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原府的攻城战,同样进入了白热化,攻守双方的损失都在不断地增加。
随着时间的流逝,作为进攻的一方的统帅,李翰仿佛失去了耐心,也或者是对尽快拿下西原府充满了信心。
在攻城战进入第十天的时候,李翰一改之前不温不火的攻城方式,不仅加大了投石机攻击持续的时间,之前都是一刻钟到两刻钟的时间,突然增加到两刻钟以上。
很多石弹都没有经过打磨,各种形状的巨石都被投石机投射到城墙上,除此之外,攻城的队伍一下派出了三个营。
一万人的攻城队伍密密麻麻的抬着云梯冲了上来,西原府守备军的投石机和床弩早已经被破坏殆尽,仅拼着弓箭,根本无法阻挡住一万多人一起冲锋。
面对如此多的攻击队伍,王廷贵脸上苦涩,不得不派上更多的守备军在城墙上参与防守。
即便如此,城墙上还是数度被攻破,作为预备队的新兵营也不得不参与到防守之中,一次次地将登上城墙的敌人压了回去。
但是伤亡也急剧增加,特别是新兵营,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训练,很多新兵上了城墙,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不知所措。
既不知道躲避流矢,更不知道如何战斗,很快就死在城墙之上。
残破的城墙上,血流成河,城墙下,尸横遍地,一天的战斗终于结束,王廷贵浑身浴血,身后跟着几个军官,每个军官身上都是血迹斑斑。
一些士兵和民夫在清理着城墙,收集着箭矢,战斗持续了十多天,城内储存的军械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特别是弓箭。
为了阻挡敌人的进攻,每天射出去的箭矢都是成千上万,现在箭矢已经严重短缺,每天战斗结束,都需要将城墙上的箭矢收集起来,以备明日使用。
城墙上的滚木礌石也消耗一空,一些残破的城墙墙砖和石块也都被收集起来,堆放在一起。
那些被损坏的床弩和投石机也都被工匠拆掉,作为守城之用,好在城内囤积的粮食还很充足,不至于让守城的士兵饿肚子。
王廷贵在城墙上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如何应对敌人接下来的进攻。
若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对方攻破,城内严重缺乏守城器械,箭矢也即将耗尽,也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就将无箭可用。
城内守备军损失已经过半,现在算上伤兵人数也不足万人,王廷贵停下脚步,望向远处的大营,对方这些天的攻城,损失也很大,但是对方不缺军械。
从一开始就使用的大量的投石机和床弩进攻,而自己一方只能用血肉之躯来对抗。
王廷贵叹息一声,看来只能动用最后一张底牌了,若是不能建功的话,也只能以命相搏了。
深夜,激战一天的战场安静下来,战场上的尸体都已经打扫干净,但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的血腥味。
黑漆漆的夜空中,星星点点,这片天空中的星星各位的稠密,仿佛是这些天,那些战死的士兵都已经化作了夜空中的星光,依旧不舍地看着这片他们曾经流过血的战场。
紧闭的西原府城门,突然震动了几下,片刻后,两扇城门之间的缝隙开始变化,裂开的越来越大,随后一队骑兵悄悄出现。
这些骑兵并没有骑在战马之上,马衔枚,蹄裹布,骑兵牵着战马快速走出城门后,城门再次紧紧地关闭。
这队骑兵仅有三百多骑,借着黑暗的掩护,他们一直牵着战马离开城门一里之外才全部翻身上马,不过依旧在黑暗中慢慢潜行朝着远处凉州总督府的大营缓慢靠近。
凉州总督府的大营在西原府城十里之外,大营的周围有几个搭建的高高的哨塔上亮着火把和风灯,将大营的附近照的明亮。
营门紧闭,鏖战一天的士兵都已经宿营休息,只有负责警戒的哨兵和巡逻小队还在大营周围来回巡逻。
连续十天不间断地攻城战,所有的八个营的士兵都轮换上阵攻城,十天已经全部轮换了一遍,最后的这几天更是三个营一起进攻。
虽然有投石机和床弩的不断攻击,但是作为进攻的一方,士兵的伤亡还是很大的。
很多伤兵来不及救治,虽然这些伤兵都抬回到了伤兵营,但是也只能草草地包扎一下,能不能活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
位于整个大营后面的伤兵营已经人满为患,哀嚎声和呻吟声终日不绝。
距离凉州军大营三里处的黑暗之中,王鹏飞骑在马上,双眼通红地盯着远处的凉州大营,眼神之中充满了仇恨。
王鹏飞是西原府王家嫡系,刚过三十岁的他,战力彪悍,为人沉稳谨慎,统帅着西原府唯一的一支骑兵队。
西原府城主府通过这些年的积攒,早在几年前就秘密组建了一支骑兵队伍,这支骑兵队伍人数并不多,仅仅只有五百人,不过每个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中勇士。
王鹏飞这些年一直秘密训练着这支骑兵,现在西原府破城在即,王廷贵不得不将他们这支王牌派了出来。
这次王鹏飞带了三百多骑,人人心存死志,就在这十天的战斗中,王鹏飞的弟弟也是守备军的一名校尉,就在一天前的战斗中,不幸战死。
兄弟俩感情很深,相差三岁,父母去世的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参军,那知道现在阴阳相隔。
王鹏飞自从得知弟弟战死的消息后,就决心为弟弟报仇,当王廷贵打算派骑兵出城袭营的时候,王鹏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亲自领军,就连王廷贵的劝说都没能阻止。
王鹏飞深吸了两口清冷的空气,淡淡的血腥味充满整个鼻腔,不远处就是敌人的大营,王鹏飞左右看看身后的骑兵队伍已经列队完成,标准的骑兵进攻阵型。
王鹏飞手中紧握长枪,枪尖在空中一划,指向远处的大营,双腿一催胯下战马,并没有发号施令,一骑当先,冲了出,身后的三百骑兵,一声不想地紧紧跟随。
没有号令,没有呐喊,没有马嘶,有的只是战马被麻布包裹着的马蹄声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三百骑兵在黑暗之中犹如一条黑色巨蟒般快速地冲向远处的大营,五里的距离,在战马疾驰的情况下,很快就到达。
当大营瞭望塔上有些困倦的哨兵发现的时候,王鹏飞的骑兵已经到达了一里之地,凄厉的警哨和敌袭的声音在大营中响起。
大营之中一片的慌乱,宿营的士兵也纷纷从梦中惊醒,听到敌袭的警报声后,经过短暂的恍惚之后,纷纷开始拿起武器跑出帐篷。
李翰被惊醒后,第一时间出了帐篷,早有亲卫前来汇报情况,在得知袭击的骑兵只有几百骑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担心。
下令骑兵大队出击,将这对袭击的骑兵队消灭,其他队伍紧守营寨即可,随着主帅的命令传达下去,各营很快就稳定了下来,骑兵大队开始准备出击。
王鹏飞带着骑兵,虽然是朝着敌军的大营正面冲了过来,但是快到大营前是,突然一个拐弯,沿着大营的侧面疾驰而过,朝着后营跑去。
让严阵以待的前营士兵有些愣神,看着侧身而过的骑兵,但是有些军官已经反应过来,急忙派出哨骑前去通知后营。
对方的真正目标是位于大营后方的辎重营,那里存放这大批的攻城器械,不过他们的报信还是迟了一步。
十多天的战斗,王鹏飞早就对敌人大营的布置搞清楚,知道辎重营在什么位置,今夜的目的就是那些造成重大伤亡的投石机。
王鹏飞的骑兵在大营中一路冲撞,很快就沿着大营的侧面来打了辎重营,当看到那些巨大的投石机的时候,王鹏飞毫不掩饰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一个个骑兵从马鞍旁边拿起水袋,扒开木塞扔了出去,这些水袋里面全部灌满了火油,一袋袋的火油全部扔向了那些投石机,三百多袋火油洒溅的到处都是。
王鹏飞大喝一声,拿出火折子用力扔进了防止投石机的那片空地中,火油瞬间就燃烧起来,很快距离最近的几架投石机就被点燃,熊熊的火焰腾出了老高。
辎重营的士兵慌忙地开始灭火,而此时前营报信的哨骑才堪堪赶到,但是火势已经开始蔓延起来。
王鹏飞见投石机已经被点燃,急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是很快他的心中就是一沉,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他知道,对方已经出动骑兵了,不敢耽搁带着骑兵就朝原路返回,很快两支骑兵就在大营的一侧相遇,辎重营燃烧的大火将大营照的犹如白昼,双方毫不犹豫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