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摇头道:“两个营,不够啊,远远不够,胡人一下子就来了两万的援军,景隆啊,今日的战斗你也看到了,胡人的进攻越来越猛。
我们的守备军士兵死一个就少一个,若是我们的兵力得不到补充,通原府必失,所以新兵的征招要抓紧了。
我再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我要看到五个满编的新兵营。”
李景隆面露难色,道:“五个新兵营,现在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若是逼得太急,恐怕会出乱子。”
李翰冷哼道:“你可以告诉他们,若是通原府城破,他们就等着胡人的屠刀吧,要想活命,就齐心协力守住通原城。”
李景隆沉思片刻后,脸上露出了决然的神色,点点头:“将军放心,十天之后,我一定整编出五个新兵营。”
李翰神色缓和道:“我已经跟总督大人说过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李翰说完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转身走下城墙。
李景隆怔怔地看着李翰有些苍老的背影,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安原府城,刚刚入夜,小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安原府城上的火把很多被雨水浇灭,只剩下了一些防雨的风灯在城墙上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整个安原府城陷入黑暗之中,寂静一片,城墙上偶尔有几名守备军士兵匆匆巡逻而过,随即就又躲进了屯兵洞或者箭塔之中避雨了。
现在的安原府只有四个营守备军兵力,自从上次大败之后,李仕杰只能困守府城,城门紧闭,龟缩不出,可以说安原府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赵天宇亲率大军三万人已经推进到了安原府城外十里,但是迟迟没有攻城,只是对安原府形成强烈的压迫之势。
李仕杰求援的哨骑已经派出三波了,可是很多天下来,还没有消息传回,他只能依靠着这四个营的守备军固守城防,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可是他心中却清楚,现在凉州各地烽烟四起,四面皆敌,那还有援军可派,唯一有希望的就是他派人给大哥李仕林送去了求援信。
他知道大哥那边白虎关丢失之后,战局非常被动,可是济原府的兵力并没有受损太多,或许可以派出两三个营的援军赶来增援。
雨依旧不停地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夜中的安原府完全被黑暗所吞噬,只有城墙上的点点昏暗的灯光,在雨水的折射下宛如鬼火一般,时明时暗。
黑暗将天与地融为了一体,只有雨声充斥在这片天地之间,而在安原府城墙外百丈的地方,黑色的地面微微隆起,并且不停地蠕动着向前。
好似地面之下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缓缓爬行,雨水不停地落在这片一直蠕动的地面上,很快就消失,没有溅起任何波纹。
突然,蠕动的地面停了下来,从黑暗的地面之中出现了一个个人头,原来这片蠕动的地面竟然全是秘密麻麻爬行着的益州军士兵,足有近千人。
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衣,头也被黑布包裹,就这样爬在地上缓慢地朝着安原府的城墙匍匐前进。
而现在他们已经抵达了安原府的护城壕沟的边缘,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当这些益州军来到壕沟边缘时,就有一些士兵将一些绳索扔到壕沟之中,随后一个个士兵在同伴的帮助下拉着绳子下到了护城壕沟之中。
他们的动作缓慢而小心,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黑暗和雨声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半个时辰之后,近千人的队伍全部消失在壕沟之中。
壕沟里面布满了铁钎和木桩,但是只要慢慢下去并不会受到伤害的,益州士兵在壕沟之中休息了一刻钟之后,他们又将一个个抓钩甩出了壕沟。
这些抓钩后面是一条条粗壮的绳索,这些士兵开始一个个拉着绳索爬出了壕沟。
这些士兵都是益州军的精锐,而且这里面近乎三成以上的人是副尉以上的军官,这支近千人的队伍中领头是赵天宇最信任的一名统领。
为了这次偷袭行动,赵天宇从十个营的大军中精选出这一千人,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他们爬出护城壕沟后,依旧缓慢地匍匐前进,朝着城墙脚下爬去,而城墙上的风灯和火把的光线根本无法穿透黑暗,照到城墙下。
近千人的益州军就这样爬着来到了安原府的城墙脚下,城墙上的守备军士兵丝毫不知道,就在他们的脚下,已经有一支千人的益州军存在。
益州军并没有马上行动,他们一个个身体紧贴在城墙,隐身在黑暗之中。
靠坐在城墙脚下休息恢复体力,刚才的爬行,已经耗费了他们很大的体力,另外他们在等待约定的行动时间。
午夜之后,雨越下越大,安原府的城墙之上,已经见不到什么守备军士兵了,甚至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了踪影,城墙根下的益州军在这时开始有了行动。
一个身材不高,但是壮硕无比的黑衣人向外走了几步,他正是这次行动的益州精锐的领军统领。
他手里拿着一卷绳索,绳索的前端系着一个抓钩,抓钩的钩柄用厚厚的麻布包裹着,只留下三支钩刃露在外面。
这是为了防止抓钩飞上城墙后,与地面撞击所产生的响声惊动到城墙上的守军。
黑衣统领抓着抓钩的绳索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右臂一用力,抓钩就脱手飞出,带着一道模糊的黑影高高地朝着高空飞去,最后落在城墙之上。
抓钩落地的声音非常的轻,在雨声的掩盖下,几乎听不到什么异响,黑衣统领轻轻地拉动手里的绳索,直到绳索再也拉不动了之后,他才又用力拉了几下。
确认抓钩已经牢牢地抓在城墙的墙砖缝隙中。
随后,他率先抓住绳索,双脚踩着城墙往上爬去,他的行动很快,双臂交替用力,双脚就像走平地一样,一步一步踏着城墙走了上去。
不过在他快要到达城墙顶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城墙上的动静,在没有发觉异常的情况下,猛然发力,几步就登上了城墙。
这处城墙的位置,刚好位于两个箭塔的中央,距离每个突出的箭塔都有十多丈的距离。
黑衣统领登上城墙之后,迅速爬在地上,紧靠着垛堞,查看着城墙上的情况。
城墙上不远地地方刚好有挂着一盏风灯,黑衣统领毫不犹豫地闪身过去,将风灯熄灭,风灯熄灭后,城墙更显的黑暗。
随后他再次回到刚刚登上城墙的位置,开始有节奏地抖动绳索,随后城墙下的益州军士兵,一个个地开始攀爬城墙。
不一会又有几个士兵登上城墙,不过他们的身上携带着一卷卷绳索,上来之后,分别将绳索绑在垛口之上。
随后他们在附近警戒,随着几条绳索的增多,越来越多的益州士兵爬上了城墙。
当全部的益州士兵登上城墙之后,益州军迅速分做两股,一股人数大约三四百多人沿着城墙朝着城楼的方向行去。
另外一股人数众多的人,却沿着城墙台阶走下城墙,前往城门处。
黑暗中的城门楼上,一阵阵闷哼之声传来,不过这些声音很快被下雨声所掩盖。
片刻之后,城们楼附近拉动壕沟吊桥的绞盘开始动了,高高翘起的吊桥开始缓缓下降。
绞盘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在雨夜之中显的格外的诡异和恐怖,就像野兽在咀嚼这猎物的骨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