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显而易见,商鸿英在不断地拖人下水。
这个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赌博这个事情,只要你自己不上当,不去赌,别人也拿你没有办法。
像是裴然,他不入圈套,商鸿英就是怎么拉他都没有用。
又像是陈安栋。
一旦被人拖下水,自己又没有那个毅力把持住,再想要从这个坑里爬起来,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只是当事人想不想的问题,他欠下的债呢?
并不会因为他不想赌了,那些拉着他赌的人,就会把赌债给一笔勾销了。
进了那个圈子里,面对的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姜布越想越觉得坐不住,他拿了手机开始在他们那个群里发消息。
约了人出来一起吃饭。
陈安栋还在他们群里,他倒是还记得没有直接在群里说这个事情。
吃饭这个事情,反正姜布三天两头的约,这些人见面见得比见自己爸妈都勤快。
倒是没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晚饭裴然本来不准备去的,他手头还有公司的事情没有忙完,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商鸿英搞事情这事更重要呢。
这个聚会,裴然便没有缺席,只是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点。
他进到吃饭的包间里,一推门进去,正好听到有人在说海市新出的赌神的事情。
裴然:“……”
到底是哪个缺德鬼,把这事情给传出去的,还给四处宣传?
应该不会是商鸿英,如果是商鸿英的话,现在大家应该已经都知道了这位新晋赌神姓甚名谁。
更有可能的也许就是那天一张赌桌上的人。
裴然默默忽略了这个话题,自顾自走进去,在姜布身边的空位坐下。
姜布从裴然那里得知了陈安栋的消息后,就一直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安的局上陈安栋也没有出现,姜布正埋头按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联系对方。
陈安栋和他们在一个群里,应该不可能会错漏消息,那剩下的原因,就是他根本不想过来再和大家一起参与活动。
也许是因为有裴然的原因在那里,他赌博的事情裴然知道了,基本上也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且他刚卖了裴然一次,当了一次叛徒,他哪里还有脸来面对所有人。
裴然心里明了,不过没吭声。
不算陈安栋,裴然就是最后一个到的,姜布从手机上抬头,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他自己又在那里发消息,直到最后,他恨恨地将手机往桌上一扔,看着是和谁谈话谈崩了。
其他人已经开始吃喝了,见状关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惹他不高兴了。
姜布的眼神飘向了裴然,清了一下嗓子,说:“陈安栋,去老商那边了,以后都不和我们玩了。”
嗯?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里面出叛徒了?
但是不应该啊,陈安栋有那个胆子吗?而且,他去商鸿英那边,他能有什么好处?
姜布缓了这么几秒,才接着说:“这事要怪陈安栋那小子,但是又不能真完全怪他,老商让人带着他去赌钱,输得太多,补不回来了,他只好就跟着他们混了。”
“赌钱?陈安栋对赌钱没兴趣啊,从来没见他什么时候提过要赌钱这种事情,他小子最喜欢的就是出去旅游,然后吃各地的美食。”
其他人一时之间都不相信。
笑话,要说姜布去赌钱,被人骗入了圈套,他们相信起来还更轻易一些。
陈安栋,怎么可能呢。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姜布说:“他小子不仅自己入了圈套,还被人指使着拉了裴然去,还好裴然没有上当,及时抽身了,不然……你们自己都注意着点,不仅是之前生意场上抢项目、抢活的事情,还有这种下三烂的招术,真被套进去了,救都没有人能救你。”
别看这招真是不入流,他们这样见识也算不少的人,应该不至于被坑,但是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们,真就有人会中招。
像是那些被骗子骗到去银行转账的人里,在自己受骗之前,每一个都觉得这种骗术不可能有人上当。
然而就算是这么多年,已经发生过那么多的例子,现在依旧还有人上这个当。
其他几人在那里开始讨论起来,其中有人却是被惊掉了筷子。
“姜,姜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吕天悦的手还没有完全好呢,看表情,人都快傻了。
姜布一看他满脸写着“受害者”三个字,立即脸就黑了。
“你也去赌了?”
真是他奶奶的,商鸿英那个不是人的东西,下手竟然这么快。
吕天悦结结巴巴,人都快哭了。
怎么什么事情都找上他,难道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好骗的大傻子吗?
“我我我最近受伤了,没事干无聊,被人约着去玩了两把……但是我没输钱,也没玩得很大,就千把块的输赢……”
他拿眼去看姜布和裴然,满眼写着担心和害怕。
姜布:“……你们一个个都在想什么呢,玩什么不好,无聊就在家里数蚂蚁!”
他真是气得不行,不过也不全是针对吕天悦,还有陈安栋他们这些人的,他是真恨上了商鸿英。
大家虽然现在不一起玩了,但是好歹这么多年的兄弟做下来,难道就连一点情份也没有吗?
专挑熟人下手,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姜布的生气和心理,大家也能理解,没有人觉得他说得过分,反过来跟着一起骂了商鸿英几句。
最近他们聚会的主题之一,好像就已经变成了骂商鸿英。
吕天悦虽然也被拉去赌了两次,不过好在他受了伤,身体是真的不怎么方便。
而且他对赌博这个事情,确实不怎么有兴趣,一开始硬拖他去的人,说要玩大的,他怎么都不同意,还想走,对方就没有再强求。
改成小玩了两把,他才参与了一下。
还好他这样的性格,基本上不容易一下子就沉迷进赌博之中。
但是时间久了,这个事情就不好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被环境潜移默化地影响。
人在昏了头之后,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吕天悦听完裴然的事情之后,他是真害怕了。
就算他真的对赌博没兴趣,一直不被影响,但是如果一堆人强迫他赌博呢,按桌上,不赌打他个半死?
这种事情,谁能保证不会发生?
除了赌之外,还有一些更可怕的事情,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对着他们这些肥羊使出来?
那些人哪有什么底线可言!
本来大家还在讨论着怎么防备,但是慢慢地,都觉得这不是个事情。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谁知道赌博这条路如果走不通,那接下来,他们这些人会不会再想出些别的什么招来。
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老商这是走了歪道,他干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够他进去了?”
有人突然说道。
人都是需要为自己考虑的,特别在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大家的想法都会是,与其被人干掉,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先把人给干掉了。
他们这些人又不都是真的没脾气的。
而且大家内心里更加能够接受的一点是,商鸿英干的这事,本身就有问题。
不是他们主动要去害人。
他们只是从防备,变成了主动出击,保护自己。
裴然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人需要善良,但是不能老被打不知道还手。
那不是善良,那是傻。
这一顿饭之后,裴然突然就多了一堆盟友。
他没有说柳氏的事情,只说商鸿英拖人下水赌博害人。
这其中也有他的考量。
柳氏是海市首富,在这片土地上根深叶茂,没有人会想要和他们对上。
但是商鸿英就不一样,姓商的原来和他们是一个圈子里玩的,论起家世、人品、手段,甚至未必就强过他们。
就算他搭上了柳氏,但他可代表不了柳氏,就是他们都看得出来,商鸿英就是一枚棋子。
对于柳氏来说,这种棋子没有什么重要的,丢了也就丢了。
柳氏和商鸿英画不上等号。
裴然在饭桌上,全程参与了这些人的计划,怎么寻找证据,什么样的行为具体是触犯了哪条法律,如果因此被抓了,又会被判多少年。
虽然这个世界上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纨绔之弟也不少,干出来的事情,能蠢到让人怀疑他们为什么没有去领残疾证。
但是大部分智商正常的成功人士,或是成功人士的孩子,从小受着精英教育,又因为有钱,让他们有机会见识到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一面,眼界都不差。
一顿饭吃完,裴然已经听着他们做完了整个计划。
这个效率,还真够可以的。
如果要裴然对此发表什么感想的话,那就是——
商鸿英大概很快就要完了。
群体的力量是伟大的。
一群人想出来的办法,裴然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和改进的地方了。
他只要静静地等着商鸿英倒霉就行。
唯一让裴然比较困扰的是,最近海市出了个赌神这个传闻越演越烈。
从最开始的版本里并没有人知道这位赌神是谁,但是随着听到传闻的人越来越多,好奇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断被人深挖之后,裴然的身份就有点呼之欲出了。
谁让裴然红呢,公司大老板自己亲自开直播带货的,可没有几个。
而且这个带货主播当得还不错。
再加上当年起家靠的是中彩票这种暴富方式,更为“赌神”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和清晰的辨识度。
冯竹青她叔叔冯棋渊还因此特地约裴然喝了次茶。
真字面意思,喝茶。
竹林小院,环境清幽。
冯棋渊和裴然约了时间,不过他自己今天临时有事早过来了一会儿。
坐在古风的凉亭下,他泡着茶,天有点冷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反而周围的树叶都黄了,风一吹,瑟瑟落下。
意境十足。
裴然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幽幽小径,古韵雅致中,一个穿着当下时尚款服装的年轻男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眼神还穿梭四周的美景之中。
“来了?这里的景色还不错吧,一年四季,每季风景都不同,很难得再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了。”
冯棋渊等到裴然走近,和他打了招呼。
裴然因为这美景,心情不错,说:“确实很美,来这里多坐坐,心里装的那点凡尘俗事,都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冯棋渊对裴然这个年轻人真是越看越喜欢,说话做事,都对他胃口,偏年纪又不大。
他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那估计得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
可惜,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冯棋渊想到裴然的父母,也是感叹,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珍视的,可能是别人不屑一顾的。
裴然这么好的孩子,但是他的父母……
裴氏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冯棋渊和裴然交好了这么一段时间,有些事情,不需要他主动去打听,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当时裴然把自己的亲爸从公司里开除这个事情,说出来还是挺让人惊讶的。
还有后来,他和家里断绝关系,他的父母还闹了几次。
好在裴然都坚持住了。
父母家人,亲情关系,一向是最麻烦的事情,他处理得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冯棋渊越和裴然接触,对于他的欣赏也就越多。
“说起凡尘俗事,我就想起来一件事情,小裴你似乎还有点别的绝技,平时怎么没有透露一二,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冯棋渊这一开口,裴然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了。
他真是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裴然苦笑:“冯伯伯,这小道消息都传到你那里了?”
冯棋渊笑看他:“这是小道消息吗?难道不是事实?”
裴然:“哎,这事情,一言难尽啊。”
冯棋渊伸手给裴然倒茶,说:“那就慢慢说,咱们这一坐半天,正好也不用再想别的话题了。”
真是只会说话的老狐狸。
不过裴然也没有真想着把这个话题绕开,便说了起来。
“……冯伯伯你看,我这都不知道是要说我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就难得出海去钓个鱼,还能被人骗上船去,要说被拉着猜个骰子大小吧,我还一路都没猜错,虽然到最后一把最重要的错了。”
冯棋渊笑眯眯地听着他在那里瞎说,也不拆穿,表情还挺认真。
“那你这个运气自然是好的,最后不是也没输掉一毛钱,还免费吃了柳家一顿大餐才下的船。”
这想法还真是和裴然的一模一样。
“冯伯伯说得对,我这其实还是赚了,据说那牛排都是新鲜空运的,价格可不便宜。”
两个人相视一笑,颇有点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裴然说这么多,除了和冯棋渊有茶友这层关系之外,冯家在海市的地位,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多一个盟友,就多一份力量。
他也想试探一下,冯家对柳家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如果能把冯家拉到与他同一个阵线,那可真是一个再大不过的助力了。
在海市商圈,柳家排第一,冯家排第二,而顺位往下的那些人里,多少和他们都有点交情。
差不多的身份地位,就会成为一个圈子里的人。
如果冯家能出手帮着一起对付柳家,那跟风冯家的人,应该也不少。
当然,这个事情不小,冯家不可能会那么轻易出手,打破这份明面上还维持的和平。
裴然是在试探。
和冯棋渊打了那么几回交道,裴然一直在试探,现在看来,冯家在对待柳家的这个态度上,他的想法,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实现。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