零一八年十月三十一在法国巴黎的街头开始背稿子。从YUYU的发展历史到本期秀场灵感来源,讲完英语切法语。
季助理:“……冷静点。”
两位助理想把她塞进车里,她却歪歪扭扭抵着车门道:“你们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我不跟你们走,把我男朋友叫来!让我男朋友来接我!”
张助理当机立断:“不好意思,林总您没有男朋友。”
“我、我没有男朋友的吗?”
林晚仿佛受到莫大的刺激,目光呆滞地指着路边一条狗假哭起来,“你们看那里有条狗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可怜的一条单身狗呜呜呜呜呜呜。”说着还要扑过去。
无辜路过狗被吓得汪汪直叫。
“它骂我!!!!!!”林晚委屈到不行,巴着张助理的胳膊告状:“师父它骂我!!!”
狗叫得更厉害。
这一人一狗用各自的语言吵架老半天,林晚似乎是发现自个儿吵不过狗,转头又和狗称兄道弟起来,指着狗道:“以后这就是我狗哥,也是你们狗哥知道吗?”
不等回答又黯然神伤地抱着狗开启人生教育模式,“狗哥你能听懂我说话不?”
狗:“汪。”
林晚:“那你能说普通话不?”
狗:“汪。”
林晚:“行吧。我会普通话家乡话英语法语,你光会个法国狗语不行的啊?这做人做狗都一样,好歹要会几门外语,走世界才不愁。这样,我叫林晚,我号码是18XXXXXXXX,你什么时候想来中国玩,打我电话好伐?我保证尽地主之谊,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
狗:“汪!”
这俩还真跨种族给聊上了?
季楠之解开西装外套纽扣,将林晚搀扶起来。她还依依不舍地伸出尔康手,仿佛相爱的恋人被恶势力分开般叫道:“狗哥!狗哥我的狗哥呜呜呜呜呜,你们别拆散我和狗哥呜呜呜呜。”
两位冷酷的助理把她塞进车。
到了酒店门口,林晚又巴着车门不肯走,嚷嚷着要吃关东煮铁板烧。
季助理冷冷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