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湖依旧平静无波,像一面月牙形的镜子一般,光洁的镜面上,倒影着月牙山的一角。
在湖边的空地上,有一座白色的华丽帐篷,自从布萨长老来到月牙山营寨后,就把他的羊皮帐篷支在了月牙湖的边上。
这里的景色布萨长老非常的喜欢,帐篷旁边就是月牙湖,不远处还有一个木制的凉亭,湖的对面就是月牙山。
月牙山虽然不是那种险峻巍峨的大山,但是在这片荒原上也算是一座不小的山了。
现在深秋已至,月牙山上的各种树木已经只剩下枝干,显的有些枯败,远远望去斑斑驳驳的,但是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相信月牙山的景色也会翠绿一片,到那时,才是整个营寨最漂亮的时刻。
萧铭陪着布萨长老沿着湖边慢慢地散步,布萨长老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在一个亲切晚辈的陪伴下,在一处风景怡人的营寨内,饭后走走,感觉这才是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该有的生活。
布萨长老不由地,在心里嘲笑起那几位一直待在族内的老家伙,天天待在山里,被一大堆族内族外的琐事缠身,甚至还时不时地奔走在大山各处。
他们哪有自己这般悠闲自在,虽然之前刚来荒原的时候,也想着条件可能会有些艰苦,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阿布这小子已经在荒原上成功地站住了脚。
现在甚至占据了荒原上有名的营寨,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等他的消息传回大山内,族长、长老、释比大人、灵儿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萧铭这两天也算比较悠闲,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分配下去,营寨内的事情都有藏青、黎哲、残豹三人在负责。
有了时间的他除了研究一下羊皮地图外,就是陪着布萨长老聊聊天,散散步,萧铭也能从布萨长老这里得到一些族内的情况,有助于他重拾失去的记忆。
一直跟在布萨长老身侧的萧铭见布萨长老停下脚步,站在湖边,萧铭也站在了布萨长老的右侧。
不过萧铭看到布萨长老一直盯着他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高深莫测,萧铭略带疑惑道:“长老,可是有事情交代?”
布萨长老依旧看着萧铭,并没有回答,但是脸上的笑容在慢慢地减退,萧铭也发现了这一点,也正色起来,正要询问,就听布萨长老长叹一声。
悠悠地说道:“长大了,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阿布已经长大了,这才几年的光景,没想到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萧铭从长老的感慨中,听出了一些失落和惆怅,不由劝道:“小子还嫩的很,需要族内长辈耳提面命才行,这次要不是长老提前指点,我就大意了,这座营寨说不定还在血月盗匪的手里呢。”
布萨长老笑着随意地摆摆手,“灭掉血月盗匪是迟早的事,无非就是损失多一些而已。你之前的布置也就很完美了。”
说着,布萨长老有些怪异地看着萧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战阵之法的?怎么对这些事情如此的精通?”
布萨长老此话一出,萧铭心里就是一颤,没想到这么快布萨长老就起了疑心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的表现一定跟之前的那个阿布公子有很大的差别,这不是仅仅靠长相一样就能弥补或者忽略的。
最要命的是,萧铭现在对那个阿布之前的信息完全的一无所知,对于熟悉阿布的布萨长老,发现一些端倪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萧铭心中苦笑,但是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同样叹了口气后说道:“自从到了山黎族村寨后,经历了很多事情。
村民们发自内心的关怀,山匪冷血的屠杀,几个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村民为了保护我奋不顾身,被山匪所杀。
后来寨子里又来了刻薄贪婪的官吏,将生活本来很艰难的村寨再次搜刮一遍,这些人完全不顾村寨族人的生死,他们都该死。
可是小小的山黎族村寨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哪怕是面对百十人的山匪都无法反抗。
无奈之下,村寨为了过冬的粮食,派出了比别的村寨多一倍的青年去当兵丁,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自从走出大山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我要让兄弟们都活着,我要带着大家打下一片天地,不再受欺凌,不再受压迫,更不用担心会被饿死,冻死。”
萧铭说着说着,眼圈有些发红,他想起了那几个保护他的村寨族人,想起了阿妈照顾和大壮那双清澈的眼睛,想起了在落日关下战死的那几十个村寨兄弟。
布萨长老听着萧铭有些低沉的声音,心中也是哀叹不已。
“参军后遇到了西原府的两名带兵教官,一个叫王牧,一个叫王霸,他们对山里的人毫无偏见,对手下的士兵都很好。
虽然很严厉,但是也教授了我们很多东西,特别是王霸,我学的这些战阵之道都是他亲自传授的,不过上次听说王霸在与胡人作战的时候受重伤还丢了一条胳膊,可惜了一员虎将。”
“没想到西原府王家还有如此人物,可惜了。”
布萨长老听完萧铭的述说,同样为王霸的遭遇感到惋惜。
萧铭沉默地点点头,继续道:“从西原府开始,辗转北原府被打入敢死营中,后来又增援落日关,被迫袭击蛮营。
每次都是九死一生,那种一直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真的令我几近发狂,那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更是令我无比的窒息。
那些跟我一起走出大山的兄弟们在我面前一个个的死去,让我伤心欲绝。
当我成为落日关守备军统领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再也不会受制于人,哪怕是凉州的总督,甚至是遥远的帝国皇室也不行。
所以我才决定带着一部分人征战荒原,打下一处属于我们的地盘,虽然我知道这一路无比的艰辛,但是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只为了那些跟随我的兄弟,那些在大山村寨中苦熬的村民,当然还有期盼我回归的阿妈、妹妹和族中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