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稚也只说这些没用,她同段万全道,还请了两位药酒铺子的掌柜来鉴别,诊断不清楚病症缘由,只能从酒水下手撇清了。
段万全道好,同她介绍了一旁的苏玲,“就是这位姑娘提醒的我,我方才问了一句,这位苏姑娘之前在沈家做活,同沈攀可能有些罅隙。”
有罅隙就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崔稚立马走到了苏玲身边,介绍了一番自己,开门见山的问苏玲,“苏姐姐怎么知道那沈攀与李秀才不对付?”
沈攀干的坏事,苏玲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即就把在河边见到万音跳河的事,告诉了崔稚,“……那沈攀惯会使蛊惑手段迷惑人,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那女子定然是被他骗了!他见着李秀才出手相帮,这才过来挑事,幸而李秀才没在!”
崔稚听着,知道苏玲虽然没全部猜对,但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看来是个明白人,定然是被沈攀迫害过。
她问,“沈攀在沈家也蛊惑旁人?姐姐你见过?”
苏玲想说当然,何止蛊惑,沈攀那是要把穆氏害死的意思!
但是她不能说,不能破坏穆氏的名节。
她胡乱应了两句,“……反正这人不是好人!心思毒的很,你们被纠缠上了,不会这么轻易脱身的!”
她不肯多说,崔稚也感激她示警,同她道了谢,两个药酒铺子的掌柜就来了。
两个掌柜一到,段万全便大声告诉众人两人的身份,“咱们的药酒是不是有问题,由着两位掌柜一查便知。”
那两人也不客气,上前去查酒,围观众人都跟着一道去看。
那刘重七的人见了,低声问刘重七,“他们会不会查出来没事?”
刘重七混不在意,“仪真的药酒铺子什么水平,这两个人敢打包票没事?这大夫都瞧不出来什么,他们哪里敢拍板子?”
这倒也是。仪真城里只有两家药酒铺子,都是小门脸的铺子,掌柜的虽然卖药酒多年,但要是说精通,还真就未必。况且刘重七咬死是药酒害人,这边的大夫没有看出一二三来,药酒掌柜不会轻易下结论。
若要想让大夫瞧出真像,可不是这么容易。
刘重七是得了沈攀和穆继宗亲口所言的,穆家找的是扬州城里的一位大夫,给这两个老头下得药根本瞧不出来什么,除非把这两人肚子刨开!
果然,那两个药酒铺子掌柜验了一番,都道:“明面上瞧着没什么,我二人也擦用了,没出现什么不妥。”
段万全赶忙把这话向众人宣布,可众人听了,又质疑,“那这两个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不同人用药效果用不同?”
不同的人身体有差异,用药效果不同也是常事。
但是效用有差别也就罢了,把好生生的人折腾成这样,谁还敢冒风险尝试?!
药酒不用于药,多平和,现下这两人出了这么明显的反应,还是很令人胆怯的!
众人嘀嘀咕咕,都有些不敢相信。
崔稚瞧着,只觉不好。
再这么下去,就没有人敢接受他们散的药了,连带着酒水的名声也要垮了去。
她立时拉了那两个掌柜问话,“这药酒到底是不是好药酒,平不平和,什么样的人能用,你们卖药酒的,有没有什么评判的准则?!”
这两个掌柜的听了,面露为难,“咱们卖了这么多年的药酒,没见过这样的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还能去哪请?去扬州能请个靠谱的人过来,这一来一回耽搁,仪真百姓还能不能信,就不好说了。
崔稚觉得棘手,没想到沈攀和穆继宗能出这种狠招,还一点破绽都没有。
她皱着眉头想,段万全好言请这两人再看一看,这两人连连推辞,“能看得都看了,你们要是想找那等老师傅,找找逢春酿差不多!”
“逢春酿?”崔稚疑惑了一下。
一个掌柜立时道:“就是逢春酿!逢春酿专门有做药酒的老师傅,在咱们扬州府里,很有名气!我们家的药酒,多是仿着逢春酿来的!”
这位掌柜这么一说,就有围观的人道:“不错!咱们扬州最好的药酒就是逢春酿的药酒!他们家只在扬州城里有铺子,不肯轻易拿到外面卖呢!要是找他们家的老师傅来验,肯定没错!”
不少人都道是。
崔稚和段万全对了个眼神。
显然逢春酿的老师傅就是药酒界的行业标杆,可是逢春酿会插手这事吗?
说到底,这是秀春酒和西风液乃至五景酿的对垒,逢春酿一贯不争不抢,不一定愿意趟这个浑水。
两人都有些拿不准了。
第272章 认认真真
两人都估摸着逢春酿不愿意趟这个浑水,崔稚瞧着西风液那位左小爷并没有前来救场,她琢磨了一下,还是同段万全道:“要不全哥去问问吧?若是不成,万不要勉强,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段万全道好,之前同栗老板一起吃酒席,有幸跟逢春酿的两位掌柜吃过,也不算完全搭不上人脉,他快速去了。
崔稚这边只能一边安抚众人,一边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破庙前的人没少,反而又来了许多,都是来一探究竟的。刘重七几个人就跟大蟑螂似得,嚣张地在崔稚脸前爬来爬去,偏偏崔稚一时半会还弄不死他们,着实恶心。
刘重七可就高兴了。
听说那段老板去请了逢春酿的人,逢春酿的人是这么好请的?他根本就不当做一回事,因为根本请不来逢春酿坐镇!
刘重七让人搬了块石头,他坐下来歇脚,翘着二郎腿看五景酿的人手忙脚乱。
“嘿!还是我们沈五爷算得准!逢春酿才不会管这些事呢!”
刘重七这么一想,就见那段老板折了回来,他赶忙点脚去瞧,那段万全身后一个人都没有,请什么逢春酿的人,请来一包虚气吧!
刘重七笑得不行,面上不表,指着崔稚和段万全道:“说什么请逢春酿的人来!逢春酿的人根本就不来!肯定是知道你们的药酒有问题,懒得现身!”
他这么一吆喝,不少人都信了,上来问崔稚和段万全,“你们的药酒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拿次货做不要钱的乱散?”
崔稚当即哼了一声,“若我们的有问题,还敢请逢春酿的人来?”
“那逢春酿的人为何不来?”刘重七不依不饶。
崔稚朝着他重重一哼,“睁开你的小眼好好瞧瞧,那边来的是谁?!”
众人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停下的马车上走下来两个人,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逢春酿的老板和掌柜!
众人全都来了精神,“真是裴老爷,裴老爷竟然亲自来了!”
连崔稚都没想到,她转头问段万全,“喔!竟然是东家亲自过来?!全哥你有点厉害呀!”
段万全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裴老爷愿意出手……”
当下好一番接待自不必提。
只是刘重七那里,可就傻了眼了。
“真是裴老爷?他们是怎么把裴家请来的?”
有个同伴提醒他,“七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裴家老爷来了,亲自为五景酿验明没问题,沈五爷交代咱们办的事,不就糊涂了吗?!”
刘重七闻言,神思一凛。
这边众人簇拥着逢春酿的裴老爷和他们家三掌柜上前验药酒。这位三掌柜正是裴家主管药酒的掌柜,扬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行业标杆!
围在此处多时的人,全都涌上前去,亲眼瞧着三掌柜把破庙里的药酒挨个过了一遍。
过完,这位三掌柜沉吟了一会。
有人沉不住气,问,“到底怎么样?有没有问题呀!我们家娃娃喝了两天了!”
这人催促,又引来旁人也催促。
三掌柜示意众人不要急慌,他转过身来,给裴老爷行了个礼,又同段万全和崔稚拱手道:“在下可就实话实说了。”
实话实说四个字一出,连崔稚都绷紧了神经。在场众人眼神已经逐渐凌厉,刘重七几人却在这四个字里,听到了好消息的靠近!
三掌柜并不含糊,直接道:“这里的药酒,都是些小作坊的寻常药酒,但是若说有毒,断然没有的,大家放心好了!”
这话一出,崔稚也不论什么小作坊的事了,大松口气笑了起来。
众人听了,也都道没事了,“既然三掌柜亲口说了,我们没有不信的!”
“对呀!到底是不要钱的药酒,好不好使是其次的,只要没有毒就行了!”
崔稚也是这么想的。说起来,她想出来这一招,从准备到实施都太过仓促,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放心。入口的治病的东西,都不是闹着玩的!
她连三给裴老爷和三掌柜道谢,转脸见那刘重七还揪着不放,问他,“你爹和你二大爷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得好好弄弄清楚,平白无故诬陷咱们的药酒,可不饶你!”
刘重七是得了沈攀和穆继宗命令来了,就算逢春酿给药酒证明,他们也不能退缩。
“就算要就没有毒,也可能是我爹和我二大爷用不得你们的药!谁知道还有谁也不能用你们的的药?”他说着高喊一句,“我看你们还是别贪便宜,万一用了药酒,落得我家这样,可得不偿失!”
这话不假,适应性的问题,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这一次,裴老爷和三掌柜可就爱莫能助了。
崔稚把两个给病号看诊的大夫叫过来,“真看不出来旁的?”
两个大夫都摇头。
崔稚看了,有些认命了。
她今日能得了裴家的拔刀相助,已经是天上的恩赐,没有败坏名声,只是给她的编排打些折扣,已经算是好的了。
就在她就要认了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崔稚定睛看去,一行三匹白马,当头一人穿了大红色锦袍,骑行之间,锦袍翻飞,他翻身下马,阔步朝这里走了过来。
呦!左小爷!
崔稚见这位小爷扶风带雨潇洒走来,不禁在心里暗叹,要是她写一部《古代美男图鉴》,倒是可以考虑把这位小爷写进去,和他们家全哥都可以位列前茅。
不过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三步两步迎上前去,“左家哥哥,你带的是什么人?!”
左迅身后的人,一个是他的侍卫,另一位头发花白,背着药箱,看得崔稚两眼放光,比看见美男还要紧!
左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呼得一个踉跄。
看着小丫头的样子,事情是还没有解决,那么,他来的正好。
左迅刚要说话,一眼瞧见了裴老爷,一怔。
小丫头还有些本事,能把裴老爷请来,他两步上前给裴老爷行礼。
有些前辈,还是很值得后辈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