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打惯了交道的,当着沈破云跟前,她反而局促了,急促抹了抹脸上吹的蒲苇灰,还以为稍微干净了点儿,没成想那烧黑的灰末黏在脸上,越抹越黑。
“何来辛苦,公子别谢,我也没帮上多少忙。”
沈破云不习惯同女子打交道,因为嫌麻烦。少年时也并没有这份男女心思,整日不是操练,就是军机事务,除了同妹妹相处,他都离女子远远的。
柳三娘的不拘小节和爽朗下其实藏着认真固执的性子令他刮目相看。
后来他便一直记得这个女子,说话时慷慨激昂,抖擞精神,敢爱敢恨。
这一刻,这女子还有点可爱。
沈破云摇头,掏出一条手帕,解下腰间的那只水囊,“三娘别动。”
他迈上来一步,高了三娘半个头,气势逼人。
柳三娘愣住,想来她过去学的那些经验到这儿都不管用了,僵硬地一动没动。
沈破云倒了点水,抓着湿手帕,一点点擦去柳三娘面上黏着的蒲苇灰,渐渐露出一张清晰的脸孔。
柳三娘看他手帕都黑了,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脏,想起刚才画面,定是糗极了,不由噗嗤一笑,紧张也去了三分。
“嗨,早知,不擦了!”
沈破云面上带起笑意。替她擦干净后,便退开距离,柳三娘见此心眼都跟着一热。
“三娘!”
小慧是让赵士诚的人找到的,这会看见柳三娘,又哭又喊的跑了上来。
天知道她过去这一个时辰有多害怕。满河滩的找人。脚又累又酸,结果还让官兵抓着了。
“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柳三娘安慰两句,小慧抬眼一看,愣住。
眼前男子一身黑衣也难掩威风凛凛的气势,比起初见又不知高大英挺了多少,不正是三娘过去心心念念的破云公子?
小慧立马就懂了三娘的一见倾心。
可是三娘怎么回事,看着破云公子的目光怎地这般矜持。
缘分让你们再一次相遇。
要勇敢一点啊三娘。
“三娘此番出来,想必未曾给自己留后路。可是打算随破云的弟妹去黑马道?”没想到沈破云主动提及。
柳三娘想了一下,一笑:“不瞒公子,我原是这样打算。但眼下知道你们都平安,三娘没理由再跟着。妈妈那儿给我留了银子。回去生活不愁。”
“是吗?”
沈破云眺望一眼北方,“虽然只与三娘相处一日,可三娘性子,我了解。三娘既已选择离馆,断不会重回旧路。”
柳三娘眼里渐渐透出光来——他竟一眼看穿她。
沈破云看三娘,神情敬重而认真,“沈家如今落难至此,仍蒙三娘不弃,跋山涉水来相助。破云又怎会不知三娘心意。对你,当珍之,重之。只是往后祸福难料,三娘可还愿意,与我同行?”
柔风吹走三娘眼里的热泪,得幸遇到这样的男人,可她却有了一丝迟疑。
她这点迟疑,却被沈破云一眼看穿。
“三娘无需顾虑,你我身世皆是一样。三娘幼时家道中落,入了红馆,不幸遭遇更令破云堪怜;难得三娘还能长成这样心性,未曾改变,可知十分难得。”
“公子知道?”
沈破云点头,“知道。你父亲乃驻守南州上将军,他麾下水师作战勇猛。我父亲提及南方军队,总会提到你的父亲。”
小慧一脸的吃惊。
原来三娘的爹是上将军,不是什么南州小官?
柳三娘再无迟疑,磊落有声道:“蒙公子爱抬,柳三娘愿意同行,生死无怨无悔!”
沈思月听到了,觉得今晚风吹得真舒服。
朱绪看着她沐在夜光下的脸,觉得月色很美。
张小春接过老牧人给他的炊饼,咬了一口,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些微发疼,不过他嘴角却带着久违的放松。
老牧在车旁生了一堆火,陪老朋友过完这夜。汝斌,阎象之,江小江几个也过来围着。
他们也觉得,今晚月色很亮。
“头儿,和我们说说你和老牧头是怎么认得的?还有那巨斧帮。”江小江褪去几分不正经,好奇问道。
张小春笑了,脑海中浮现起一段记忆。
却是老牧人开口说道,“我爹娘是回纥人,我生下来也是个回纥人。可惜啊,我这个回纥人生在了大周,我这个长着回纥人相貌的大周人,便难免要遭受到歧视。”
老牧人说着,眼里火光摇动,“年轻时,我也曾想离开陇关,便去了京州谋生,可我这个回纥周人,很快就认命地回到了这黑水河,继续了牧羊牧牛的日子。”
“偏生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替官家人放牧。那年,盐帮里的人偷走了我一批牛羊,官家硬说是我偷偷卖了。要将我拷问鞭打。最后是张恩公替我追回了牛羊,主持了公道,救了我老牧一条性命。”
大家其实猜也能猜到,只是不知细节。
想来巨斧帮,也是受过张小春的恩,才会来帮这个忙。
“那头儿是如何联系上你老牧头?”江小江疑惑。
老牧人道:“这条道的马驿里,不少回纥人,因着我的事情,他们都认同张恩公的为人。同他一来一往也就熟知了。要递个信,自然不是难事。”
沈思月听着,原来是这样啊。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他张小春不拔刀,比拔刀都难。”阎象之像是挖苦,实则是感慨。
火堆不时烧出“噼里啪啦”声,旁边不远处流放的犯人大家靠坐在一起围着火,吃饱后的他们,难得卸下一身的疲惫和辛苦,沉沉入睡。
清晨。
和风日丽。
赵士诚命人连夜将黑水河上发生的痕迹抹去,尸首全都清理得一干二净。又为沈破云他们重新准备了路上辎重。将他们送至飞燕关,便分道扬镳。
身为襄州牧,他不能离开太久,需要回去襄州城。
而飞燕关继续往右北上,还得走不少日子,才能走到黑马道。
抵达黑马道的那一日,刚刚好是清明时节。
早上一场急雨落下,将天上的浮沉尽数打下来,碧空如洗,白云片片。
“这里就是黑马道啊——”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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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这里就是黑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