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慢慢靠近济原府城的时候,济水河的河道越来越宽,水量也越来越大,当两支队伍得到刘文广的传信之后,开始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的时候,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两支队伍就变成了隔河相望的局面,虽然济水河上也修有几座木桥,但是这种桥基本上都修筑在河道比较窄的地方而且相隔很远才有一座。
这几日的行军,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派出去的哨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所以两支队伍就这样,沿着济水河两岸继续前行。
济水河南岸的队伍在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就不再前行,领军的副将刘宗良下达了扎营的命令。
副将刘宗良正是大军统帅刘文广的本族堂兄,性格沉稳但却略显保守,在得到刘文广的传信之后,这几日的行军就格外的小心谨慎。
特别是与另外一支队伍被济水河隔开之后,刘宗良心中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他自己性格方面的弱点,以为是自己多疑。
因此也只是命令队伍在行进的时候,派出哨骑探查,而且特意将行进的速度放慢一些,每日也仅仅只走了四十多里的路就停下安营扎寨。
这里是一处不错的宿营之地,地势平坦,不远处就是济水河,扎营的位置在一座低矮小山丘之上。
山丘的周围都是成片成片的农田,农田中的庄稼都已经长到半人多高了,这些农田在扎营之前刘宗良都已经派出士兵进行彻底搜索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四个营的并州军,将整座山丘全部占据,营寨的外围简单地用树干做成一个围栏,围栏之内搭建起无数的行军帐篷。
连日的行军让这些远征的士兵们已经有些疲乏,匆匆吃完晚饭后,夜幕刚刚轮罩这片天空,营寨中士兵们大多都已经进入了梦想。
带着暖意的夜风微微吹拂,旷野上,田地间传来一阵阵的虫鸣,天空中月朗星稀,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不远处农田中的庄稼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晃动着,远处的一些村镇内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犬吠。
整个大营陷入一片寂静,营地中一支支火把和一盏盏风灯在夜色中散发出昏黄的亮光。
营地中巡逻士兵仿佛是这片宁静到几乎停止的天地间唯一活动的,但是从他们巡逻的步伐来看,这些士兵也仅仅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着。
这也是每一个在军伍中呆的时间长了的老兵必备的一种技能,在行进间打个盹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夜色渐深,困乏无比的巡逻队终于结束了大半夜的巡逻,熬到了换岗的时间。还不等新的巡逻队出发,他们就一哄而散,拖着困顿麻木的身体返回帐篷后倒头便睡。
新换岗的巡逻士兵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来,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嘴里还在嘟囔着抱怨的话语,一个个神色萎靡地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开始继续应付差事。
不远处农田中的庄稼依旧在夜风中不停地摇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是粗心的巡逻队并没有发现,今夜农田中的庄稼晃动的幅度有些大,而且非常不规则,根本就不是夜风吹拂引起的。
反而更像是黑暗之中有一只只无形的鬼手在晃动着这些庄稼,仿佛有什么生物从庄稼地下挣脱出来。
子夜过后,万籁俱寂,天空中几朵灰色的云朵飘过,让皎白色的月光蒙上一层青灰色的纱帐,整片天地之间顿时更加的昏暗起来。
田地里的庄稼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突然之间,一道道有些扭曲的黑影,从成片的庄稼缝隙之中闪现了出来,仿佛是挣脱了束缚的鬼魅,一道接着一道,密密麻麻,永无止尽。
很快就变成了乌黑的一片,将农田外的旷野全部覆盖成灰黑色,这些灰黑色的黑衣快速地向着驻扎在山丘上的并州军营蔓延,宛如黑色的浪潮一般,发出与地面摩擦后形成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诡异之极。
当成片成片的黑影抵达山丘的时候,远处的农田中依旧还有一队队的黑影激射而出。
黑色的队伍之中,李仕林同样一身黑衣,手持一口闪着寒光的长剑,双目精光闪烁,透着一丝丝仇恨和怒火。
为了这次计划,他几乎将济原府内所有的精锐都带了出来,现在济原府虽然还有五个营的守备军,但是真正的战力却连现在三个直属营都赶不上。
他自从获知刘文广分两路队伍进发的时候就开始策划这次的行动,先是抽调小股精锐乘着深夜出城,分批隐藏到指定的伏击地点。
光部署这些精锐的小队,就花去了他足足十天的时间,随后又将自己最精锐的直属营和一个大队的骑兵,伪装成匆忙返回凉州城增援的样子先向西急行军,等离开足够的距离之后,再重新折返,绕了一个大大的圈之后,抵达伏击之地。
这三个营的队伍一路昼伏夜行,也堪堪比并州军早抵达半天的时间,李仕林不敢再等待,不顾士兵们长途奔袭的疲累,仅仅休息不足一个时辰就下令进入伏击地点待命。
索性并州军的前方哨骑和负责警戒的队伍非常的松懈,并没有仔细探查周围的情况就扎营休息,这也让有些仓促设伏的李仕林大大松了口气。
一道道火箭率先射进了并州军的大营之中,布置简陋的营寨并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作用,很快军营中布置的比较密集的帐篷就燃起了大火。
被大火惊醒的并州士兵纷纷衣衫不整地冲出着火的帐篷,有些四散奔逃躲避着大火。
有些头脑还发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有一些不走运的士兵身上也被大火烧着,嘶喊着四处乱撞,撞上的帐篷纷纷被点燃。
军营外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毫不停歇,军营内的并州军很快就被军营外射进来的箭雨所杀,并州军的军营顿时乱做一团,很多的并州军士兵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弓箭射死,惨叫声,惊呼声,马嘶声不绝于耳。
作为这一支队伍的领军副将刘宗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敌人袭营,心中大惊之余,不过久经战阵的他还算镇定,知道此战凶多吉少,只希望来袭营的队伍不是很多,这样也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刘宗良带着一群亲卫一边喝止着慌乱的士兵,一边召集着溃散的队伍,在他的召集之下,很快中军区域的队伍被他收抡起来,纷纷聚集在他的身边。
随着不断有士兵的加入,很快就聚集了三四千人的队伍,在刘宗良的一声令下,聚集的一个多营的并州军摆好阵型,准备突围。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李仕林此次复仇的决心,他亲率的这支并州军一边前行,还一边收抡散兵。
可是他刚刚接近营寨的外围,营寨外面就冲进来了一队队凉州军,这些凉州军排着整齐的陈列冲进军营,丝毫没有停留,朝着刘宗良的并州军就杀了过来。
双方刚一交战,就让刘宗良吃了暗亏,与他交战的这支凉州军战力之强远超他之前的了解,双方的兵线刚刚接触,并州军就被杀的成片成片的倒下。
而凉州军的士兵却配合娴熟,变阵灵活,每个士兵勇武过人,战力彪悍,明显要比自己的并州军高一大截。
刘宗良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就猜到了,袭击他们的应该就是凉州总督府的直属军,这支凉州军最后的底牌,只有这支队伍才能有如此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