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见着沈思月,迎面便先见了一礼,那份对沈思月的感激之心溢于言表,沈思月起先还劝阻,让他不必记挂于心,她也只是举手之劳,且还存了自己的私心,然而这郑太医一生行医,大概在官场早就习惯了循规蹈矩,是位端人正士,见劝阻无用,她也就算了。
“对沈姑娘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然而对老夫而言,却是救命之恩!老夫能重回大周国土,全都是拜沈姑娘所赐,这份恩情不管姑娘与老夫身份、年纪悬差有多少,老夫都当铭感于心!莫说区区见礼,便是让老夫给沈姑娘跪下感恩都是应当。”
这样的话郑太医没少淌眼抹泪的对她说,沈思月而今也就学聪明了,由着他每回见面对她行见礼,这些话果然就少了。
“是。今日庭风小公子给朱公子施针,老夫跟朱公子都没怎么费心,小公子自己已经做得很好。”
郑太医一边见礼,一边跟她解释刚才沈庭风因何高兴。
沈思月听完也十分高兴,摸摸沈庭风的头,“外头他们在挂牌匾,小五,小六都在那里,你也出去瞧瞧热闹。”
“那我去了阿姐。”沈庭风开开心心跑了出去。
沈思月看着弟弟欢快背影笑了,转回来看向朱绪跟郑太医,直接说道:“我一早过来,前前后后都检查过一遍,大抵上已经没什么问题,可以投入使用。这以后便麻烦郑太医坐镇医馆,替这儿的流犯行医诊病。”cascoo21格格党
郑太医一礼,“老夫甘愿。”
“虽说烈斛王子开恩,答应你留下来,但毕竟还未得鞑靼王准许,王庭没有书面下来,您也只能留在黑水城这,
。尚无法返京。待明年烈斛王子派察汉台再次前来取药,我再催一催,等拿回您的官牒,您便可以返京回家。这段时间便委屈郑太医,待在这小小的白儿村医馆里。”
郑太医匆忙摆手,“无须如此,老夫习医之人,在哪里都是治病救人。谈不上委屈不委屈。要说起委屈……在鞑靼王庭不被信任,受尽冷眼,老夫一生所学无所用处,才真是委屈。”
说起来这一番外邦遭遇,老头儿差点又要抹眼泪,“而今能重回大周,哪怕是余生都只能呆在这里,只要双足踏在咱们国家土地上,那也好过一个人在外邦王庭飘零!回想这几年……”
见他又要“讲故事”,见沈思月笑容不失尴尬的微微一怔,朱绪适时地开了口,“我看日后,可以让庭风在这里接受学习,该背记的基础他已经记了不少,接下来的临场观摩能教会他活学活用。”
郑太医的情绪一下子收了回去,拭了拭半湿润的眼睛,复又含笑起来,“如此挺好。”
“好。”
沈思月正好也是这么想,说完又道,“此外,我想着把四公跟他的族人调过来,他们可以过来打理医馆,看管药材,登名造册这些事情。我已同他们商量过,他们都十分愿意。再加上明香和燕枝娘,忙起来的时候还有三娘跟小慧,人手勉强齐全了。”
明香在公主府时只是一个粗使奴婢,论聪明才干远不及韩秋容跟红藕,但到底是公主府出来的人,干起活来也还算踏实,让她继续种地实在埋没。
沈思月便想着把明香调来医馆,当个医女护工的领队。
可仅仅只是这几个
。人,每个位置上分一分,才一两个人还远远不够,这儿的流犯成千上万,伤病患者多时根本忙不过来。
之前她在村民当中号召过,不出意料,并没有什么人愿意相信,即便知道她做过哪些事,可一听说要来白儿村干活,那是人人摇头。
“那地方晦气得很,就是白给我工钱,我都不去,我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是呀,她说在白儿村建什么医馆?我看这个事情它不靠谱。”
“白儿村又脏又烂,那里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沈家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信你,实在是……”他们不敢信。
最后,只有燕枝娘站了出来,说,沈姑娘要我做什么,我做!
这会儿,明香跟燕枝娘从后堂提着脏兮兮的水桶,拿着抹布走了出来。
燕枝娘把水桶朝地上一放,擦擦头上汗水,说道:“这谁能想得到,白儿村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瞒姑娘说,当日姑娘号召,我自个也是持怀疑态度。直到今日看着医馆就立在眼前,看着白儿村改头换脸,变得整洁干净,我这打心眼儿里替村民们感激姑娘,感激你们这些人!”
村民会有这些想法也是理所当然,要让他们相信白儿村发生改变,唯有真正做给他们看,相信像燕枝娘这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愿意加入进来。
明香也擦擦汗,腼腼腆腆的说道:“姑娘用不用瞧瞧,我们打扫得怎样?里里外外,算是擦了三回。”最后忍不住,“终于不用种地了!”
柳三娘和小慧跟着出来,噗嗤一笑,“明香,昨儿你吃着地瓜,还说今年这地种得值了,怎地今日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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