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书一路往村中走,只见些许破败景象书,残石破垣,花草黄枯,正诧异间,后面传来一苍老声音疑问道:“后生,你是何人?”
清书回头,见是那青垄上放牛的老者,施了施礼,胡掐了个名字:“老先生,晚生张遥天,路过贵地。”又疑惑地问道:“这里怎此番破败景象,也未见几户人家”。
老者长叹一声:“后生外来的,不知韶神村的境遇啊!”老者紧紧手上的缰绳,回忆般说起道,“这里也本是繁闹的村庄,韶神未堕魔时,对村子也是多番照护,村子才有了韶神村这个名头,那时候家家供奉韶神呢……”
“堕魔?”清书更是疑惑。
“你听我讲下去就知道嘞。”老者继续接着讲述,“十年前的韶神村很繁闹的,可自从那天,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名乐师,整个韶神村就遭祸啦。”
“乐师?”
“嗯,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美貌女子,这乐师极美,连韶神村的男人都趋之若鹜,抛下家中妻女,荒废农事,只为乐师的一曲琴音。曾经繁华一时的韶神村逐渐败落了……”
“这乐师是何等天资,才造就这番败象呀!”清书摇头直叹,又疑问道,“韶神作为此方供神,不可能坐视不管吧。”
“没错,韶神见此番情形,从神祗出来了,随着众人进了乐师馆,我们当时都觉得那乐师定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本以为,本以为……”老者气到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韶神进到乐师馆又如何了?”清书催问道。
老者平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本以为韶神能除了这妖孽,谁曾想韶神大人进去了三日仍未出来,反倒是沉迷在乐师馆中的男子慌乱逃了出来,跑回家中慌忙收拾行李,携妻带子急急离开了韶神村,什么又不跟我们说。我儿子想让我随他一起离开,我不愿意。”老者用混浊灰暗的眼睛望着蓝天,虔诚地说道,“我们祖祖辈辈受韶神庇佑居住于此,如何肯离开,我们这些孤老头子更不愿离开了,韶神大人在馆中生死不明,我们得守着他呀!然后我们这些不愿离开的孤老头子都留了下来。待到三日后乐师馆开了门,我们的韶神大人……韶神大人竟……”老者竟低泣地落下了泪来。
清书急不可耐,忙问:“韶神如何了?”
老者才轻泣地说道:“韶神大人竟与那妖孽女子相扶在一起,满身罩着黑气,那模样,那模样就是堕了魔呀!”老者伤心地倚在一大青石旁,“那女子也是一身妖邪打扮,原来那女子真的是妖孽,她是魔族中人!可是……可是,仙魔殊途,韶神大人怎地堕了魔!”
清书摇摇头,感叹一番:“百年前的韶神是何等英雄,竟这般堕了魔道,真让人嘘唏不已。只是那女子究竟是何人?能让韶神为之堕魔。”
老者悲怆地咬紧嘴唇,泣声戚然。
清书安慰老者:“老人家,莫伤着身体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老者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儿——”继而转头问清书,“后生,你要往何处去,若不赶脚程,在村中歇歇脚。我这里呀,可好多年没来过生人了。”顿了下,有种苍凉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悲切地说,“自从韶神堕了魔,能外迁的都外迁了,就剩我们几个孤老头子了。就前不久,隔壁的孙老哥刚走了,都没个子孙披麻戴孝。”老者悲从心起,又抹了一把苦泪。
清书听罢又不免嘘唏一番,拱手道:“那就叨扰老先生了!”
老人家哭红的脸露出久违的微笑,抓着清书的手直说:“不叨扰,不叨扰,能留在村中,可增添了不少生气呢!”
老人家欣快而急促地牵着清书往村内走,边走边招呼:“马老哥马婶,石老弟,林大姐,庄老……都出来,都出来,村里来客人嘞!”
眼前几处草屋茅屋竹屋,“咣当——沙沙”声,几户人家推开了木门,扯起了帏门,几位老婶子,老大爷探出了头,坐在门口眯眼休息的大爷婶子眼睛睁开,他们眼睛都睁着亮儿,欢喜地拥了出来,围着清书,像小娃娃似的叽喳个不停:“后生,哪里人呀?”“这孩子,多俊啊,欢迎来到韶神村”……
这时,一名白发老者迎面而来,似乎在这个村中颇有威望,围着的一群老者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白发老者走到清书面前,抚着两撇白胡子,先向一旁放牛的老者挥挥手:“谭老,你带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又向清书恭谨地说道,“老道岷仁见阁下身上一股盛天仙气,非寻常人,更非寻常修道人。”
清书稍显惊疑,旁余老者皆大惊,踉踉在旁,抓着清书手腕的谭老大惊失色,手耸然松开,皆口张言止。他们这才知道,韶神村来了一位了不得的上仙!
清书惊疑之际,又恢复常态,手中暗下运术,沉声道:“尊下是何人?”双眼直视白发老者。
岷仁道长笑言:“仙使莫慌,韶神村的遗祖观受老道一派供奉。”
清书想起什么似的,手松弛开了,道:“山界莽仙?”
岷仁道长谦虚道:“老道也就是个山府之境的莽人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清书拱手作揖:“岂不知莽仙掌管天下十万山界十万余年,未易其主,保十万山界安定,道长过谦了。”
一旁众人对清书和岷仁道长之间的谈话是一头雾水,愣愣在旁。
岷仁道长转而向众老者说道:“诸位且先散去,老道同仙使尚有要是相谈。”
众人皆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