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抿唇,盯着那团黑黑的脑袋发呆。
楚言枭的头发细软,但是因为短,靠着季语的时候,总像是羽毛在不停的戏耍着季语。
她忍不住抬手,扒拉开男人的头发。
“累了就躺下休息。”说话间,季语手上用力。
这次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将埋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推开了。
诧异的看了楚言枭一眼,那人低着头,浓黑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见状,季语伸手碰了下他的肩膀。
男人随着季语的力道,倒在了床上。
季语大惊,连忙凑过去看。
当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季语顿住。
“碰瓷?”季语没好气的问。
楚言枭勾起嘴角,拉过一旁的被褥,眯着眼看她:“我真的累了。”
季语:“……”
拉过剩下的半截被褥,季语直接朝着楚言枭的脸上扔了过去。
“睡吧你!别说话了!”
躺在被褥下的人,象征性的动了动,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季语绕到床边,才发现那人是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的楚言枭,似乎并不高兴,眉头紧紧皱起,郁结于心。
盯着那张严肃的脸看了许久,季语才收回视线,走到另一张床上躺下。
半夜的时候季语醒过一次,走廊上是护士们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医生的命令声。
似乎是新送来的病人。
季语眯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直到那些声音渐行渐远,这才侧头,看了眼旁边的病床。
昏暗的月光,隐约能看见那张床上微微鼓起的影子。
这么都没被吵醒?
看来方才这人说累,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收回视线,季语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次,便睡到了天亮。
她是被杂乱的脚步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只有满眼的白色,已经吵吵闹闹的声音。
季语撑着身子坐起来,侧头看去。
楚言枭的床铺已经空了,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吵闹的声音正是通过那门缝传进来的。
眉头微微皱起,季语简单拨了两下头发,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你奶奶都这样了,你还睡得着?楚言枭,你有没有心?”
脚步微顿,季语拧眉,透过门框上透明的玻璃,看出去。
空旷的走廊上,只有苏月和楚江两人,而他们对面站着的,正是楚言枭,正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老太太平时在家里能吃能睡,健康的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们谁不担心?让你们好好盯着老太太,你们倒好,竟然在这里睡大觉?楚言枭,你是真的睡得着啊?”
不等垂眸的楚言枭回答,季语一脚踹开房门,“嘭”的一声,打断了女人的训斥。
走廊上的人纷纷侧头看过来。
季语迎着两道凌厉的目光,走到楚言枭身边,趾高气昂的看着他们。
余光瞥见观察室里安然无恙的人,季语挑眉,扬起下巴:“怎么?奶奶没醒来,我们就不能睡觉?”
她目中无人的模样,刺激了苏月。
苏月冷哼了一声,鄙夷的看着她:“我就知道,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规矩?早就跟你们说过,规矩就要好好的教,以免后顾之忧,现在好了,要规矩没规矩,带出去都嫌丢人。”
闻言,楚江也责备的看向季语。
“季语,你怎么说话呢?给你妈道歉。”
“妈?”季语好笑的转头看向楚言枭,“言枭,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妈呢?”
那双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笑。
楚言枭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月,语气冰冷:“我只有一个妈,已经死了。”
“你!”苏月气急,拽住楚江的手,委屈道:“楚江,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楚江按住她的手,凌厉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楚言枭,苏月是你的母亲,你对她放尊重些。”
楚言枭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她不配。”
苏月:“……”
楚江:“……”
冷酷的话,配上楚言枭那张本就不算多么温和的脸,越发刺激人。
苏月抿唇,不停的拽拉着楚江的衣袖,面上写满了委屈。
楚江伸手将人搂入怀中,狠狠的盯着楚言枭:“楚言枭,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们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楚言枭挑眉,同样伸手,将一旁的季语拉入怀中,理所当然道:“父亲有父亲想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楚江:“……”
季语:“……”
季语面上带着笑,手却已经伸向了楚言枭,按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
楚言枭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皱起了眉头。
“楚言枭!”
他的不满,落入了楚江眼中,衍生出了别的意思。
“你竟然如此不服我,是那你就离开楚家!从此以后,都别做我楚家的人了!”
楚江的嗓门不小,在这空旷的医院长廊里,硬生生的形成了回声。
季语顿了顿,松了手,转头看去。
楚言枭仍旧是皱着眉头的模样,只是这次并不是因为季语。
“你想好了?”他问。
楚江冷笑:“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楚言枭,离开了楚家,你就什么都不是,只有在楚家,你才能……”
“好。”
“楚家就是你的后台,你……”楚江愣了下,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你说什么?”
楚言枭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深沉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楚江。
“我说好,我离开楚家。”
“楚言枭!”楚江咬牙切齿,“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了是吗?”
楚言枭扯了扯嘴角,讥讽的笑道:“我是不是什么人物不重要,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你妈吧,我走了。”
说罢,楚言枭搂着季语的腰,转身离开。
“楚言枭!你走了,有本事就别回来!别想你爷爷还能帮你!你这个逆子!”
季语偏头,瞧着那人冷硬的下颌,撇嘴。
“你爸爸看来气得不轻。”
楚言枭垂眸,浓黑的睫毛,如同擅自一般,忽闪忽闪。
“那又如何?”
那张冰冷的脸,带着一股子无法言语的傲意。
季语扬起嘴角,笑着拍了拍手:“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