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也不是真傻子, 看不懂眼色。
他只是不想理会对方，感觉这人看着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不想和人套上什么关系，到最后惹上一身麻烦。
人情社会有时候就是这样, 有些事情, 要是关系到了那里, 你即使想拒绝，都不好拒绝。
人家一句, 大家这么好的朋友, 你竟然连这么个小忙都不帮, 就能把人堵到道德的边缘。
俗称, 道德绑架。
裴然假装看不懂对方的生气, 就是那么“不识好歹”。
跟着他一起的姜布就更加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 乐得在那边看热闹。
反正这位周悟周老板的脸色, 也确实挺精彩的。
裴然一装哑巴，这个氛围就更尴尬了。
周悟就是脸皮再厚，再有目的性的过来堵人, 很快也待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在人眼里就跟个过来展览的猴子似的。
肯定格外可笑。
行行行，既然裴氏这么拒绝和他们合作, 那他去找别家。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裴氏做食品加工，他们能看上裴氏，不过也就是一来地方近, 就是本地的厂子，二来裴氏虽然小, 但是也算是网上, 且风评非常好。
他们也需要对方的名气来给自家拉个口碑。
周悟他们的“鲜一味”品牌做得比裴然他们早, 名气更比裴氏大，赚的钱就更不用说了。
在零食行业内，他们家也绝对排得上号。
但是他们家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自己没有工厂，全部代加工。
代加工这个东西，就像裴然这种一脚才踩进这个圈子边缘的人，都已经看出来其中的水深了。
各种代加工厂的水平参差不齐，品牌方对于产品的品控管理又有些鞭长莫及，很容易出现问题。
“鲜一味”从初期建立品牌时，还追求质量和品控，对于代加工厂的各种资质要求都非常严格。
而随着品牌越做越大，他们一来需要更多的代加工厂，二来自然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找上门。
比如资质有些不够要求，但是对方承诺可以做到品质一样，价格还比别人家便宜。
逐渐在管理上就放松了。
开始的时候，也没有人发现问题，大家追着品牌，照买照吃。
但是逐渐的，越来越多的顾客遇到了质量问题，问题也越来越严重。
小零食里吃出了异物，东西发霉长毛，等等。
事情虽然还没被闹大，但是他们接到的一大堆投诉都需要处理赔偿。
不仅如此，当季度的销售额也受到了影响。
公司的损失可不是一点点。
那一家出事的代工厂自然是不能再合作的。
而且周悟和其他的合伙人也意识到了代工厂的问题所在。
之前一直没出事，他们就把这最初的担心给放下了。
现在这事又拿出来，周悟他们也是头疼。
他们经营的是品牌，公司旗下根本没有工厂，如果现在再回过头来搞自己的生产线。
这个规模和投资，都是周悟他们不想要承担的。
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们最后就将视线放到了裴然正在新建的工厂上。
本土的工厂，就在眼皮子底下，天时地利就已经有了。
对方的品牌还不知道能不能做起来，他们趁着现在，先和对方把合作关系建立起来。
再让对方把厂子扩大，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慢慢把外面的代加工都转过来。
双方合作，对方有钱赚，他们也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可以说是双赢。
周悟和其他几个合伙人开了好几个会，确认了这套方案。
他们觉得裴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们是诚心要合作。
谁会有钱不赚？
然而裴然根本不给对方画饼的机会，就凭前期他们给出的报价，就足够让裴然把他们排除到他的合作圈之外。
一直等到周悟不阴不阳地扔下一句“既然没有那个机会，也是可惜了，祝裴总生意兴隆”离开之后，姜布才凑到裴然耳朵边上说话。
“那个周悟怎么回事，他哪里得罪你了，你对人这么不客气？”
姜布想，虽然最近裴然的脾气是长了一些，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他还是个挺有礼貌的人。
甚至可以说，还挺客气的。
裴然没当回事，说：“先前收到过他们家的报价，那个价格，根本做不出来，你说我接了他们家的单子，难道还要贴钱进去？我又不是傻子。”
这个世界上但凡还算成功的，确实也没有哪个是真傻子。
姜布一听就明白了，对方这就是欺负新手呢。
“鲜一味”多大一个品牌，他们家的单子要是能接下来，想想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量。
正常人谁不心动，这种掉到眼钱的大饼？
但是对方价格压得很低，裴然要真接了，和人谈价格，到最后也就是薄利，虽然裴然本来也没准备赚多少，但是自家生意，和别人家的生意那能一样吗？
这要是换了别的工厂，为了赚钱，说不定就要使小手段了。
价格已经定死了，工厂想要赚钱，就只能从原料上节省。
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歪脑筋都不用自己想，那些小作坊早把这套玩明白了。
然后这些东西，最后都进了人的肚子里。
姜布在那里啧嘴。
“兄弟，你不和人合作是对的，我看‘鲜一味’早晚得完，就这扣门的劲，啧啧！”
裴然也不理姜布在那里唱戏似的作派，任他演着，也不阻止。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都过得风平浪静，裴然和员工们都在忙碌着新厂的事情。
“鲜一味”这个品牌，裴然也去了解了一下。
光从网上搜索出来一些内容来看，他们家的产品有问题，已经是十分明确的了。
没有被曝光到新闻热搜，不知道是他们品牌方花了钱压下去了呢，还是真的关注度还不够高。
不管怎么样，裴然看着他们的做法，虽然觉得不耻，但是这也是别人家公司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能做的也只有警醒自己，千万要把自己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做到安全卫生。
裴然这边，开新厂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再去关注“鲜一味”。
开始的时候，裴然还觉得自己能够在办公室拍拍板，日子过得轻轻松松。
但是实际一开始，各种事情就停不下来。
员工们虽然有工作经验，但是对于裴氏的活，全是新手，大家都是一边工作，一边摸索，无形间同事之情都累积了起来。
最最最让人感觉到在繁忙且并不容易的工作中有一丝欣慰的，就是大老板时不时的关怀。
下午茶吃的喝的，就没有断过。
天热，时不时还会发点福利，比如冷饮兑换券，水上乐园的门票，有孩子的发一家三口、四口的票，未婚的就发两人份的票，带对象，或是朋友去，都行。
这样的老板，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好好上班干活啊，争取让公司业绩更好，这样他们涨工资、发奖金的日子就在眼前。
裴然不觉得自己给的这点福利待遇有多好。
公司赚的钱，也是靠员工才能赚出来的。
反正他自己而言，真的没有什么大的消费的地方，也不觉得钱不够花。
看看这个圈子里有些富豪，各种吃喝玩乐，一件衣服几万，几十万，车子名表，珠宝首饰，加上同样换得勤快的女朋友。
裴然这种花销，简直可以说是抠门到了极致。
照他这样下去，只要不破产，别说省出三千万了，省出三个亿也不是不可能。
拉着他，和他玩得最多一点的姜布，有时候都忍不住要说他。
该花就得花，身上这点“门面”还是需要装扮一下。
不然出去要被人看不起的。
这个圈子里，说白了和乡下村子里的那些个人也没太差，势力眼可不少。
只不过平时一个个都装扮得好，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裴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他现在也不需要这个圈子里的谁看得起吧？
反正，破产的未来就顶在脑袋上，他努力啥呀。
真等到那一天，他都想好了，他就给丑哥和赢钱钱当经纪人，靠它们挣钱养活自己。
从此过上咸鱼的的日子。
完美！
幸亏这想法丑哥和赢钱钱不知道，不然的话，非得骂他一声“你才是真狗”不可。
在忙碌中，夏天就那么过去了。
裴然的零食工厂也终于进入了生产正轨，他们的第一批零食，通过了各种检测，完全可以投放到市场上进行销售。
“裴你吃”正式上线的那一天，裴然还亲自主持了直播。
本来宣传是想找个有流量的明星来带货。
只是一联系，再小的小明星，那个报价，都不是他们家能承受得起的。
最后，也不纠结了，要说主播，他们家就有一堆，还有网红，他们家大老板不就是现成的吗？
裴然就这么被抓壮丁了。
也行吧，反正是自家的公司，省下请明星的钱，也是好的。
到了直播那天，因为有提前预告，今日有“裴你吃”系列零食的上新，粉丝们都早早蹲守了。
到点一开播，裴然也是没想到一下子就涌进来好几万人，然后这个观看数还一直在往上涨。
“晚上好啊，狗粮厂厂长今天改行卖零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看，谢谢大家的捧场，等会儿给大家1元包邮的秒杀福利。”
弹幕顿时刷得更快了。
观众们一个个在那里嗷嗷叫，裴总这个大老板直播就是给力。
1元包邮秒杀，那就等于是白送的了。
这可是真的福利，不是那种说什么降价秒杀，就降个十块二十块的。
果然，随着直播的开始，进来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不少人在那里问什么时候开始秒杀，打定了主意想要薅羊毛。
裴然也十分干脆，一点不藏着掖着。
“今晚的直播预计是2个半小时，半小时秒杀一次，不过不踩整点，具体看我心情，大家今晚就待在我的直播间里别出去了。”
搞秒杀免费送产品，一来算是试吃宣传，二来也就是要把流量给拉住了。
别人能请明星，吸引流量，那他们没有那个钱，请不起明星，省下来裴然自己的出场费，不就可以变成实打实的福利送出去？
对于真想买东西的观众来说，这可比看明星实际多了。
裴然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与他熟悉一些，追过裴氏别的直播的观众们，在手机、电脑前纷纷摇头。
就是这个味儿，狗粮厂厂长裴老板，还是依旧那么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