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已经把院子翻了一遍,完全没找到空酒瓶甚至碎酒瓶,就说要去后面找找。
这院子只放了酒,不住主家,让人翻也无所谓,崔稚使唤了栗子黄的管事看着,由着他们把院子又翻了一遍。
一无所获。
院外的大槐树下聚了更多人了,听说相关不相关的人都进了院子找酒,都来了兴致,再看一个个全都蔫头巴脑地出来,更惊奇了。
人人都问:“没找到吗?这酒瓶子能弄哪去了?”
崔稚非常适时地出了个主意,“我这狗偷了好几天酒,接下来肯定还得去偷,咱们就偷偷跟着它如何?”
墨宝就在大槐树下静静地看着,众人也都静静地看着它。
“这算是个办法吧!狗听不懂人话,它再偷酒咱们就跟着,肯定能找到酒在哪!”
找酒的事断在了这个地方,不过好歹是有了进展,跟着参与了半天的人,崔稚使唤栗家人倒水让人家歇脚。大槐树下坐满了人,过路的人一看这里这么多人,无不上前打听,这找酒的进展,不由地又传播了一波出去。
等到栗老板和段万全喝得老脸和小脸通红地回来,栗家管事把今日的收益一说,两人立时酒醒了一半。
近几日的收益已经明显的比往年多了,上一期,栗老板的栗子黄在第一次张榜的时候,才排了五十五名,这一回明显的比上一次收益多多了,栗老板挠头:“小丫头真能搞出来点什么?”
——
这一日是竹山竹院沐休的日子,到了晌午,不少学生都下来山来,崔稚没等来魏铭,只邬梨顶着两个黑眼圈下了山,同她道:“你木子哥着了火了!在竹山上烧了几天几夜,每天都有排着队的人要见他这个奇才,闹腾得我连觉都没睡好!这都沐休了,不消停,反而更厉害了!”
他说话的时候半闭着眼睛,说完直奔屋里,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崔稚啧啧两声。
魏大人之前中了小三元回来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么一段时间,不说十里八乡,附近几个县的学生都登了魏家的门。那会魏大人就能连战几天几夜不休,现在自然不在话下。
真真是奇男子也!
崔稚不去管奇男子,自己抱着墨宝在酒棚的大槐树下想接下来的事,她除了唱这一出大戏来吸引人以外,还得搞个调查,调查一下买他们家酒的人吃着如何,会不会回购,而从他们家铺子门前路过毫无兴趣的人,又是为什么没有兴趣呢?
她正想着,就见路上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里坐着的肯定是贵人,而且在这时候出现在仪真,八成是持有榆木钱的有钱人。
崔稚立时冲上前去,准备采访一下,谁想到一眼看见了驾马的小厮,竟然是个熟人。
第228章 扑进怀里的肉圆子
“松烟?”
崔稚愣了一愣,松烟也愣了一愣,看到她手上的酒罐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酒摊子,“你、你怎么在这卖酒?”
话音一落,马车里就传出了孟中亭的声音,“是崔姑娘吗?”
“是我!”崔稚连忙道。
既然遇上了,少不得分说一通。
崔稚拿着两罐酒爬上了孟中亭的马车。孟中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惊讶道:“这才几日未见,竟然晒黑这许多!”
崔稚心想可不是吗?见天带着一大群人满世界找酒。
所以呀,赚点钱可不容易。
她不由叹道:“世道艰辛。”
孟中亭皱了眉头,严肃了一张保留了几分婴儿肥的小脸,“谁欺负你了?”
一副要替崔稚出气的样子。
崔稚心里一暖,同他把前来卖酒的事说了,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崔老板,她现在的身份是崔老板的闺女。
“你父亲?你不是没有父亲吗?”孟中亭奇道。
崔稚嘻嘻笑,“根本就没有崔老板这个人,当初是几家凑份子同冯老板做生意的,那几家出的钱不多,便拟了个崔老板作为冯老板的合伙人,冯老板和崔老板都没法来,自然得我这个崔老板的‘闺女’来喽!”
孟中亭有些明白,他在家并不过问经济,父亲母亲也不甚打理庶务,偶尔过问一二,若有大事,便请二房的三叔父做主,三叔父留在家中专门打理庶务,这些事不在话下。
他见崔稚脸蛋晒成小麦色,身上穿着的秋香色长裤长褂,头上勉强拢了个鬏鬏,还是小孩打扮,不由地道:“说成是崔老板的闺女不是不行,但好歹也是酒商人家,你身边没有人,万一被人抓去怎么办?”
崔稚不在意,“我身边有墨宝,还有那一大群小厮和管事!”
孟中亭直摇头,“不一样,要近身伺候的人。”
崔稚才不要近身伺候的人,她信任一个人不容易,托付一个人更不容易,哪能随随便便地收人在身边呢?
不过孟中亭待她的好意,她看得出来。
说起来,孟中亭是世家的优秀子弟,她是乡野的穿越孤女,两人阴差阳错有这许多巧遇,真算是缘分了。
她同孟中亭笑起来,“怎么坐起来马车了,我看你不少竹院的同庠,都乐得在街上逛游呢!”
她说了这话,松烟适时回答了她,“六爷下山的时候脚崴了,只能坐车了!不然六爷才不许我们驾了马车上山!”
“呀!”崔稚连忙去看孟中亭的脚,“怎么就崴了脚了?”
“不小心而已……”
“还不是怪那个魏案首和邬小爷!都是魏案首被这么多人围着,和他一起上山的邬家小爷,一大清早的,闹着非要下山来,魏案首不能送邬小爷,就让我们六爷送他,结果天太早了,地上湿漉漉的,六爷可不就崴了脚了!那魏案首可是风头出尽了,随便使唤我们六爷……”
“松烟!”孟中亭眉头一皱,“越发多话了!”
松烟不敢再出声,崔稚听了这前因后果,觉得不可思议。
邬梨回来可没说,他把人家孟小六连累了呢!
这个梨!
她连忙问孟中亭要紧不要紧,“有没有找大夫看看?休息几日就好?”
她心里为魏铭和邬梨连累了孟小六感到抱歉,不由地蹲下身来,想细细看一看。
只是她刚蹲到孟中亭身前,马车陡然一起!
崔稚一晃,只觉脚下失了重心,合身就扑到了孟中亭身上。
孟中亭方才也顺着马车向后仰去,这还没做坐正身子,一个酒气腾腾的肉圆子就扑到了他怀里。
他这脑子一懵,还没回过神来,下巴被崔稚的鬏鬏一拱,后脑磕腾一下就撞到了马车壁上。
这一下,把他撞回神了。
再见怀里结结实实扑进来的肉圆子还懵着,嘟囔道:“什么情况?”
肉圆子一回头,两人目光正好对了个正着。
可怜孟中亭从小到大只被人抱过,没抱过旁人,这么大一个肉圆子在怀,他一时不知道该扔还是该踢!
崔稚也意识到了两人如今的局面,孟小六看着她,她看着孟小六。
自己扑到了孟小六怀里,关键是,孟小六坐着,现在是两腿两手地夹着她!
偏偏,这孩子好像没经过这个,不知道撒手!
头顶仿佛有乌鸦飞过,“嘎——嘎——”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崔稚干咳一下,“多谢孟六爷搭救……这两瓶酒送你,呵呵。”
危急时刻,手里还攥着两瓶酒!
崔稚把两瓶酒往孟中亭脸前一晃,孟中亭终于意识到这个肉丸子该扔掉了,连忙就要撒手,不想就在此时,车帘忽的掀了开,松烟一个硕大的脑袋伸了进来。
“啊?!”
硕大的脑袋两眼差点瞪出来,舌头吐出两米长。
好不容易被破局者崔小丫赶走的乌鸦,又飞了回来,“嘎——嘎——”
这一次,崔稚还没想出来说辞,只觉得眼前两道冷光陡然射了过去,见松烟一怔,几乎是一瞬间,立时收回了脑袋。
崔稚回头去看那冷光的发射者,人家眼里却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磕着没有?”
“没、没有。”
孟中亭颔首,轻轻松手,同她道:“坐好。”
“哦。”
松烟在外边压低着声音训斥车夫,车夫委屈的表示,刚才有人骑快马路过,自己只能急着赶车给马让道。
崔稚听见了,同孟中亭解释,“我们酒摊前买酒的人太多,定是挡着路了。”
孟中亭没说什么,微微颔首,“我晌午还未吃饭,你可吃了?要不要再吃一些?”
崔稚是吃过了的,她想说不必了吧,就听孟中亭道:“天风楼的马蹄桂鱼,据说不错。”
这道菜,昨天段万全吃完回来,特地为她打包了一份,确实不错呢!
不过她方才吃了个鱼头诶……
正思量着,孟中亭又开了口:“听说天风楼的雀脯乃是一绝,可要尝尝?”
雀脯菜呀!这一道菜崔稚只听过,还真没吃过!
据说是用肥美多汁的雀脯做成,可是道不可多得的名菜呢!
崔稚咽了一口吐沫,提着两瓶酒晃了晃,美食配美酒,真是人生一大美差!”
她两只眼睛抖着饿殍的绿光,孟中亭笑了起来,想到她在青州他那小院里,变着法子点菜的模样。
第229章 都是表哥
天风楼人满为患,雅间竟然也坐的满满的。
孟中亭带着崔稚,不好往大堂里和买酒的人一道随意就坐,好在老板说有一间就快腾出来了,最多再等一刻钟就好。崔稚觉得可以,松烟便让店家找了凳子出来,给孟中亭坐一坐。
孟中亭脚下不得劲,只能坐着不好挪动,崔稚可就无妨了,她同孟中亭打了声招呼,就蹿到了一旁买卖酒水的地方,看来往客商买酒。
她看了一阵,心里琢磨了一番,回头要往孟中亭处去,一眼瞧见了万音抱着琵琶,与天风楼的伙计说话。
崔稚走过去,真好听见那伙计道:“这回真没有。他们这一桌就快散了,估计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