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在为今晚的宴会忙碌,艳姬和小云也不例外。
艳姬在屋里练的心烦,便出去走走。
打开门,便看到楼上楼下都有兵士在站岗。
这次的阵仗可真是大,都赶得上皇上出巡了!艳姬在心里暗笑,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眼神不由一暗。
皇上!难不成今晚真是当今天子要来?
怪不得胡妈妈说什么飞黄腾达,如果能被陛下看中带入宫中,那奴籍自然是没有了,而且还能做娘娘!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艳姬的心脏随着她的念头突突的跳动,真是不得了!
不过片刻,心中燃烧的火焰就冷了下来:宫规森严,要进宫须得是处子之身!而艳姬早已非完璧之身!
她的心逐渐冷下来!
怎么办?难道这唯一一次正大光明能离开如意坊,且摆脱奴籍的机会,也抓不住么?
艳姬不由得心急如焚。究竟该如何是好?
终于到了晚上,随着夜幕拉开,整个如意坊灯火辉煌,比白日里还要耀眼许多。
不过,往日里热闹非凡,觥筹交错的如意坊内,此刻却静悄悄的。
如意坊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楼上楼下却几步一个官兵,官兵们没有因为在风化场所便流连于往来的歌妓身上,看他们个个目不斜视,纪律很是严明。
平日里习惯于酒桌上放荡形骸的歌妓们,此刻被这肃穆的场景搞的内心忐忑害怕不已,看着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这哪像是来看表演啊!简直就是来抓犯人一样!
就连见惯了大阵仗的胡妈妈,心里这会也颇有点打鼓:今晚上这客人来头还真是不小啊!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终于有一辆通体黑色,外表看起来很是低调不怎么惹人注目的马车,停在了如意坊的正门口。
马车甫一停下,那个白天在如意坊耀武扬威的头领立马半跪在地上不知说了些什么,艳姬看不真切,但看情形好似是在朝车内的人行礼。
“这大概就是今晚的客人,可能就是上面做的那位!”艳姬的心如擂鼓一般“咚咚”响个不停。
不多时,车内先下来一位老者,虽看不清楚样貌,但隐隐能这位老者下巴光光,显然很有可能是一个太监。
老者下车以后并未进门,而是站在马车旁边等待,不多时有人撩起车帘,一个锦衣男子钻出车厢,驾车的车夫跪在地上弓起身子,锦衣男子踏上他的背,下了车。
这一幕刚好被艳姬看到,纵然往日里见惯了达官贵人如此的下车法,每次看到还是不免为那被踩的人,如此卑躬屈膝,而难过。
歌妓又何尝不是如此卑贱呢?
怔忪之间,那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已经在众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如意楼的大厅内。此人应该就是当今的皇上。
艳姬看着方才在如意楼里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首领,此刻气焰全消,一脸谄媚之色,对着上级摇尾乞怜点头哈腰,不禁对他生起了反感之情。
不多时,锦衣男子已经在一方座处坐下,随即便有人奉上刚刚泡好的茶,他浅浅的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不知开口说了什么,便有人走过来找胡妈妈,开始了今晚的表演。
看到了锦衣男子的排场,虽然不确定他的身份,但显然绝对的尊贵了!
所以,晚上在表演的时候,大家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争奇斗艳,拼命想要给贵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说不定真的如胡妈妈所说,从此能鱼跃龙门呢!
艳姬也准备了一个节目,但主角却不是她,而是小云。
她的节目排的比较靠后,漫长的等待,终于轮到她们上场表演了。
舞台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笔墨纸砚齐全。另有一古琴,置于舞台后面的位置。
两个姑娘上台,一个身着粉色襦裙,面上戴着薄纱,只能看到一双灵动的眸中,眉心艳丽的梅花钿,她走到书桌上坐下。另一个姑娘身着淡绿色薄纱裙,款款的行于古琴前落座。
两位姑娘落座后,只见后面那位身穿绿裙的姑娘仰手打了个手势,整个大厅突然暗下来,只余舞台仍然亮着。
台下人有些慌乱起来,尤其伺候在那位公子身边的人纷纷做对敌状。锦衣公子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众人散去。
“当啷”一声,古琴起势的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连串音符跳跃着进入人耳,这琴声不似刚刚的节目欢快,音乐很缓很慢,带着一丝悲切。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粉色襦裙的姑娘开口唱道,声音空灵婉约,夹着一丝迷茫、悲切撞击进入听者的心扉。
刚刚还蠢蠢欲动的人,此刻皆沉醉在这悲伤的表演中,锦衣公子也如是。
古琴的苍凉,和吟唱者配合无间,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琴音渐渐散去,下面的观众却久久才回过神来,有的不知想起了谁,竟是满脸泪痕!
抬眼望去,舞台上佳人已不知何处去了,只余一张书桌,一把古琴,以及两把椅子,恍然间竟像是做了场大梦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下一个节目的人吩咐上去将舞台规整收拾,紧接着又有人继续歌舞表演。
只是无论是接下来的表演,还是之前的表演都大同小异,演的都是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唯有艳姬和小云的节目不同,令人耳目一新。
所以今晚的花魁落入谁手大家心里有数,有的人已然泄了气。
最后几个节目还没开演,锦衣男子打了个哈欠,叫停了余下的节目。
“朕…”,才说了一个字,锦衣男子自知失语噤住了口,“真是有点累了啊!”
一旁的老者连忙问:“公子可是现在就去房间休息吗?”
锦衣男子站起来点点头说:“嗯,朕...看了半天千篇一律的歌舞,乏了!这便去归置吧!噢,对了,刚刚有个唱歌的还挺有意思,今晚就叫她过来侍...伺候少爷我!”
老者回想了一下,领会了少爷说的是哪位姑娘,稍微皱了皱眉,而后应了下来。将锦衣公子安顿在二楼最豪华的一个房间后,老者将胡妈妈叫过来。
“你就是这里管事的妈妈?”老者面无表情的看着胡妈妈问。
胡妈妈不敢得罪,连忙哈着腰说:“是,老身正是如今如意楼管事的,不知贵客对今晚的节目满意吗?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身说!老身保管让贵客满意!”
“都说这如意楼里藏龙卧虎,里面的姑娘是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哎,您过奖了!”
“哼!今儿晚上一看,跟传闻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表演千篇一律,让贵客都看乏了!”
“啊!不会吧,咱们这儿的姑娘平日里表演可都是一座难求,那些男人们啊看的眼睛都直了啊!”胡妈妈作为管理人员,实在听不得有人贬低如意楼的专业水平。
老者冷冷一笑,反问:“胡妈妈你是拿那些普通男子跟贵客相提并论么?”
胡妈妈闻言吓得冷汗直上眉头:“不不不,老身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都是再风月场所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贵客的身份胡妈妈早已乐然于心了,所以听到老者这番话,吓得脸都白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今晚就得搬家!
“哼!你知道就好!杂家...咳咳,我可提醒你,小心说错了话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不敢,老身绝对不敢!”
老者见三言两语就把胡妈妈吓唬的服服帖帖,于是才放缓了语气说:“不过嘛,今晚上的表演,有一个节目还是不错的,贵人很满意!”
胡妈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亮晶晶的望着老者。
老者看着她渴望的眼神,不紧不慢的说:“就中间那个,什么来着!一个谈琴,一个唱了一首词那个,这两个姑娘多大了啊!来到如意坊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