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听懂了乌赤金所说的三绝孤再现,而且此刻已一脚踏进了东牙国,一时却还不知该响应些什么,便本能的反问乌赤金:”这三绝孤是哪来的?你怎知道他就是三绝孤?”
灵蛇本来想开玩笑的问这三绝孤是长的三头六臂还是人面蛇身?毕竟过去大家对三绝孤的听闻都仅止于传说,从未有任何人见过三绝孤的长相,但光凭三绝孤那足以毁灭东牙山圣石的能耐,就足以让人对三绝孤有着无限遐想,只是灵蛇回头一想,此事非同小可,轻易玩笑不得。
“我还不知道这个三绝孤是打哪儿来的,现在只知道他是冒充七色国少主混进东牙国来参加法诞典礼,让我无意间撞破的。”乌赤金接着把这两天发生在通山大道和迎宾大厅的事跟灵蛇说了个大概。
灵蛇听毕,摇了摇头说道:”听起来,这整件事的水很深,感觉一套接着一套的,这么千方百计把三绝孤送进东牙国,来者不善啊。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首先,有一股暗中要对付东牙山的势力,这是肯定跑不掉的,问题是,会有谁想对付东牙山呢?这是最根本的问题,我们现在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根本防不胜防。
尤其他们可是要借三绝孤之手来毁灭东牙山,甚至是万山诸国,光这一点,我上山来的一路上都在想,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一点都没有。”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东牙山封山六百年了,几乎从不跟外界接触,去哪结此深仇大恨?更何况把东牙山灭了,会对谁有好处?首先对万山诸国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万万不可能是万山诸国的人。
但是除了万山诸国外,又有谁会不远千里万里跑来找东牙国的不痛快呢?东牙国跟其他人更是没任何瓜葛啊!”
乌赤金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说到这三绝孤对东牙山的威胁,只有咱们东牙山自己人才知道,许多东牙国的人甚至完全没听过三绝孤这三个字,咱们自己人会有谁对东牙山这么恨之入骨呢?
再说了,这三绝孤百年难得一见,即便有人想刻意拿三绝孤来对付东牙山,也不是想做就做得到的,至少得花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人力,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挖出三绝孤,这要不是蓄谋已久,根本就不可能办得成。真要是蓄谋已久,那就让人头痛了,我们去哪知道这号人物?他们目前都谋划了什么?”
灵蛇听乌赤金这么分析,甚感有理,于是说道:”这几十年山上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就算小有冲突,也是彼此间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可能会对东牙山有这么大的怨恨,而且这几十年根本没有人离开过东牙山…。”
乌赤金继续说道:”山上有没有问题我不敢说,但东牙国里十之八九有他们的内奸,这事几乎可以确定了。能够在东牙国埋下内奸,这对手可是神通广大的紧,也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事关重大,毕竟东牙国的人,背后都牵扯到四大山门,这可不是我的身份能解决的。”
乌赤金其实心里更想说的是东牙山上必定也有内奸,东牙国的人顶多知道三绝孤和接天石的关系,但肯定不知道那件事该怎么进行,乌赤金自己就不知道,没有东牙山的人出主意,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怎么使用三绝孤,只是这话不好从自己口中说出,还是挖个坑让师父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灵蛇捋了捋胡子,神情凝重的说道:”要说山上没有内奸,这事根本没法说的圆,但我想不到山上会出内奸的任何可能啊。至于你说东牙国里有内奸,知道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但是利用三绝孤这个饵,肯定能钓得出这个内奸。现在的问题就在这个三绝孤身上,这孩子让我很难决定该怎么做。”
灵蛇疑惑的看着乌赤金,问道:”有什么困难吗?你不是讲了,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就因为这三绝孤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整件事根本一无所知,当然更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心头热血会被用来摧毁东牙山。”乌赤金默默讲述着,脸上泛着淡淡的恻隐之色。
“我懂你的想法,你不愿轻易牺牲一条无辜的生命。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或许为了要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反而得牺牲更多的人命?或者,我们阻止不了那件事的发生,除了东牙山毁灭外,更进而祸及万山诸国,那可是天下苍生啊。”
灵蛇继续说:”我们或许是为了接天石而自私,为了东牙山而自私,为了万山诸国而自私,这不过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和死伤,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们的价值,不就是因为我们能比一般人承担更多压力或责难吗?。”
灵蛇口中虽是这么说,其实他的内心比乌赤金更为柔软,此刻他知道乌赤金需要这个当师父的对他提出质疑,他得从不同角度去引导乌赤金把整件事想的更为通透。
“师父,该死的应该是那个利用孩子来对付东牙山的人,而不是这孩子。这孩子虽是一把利刃,但利刃本身无罪,有罪的是拿着这把利刃去杀人的凶手。”乌赤金反过来质疑灵蛇。
灵蛇笑了笑,他早就在等乌赤金自己说出这句话,做为乌赤金的师父,不管乌赤金再怎么聪明绝顶,但自幼的秉性是不会变的,于是说道:”孩子,你自己不是已经把答案给说出来了吗?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是…,如果这孩子不是三绝孤,弟子根本不会有这些为难,再大的风险弟子都受的起,但他可是三绝孤啊,若是留他在东牙国,只要一不小心,对东牙山造成的祸害就会很大。”乌赤金为难的说着。
灵蛇可以理解乌赤金的担忧,他试着说道:”或者,将这孩子送到远远的地方,找人严密看守就行了。”
“师父,这是要关那孩子一辈子吗?这可比杀了他更残忍。”乌赤金摇着头说着。
灵蛇听乌赤金的语气,似是透露着他对那孩子的诸多不舍,不禁让灵蛇颇感兴趣,是以问道:”我感觉,你对这孩子不像是对待一个才认识半天的孩子他,可是三绝孤啊,怎么感觉你就像是对自己女儿般的不舍呢?”
乌赤金原本刚毅分明的轮廓线条,突然柔软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师父看到那个孩子,师父也会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那孩子单纯洁净的像山中泉水,爽朗直率的个性,清澈明亮的眼神,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跟我过去所想象的三绝孤完全连结不起来。”
乌赤金接着继续说道:”而且,这孩子的资质极高,是我目前所看过最聪明的孩子,但是不骄不纵,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孩子,我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孩子关一辈子呢?更何况,如果古书上说的是错的呢?”
灵蛇看着乌赤金这么为难,心中颇有不舍,这个向来杀伐决断的弟子,竟为了一个素昧平生孩子伤透脑筋,灵蛇心里想着自己能怎么帮他一把,毕竟他可是在为东牙山的安危鞠躬尽瘁,自己这个正主总不能坐壁上观。
于是灵蛇说道:”你真就那么确定这孩子是三绝孤?不会认错吗?”
“弟子在行抚额礼时已经确认再三,错不了的。不过,这也是弟子赶着上山来见师父的原因之一,虽然我几乎能确定他的身份就是三绝孤,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要请师父下山帮弟子再确认一次。”
灵蛇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当即说道:”没问题,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下山去。”
“走当然得尽快走,但弟子还有其他事得先跟师父商量。”乌赤金见灵蛇起身,自己也立刻跟着起身说道。
灵蛇问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关于三绝孤的事,眼下我们对其他山主说还是不说?若是要对他们隐瞒这件事,这可是攸关整个东牙山、万山诸国的大事,一旦我们控制不了状况,弟子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灵蛇想了想,低声问道:”如果只让几位山主知道,我相信另外三个山主肯定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师父,如果东牙山上有其他内奸,你觉得这个内奸该是什么身份呢?就连弟子在东牙山几十年了,从来都没机会接近过接天石,但此人却知道怎么毁掉接天石,有这等能耐的人只怕不超过十个吧。
如果要臆测谁是内奸,弟子觉得地位越高的人越有嫌疑,而四大山主正是目前东牙山地位最高,嫌疑最大的人。”乌赤金这段话同样也压低着声音,毕竟这样臆测可是骇人听闻的。
灵蛇闻言不禁失声笑道:”这么说来,我也是最有嫌疑的人。”
乌赤金忙说道:”师父别误会,弟子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另外,我们可以试想看看,一旦其他三个山主知道了三绝孤就在东牙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烂在自己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对别人说吗?”
“当然不会。”灵蛇摇了摇头,他似乎知道乌赤金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是师父知道了,即使当时我不在山上,师父也必定会找大师兄商量这事,这么一来,就不是只有四大山主才晓得这事了。如果山里有内奸,一定能在很快的时间就知道这事已走漏了风声,如此一来,再想把内奸引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师父您再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如果今天我们将三绝孤的秘密告知其他三位山主,开容山主会是什么反应?玉晖山主会是什么反应?烈火山主又会是什么反应?
灵蛇这时闭上了眼,心想,自己跟这几个老家伙一起生活了近百年了,彼此的德性早已了然于胸。
温和随意的开容山主一定是遵从大家的意见,自己什么都能配合。
火爆耿直的烈火山主一定是除恶务尽,绝不容许这等杀器存在于世。
谨小慎微的玉晖山主一定是防患于未然,宁愿错杀一百,也不能让任何万一发生。
灵蛇心知过去数十年之所以能相安无事,那是因东牙山一直处于太平年月,但是眼下可是关乎东牙山存亡的大事,大家肯定不会没有意见的,他能立刻理解乌赤金犹豫的原因。
“如果不告诉他们,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这般大张旗鼓的硬闯护山封印的原因?”灵蛇接着问。
“此刻山下本来就发生巨变,乌赤金未雨绸缪,先试试护山封印的威力理所当然。我们只要把三绝孤这事先瞒着便可,等师父见过那孩子后,再进一步定夺怎么处理吧。”
眼下似乎也只能先这么做。灵蛇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为难事?”
乌赤金接着再喝了半杯茶,谨慎严肃的开口说着:”师父这趟下山,弟子希望师父能待到国主的法诞典礼结束。国主也是您的弟子,我知道他心里无比期待您能参加他的法诞,师父这次对他的邀请没有任何响应,我知道他心里很是难受。”
乌赤金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知道这个请求有点逾越本份,但眼下福利生还没就任国主就遇上这等危机,他能想象福利生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师父的支持。
要知道灵蛇在万山诸国可不止福利生一个弟子是国主,其他人的法诞灵蛇都不曾出席,若独厚福利生,其他人该怎么想?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吧,要我公开露面是有难度的,我更不想去应酬其他人,你知道我的为难,我会找机会私下去见见他,给他点勉励和支持。”灵蛇勉为其难的说着。
“不,师父,我希望您是在法诞那天,亲自在众人面前现身。”乌赤金怕师父拒绝他,立刻又接着说:”老国主在位七十年,东牙国与万山诸国也过了七十年太平岁月,大家早已经习惯一个强大又有威望的东牙国主。国主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但此刻他连法诞都还没举行,就让人给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对他打击会有多大,而且…。”
灵蛇挥了挥手,示意乌赤金不用再说下去,他说道:”而且,你也需要我来站台,让内奸跟那帮躲在暗中不怀好意的人看到我灵蛇已经亲自出马了,是这个意思吗?”
乌赤金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师父永远把我的心思抓的死死的。”
“这事你就明着说,何必藏着掖着。你们在操办的可不只是东牙国自己的小事,其中更有东牙山的大事啊,我哪有理由置身事外,这些不过是为师的份内之事。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吗?”
“没了,就这些。”乌赤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吧,你去喊金灵子进来,我先交代他一些事,然后我们就立刻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