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品楼不算远的一家小铺子,门上挂着中规中矩的匾额,上书“陈记糕点”四个大字,隔着不远便能闻见一股清香沁甜的味道,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盛三将马车停在陈记糕点铺子不远处,躬身问道。
“郡主,可要小人去买些来?”
颜朝的贴身婢女鸣鸾最近回乡省亲去了,今日她出门一个婢女也未带,所以盛三才多嘴问了这一句。
回答他的是颜朝掀开车帘的手。
盛三道:“哎,郡主怎么亲自下来了?这陈记每次来都要派很长的队,小的来就可以了。”
颜朝也看见了那排的冗长的队伍和攒动的人头,微微蹙了蹙柳眉。
盛三见状,上前两步低声道:“可要小的前去和那老板娘说说,让郡主先……”
“不用了。”颜朝摇了摇头,坦然站到了队伍后头。
她虽傲气,可也一向不愿做些以身份压人的事儿。况且这是为母亲买的,她更不想做破坏了这份好心的事。
“阿夕姑娘,生意不错啊。”热情寒暄的女声传入颜朝的耳朵。
紧接着一道娇娇软软的少女音回道:“还要多谢大家照顾呢。”
阿夕?
颜朝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怔,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来源处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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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京寻亲
少女一身有些简朴的白衣,乌发微微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尤为出彩,肤若凝脂玉,眉若远山黛,鬓边几缕发丝散在颊边,越发显得娇弱。
许是名字相同的缘故,心理作祟,不知为何,颜朝总觉得她长得同父亲有几分相像。
队伍虽然长,但少女的动作很麻利,将一包包糕点及时用油纸打包好,递给要买的人。
颜朝看她看得十分入神,连轮到自己了也不自知。
“夫人,夫人?”阿夕看着眼前的锦衣女人有些失神的双眼,微微偏过头去迭声唤她。
这个动作……不知怎么和幼时颜夕向她讨糖吃时的神情有些重合了。
颜朝抿了抿唇,稍微回了回神:“嗯?”
阿夕弯了弯唇角:“夫人,您要些什么?”
颜朝抬了抬眼,下意识的将声音比平常放温和了几分。
“我听说你们陈记糕点很不错,将平日卖得好的糕点捡样都来上一点就好。”
阿夕笑容有些腼腆:“那我给您包些糖蒸酥酪和梨花糕?”
颜朝点了点头,有些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我看你们家生意很好,一个人忙得过来么?”
阿夕忙着打包,半垂下的长睫弧度卷翘,侧颜清丽,声音也温温软软的。
“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帮我呢。”
颜朝心中一动,一个人?
她未言明是家中人,寻常人作答,若是双亲自会说父亲或是母亲帮她,如今这个语气,这人的关系应当同她并无亲属关系。
颜朝张了张口,有心还想再探些她的消息,阿夕却早已打包好,将油纸包递到她手中。
“好了,夫人,一共一两银子。”
颜朝眼神复杂的停了口,旁边等候着的盛三很有眼力见,立马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阿夕。
阿夕又朝颜朝笑了笑,颜朝对她微微颔了颔首,她才转向下一个排队等候的人,清澈如水的眸子在偏头的一瞬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颜朝让出位置,朝旁边走了几步,将手中的糕点递给盛三。
“暂且先不回府。”她对盛三说。
盛三虽然有些奇怪为何郡主看上去好像对陈记那个小老板娘很感兴趣的样子,却懂得做下人的本分,低眉顺眼的也跟着站在了不远处。
陈记的生意确实是很不错,颜朝买过之后,阿夕又卖了几份糕点,今日的糕点就售罄了。
她声音温软的跟后面还在排队的人道了声歉,大家才有些失望地走了。
颜朝正欲抬步上前,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白衣青年,走到了她前面,直直地朝着那个叫阿夕的姑娘走过去。
颜朝抬眼去看,那是个长相很清俊的书生,身量有些清瘦,身上衣袍洗的有些发白了。他走过去,在阿夕身侧不到一臂远的地方站定了,温声喊了句“阿夕”。
颜朝柳眉一蹙,这是哪里来的书呆子,离人家姑娘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懂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缓步走过去。
“阿夕姑娘。”
阿夕看到她,惊讶道:“夫人,您还没走?”
颜朝朝她笑了笑:“我有些事情想同阿夕姑娘说,所以才没离开。”
只是她目光落到某处,骤然停住了。
颜夕这才注意到,阿夕梳的竟然是妇人髻!
难道她成亲了?这个书呆子是她的夫君?
她面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落到书生身上的目光便带了些凌厉的考量。
“这位是,阿夕姑娘的夫君?”
阿夕还没回答,书生自己便先红了脸,连忙摆手道:“夫人说错了,小、小生不是阿夕姑娘的夫君,小生名叫岳子轩,只是她的邻居而已。”
颜朝这才勾了勾唇,再看他的眼神也没那么锐利了。
只是,需得将这人快快赶走才是。
“原来是岳公子。不知你找阿夕姑娘有什么事吗?现下我有些要紧事想和阿夕姑娘说。”
言下之意,他最好不要在场。
岳子轩频频点头,红着脸局促道:“你们聊,我来只是看看阿夕是不是还在忙而已,那我先走了。”
说完,又看了眼阿夕,朝颜朝微微颔首,快步离开了。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要说?”
阿夕有些迟疑的看着她,眸中含着一丝温怯,很好奇这位刚见第一面的美貌的夫人有什么话同自己说。
颜朝抬手摸了摸她有些凌乱的发顶,这个动作一做完,连她自己都愣了。
阿夕更是吃惊的微微睁大了眼睛,水眸懵懂。
颜朝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有僻静地方吗?”
阿夕神色顿了顿。
虽然这位夫人很奇怪,但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她也真很好奇她要同自己说什么。
“夫人跟我来,后堂有个待客的厅子。”
说是厅子,其实就是有些逼仄的小屋子,平日里供她累了的时候休憩一下的。
阿夕把颜朝带到了这里,看着她身上华丽的衣料,似乎与这里很是格格不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索性厅子虽小,可也十分整齐干净。
阿夕让颜朝坐在上位,看她并没有嫌弃的意思,整个人这才稍微松快了些许,沏了杯茶递到她手边。
颜朝顺手接过,葱白的指尖上染着艳色蔻丹,即使端着再简朴不过的瓷杯,也像端起了一件艺术品。
阿夕漫着水雾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她。
颜朝将自己平日里的凌厉傲气统统收起,朝她露出个再温和不过的笑容来。
“阿夕姑娘不用太过拘束,我看姑娘同我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有些相像,所以才冒昧找阿夕姑娘说些话。”她顿了顿,望着阿夕那双像小白兔一样纯净无害的眼睛,决定还是先旁敲侧击。
“阿夕姑娘,是盛京人士吗?”
阿夕乖顺地摇了摇头:“我是云州定水县人。”
“云州?”颜朝大略知道云州在什么地方,沉吟道,“云州离盛京可是有些远呢,阿夕怎么会想到来京城呢?”
岂止是有些远,云州基本都处于青云的边境了。
阿夕咬了咬唇:“我,我是来寻亲的。”
寻亲?莫非真的这么巧,她就是……
颜朝眼神亮了亮,胸口中心跳骤然加快,脱口而出道:“你可是来寻双亲的?”
阿夕望着眼前貌美的夫人突然有些失态,被吓了一跳,眸子中晕着水雾,断续道:“我、我无双亲,是来寻、寻我夫君的……”
“夫君?”颜朝目光落在她梳的妇人发髻上,眼神和心一并沉了沉,先前被忽略的问题重新浮到眼前。
“你年纪尚小,竟然已经成亲了?”
阿夕没有听出她话语里对自己的亲昵和不知道为何而生的责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自己年岁几何,总觉得应该不是很小罢。”
颜朝柳眉一挑,捕捉到她话里的疑点,目露疑惑:“你,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阿夕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位美貌的夫人,她一点儿防备之心也生不出来,乖乖的都说了。
“许是之前摔坏了脑袋,我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她腼腆的笑了笑,“我被我夫君所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只有一块刻着“夕”字的玉佩,我的名字还是我夫君为我取的呢。”
颜朝神色一变,站起身来拉住她的胳膊,神色激动。
“什么玉佩?”
阿夕被她吓到,薄雾蒙蒙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有些吃惊的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