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自然更想卖出高价,可买卖总有个先来后到,他这小本生意也是有讲究的。
先来的小姑娘都打算掏银子了,这横插进一个抢夺的,摊主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怪道,今儿这是怎么了,生意这般的好,一个破木簪子都有人抢着要。
“给!”孟回把钱给了,拿着簪子带着弟弟就走。
“站住,把簪子还我……”孟回的无视,惹怒了那小丫头,气得她跺了跺脚,又冲了上前,张开手蛮横的把人拦下。
“杏儿,休要无礼。”头戴薄纱围帽的女子走了过来,不轻不重斥了一句。
声音稍显稚嫩,却也悦耳动听,如清风徐徐。
微微抬头看着孟回,柔声说着。
“姐姐,可否把簪子让与我?我很喜欢呢……”
“你很喜欢?”孟回突然一句,见她点了点头,突然又笑了笑:“可你喜不喜欢,又与我何干!”
“你……”那人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的驳了她的话,细沙下的面容有些郁郁不快。
“李小姐还是不要乱认亲的好,或者说孟小姐。”对于眼前这个乱认亲的人,孟回只是面色平静留下一句,便带着弟弟转身离开。
曹氏的亲女,只是不知道怎么找到她这来了,示威?
孟回摇了摇头,无所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都不要紧,总是会有显露的一天。
细沙下,李凝玉看向她,红唇微启有些诧异。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柳眉轻皱有些不悦,她知道这人是因为母亲曹氏。她发现近些日子的母亲,总是心神不宁,甚至不知因何突然游说父亲去接孟回进府。
若说是因为仁慈,她是不信的!
母亲绝不会把这样的威胁留在身边,早听母亲说过父亲已经与李氏合离,和他的子女也都断亲。所以压根就没必要多此一举把人接回府,且她发现母亲每次提起孟回总是忌惮得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现在见了人,她才知道,这人是得小心对待。
她们并没有见过面,她却认得出自己,想必是提前查探过她的事。
她被窥探了!想到这里,李凝玉对她便生了恶感。再加上她刚刚让她失了面子,与她抢簪子,心里更是不悦,暗自瞪了孟回一眼。
“让开,快让开……”
“来了,来了,小心点,别冲撞了……”
“对对对,仔细没了命,上回那人不小心惊扰了他,可是被当街打了一顿,活生生去了半条命……”
人群中隐隐约传来百姓们带着厌恶惊恐的议论声。
就连身后那一心为难孟回的侍女,此刻也如鹌鹑一般缩着不敢动。本还想说什么的李凝玉,也闭口不再言语。只是隐晦的看了马上那人一眼,眼中全是厌恶不屑。
这萧屹仗着帝宠,当真是跋扈凶残,竟当街纵马而行,也不怕被人弹劾。
孟回目不斜视的带着弟弟站在一旁,打算等他们过去再离开。对于那些议论声也是充耳不闻,毕竟与她无关。
萧屹骑着烈马,扬鞭而过,余光瞥见搂着弟弟站在路边的孟回,脑海中骤然生出一个带着血腥的笑。
他想起她是谁了,也不能说认识,不过一面之缘。
倒是有点意思。
竟也来了京城吗?
有趣!
第27章 她宁愿去死!(捉虫)
车马过,人群散去的时候,孟回姐弟早已不见。
李凝玉四处看了看没寻到人,心中更是不畅快。她话都还没说完呢,竟就擅自离开,这人可真是毫无教养无礼至极。
“小姐,人跑了,那簪子……”先前为难孟回的那小女婢,找了一圈没找到孟回,气呼呼的跑了过来。见李凝玉沉着脸,心里有些打鼓,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着。
她办砸了差事,小姐不会怪罪她吧?
小女婢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是刚分配到李凝玉的院子伺候的下人。对于这个主子的性子还不是很了解,常担忧自己事情没做好会被罚,被发卖出去。身上带了污点被发卖,到时候再想寻个好主家,那可就难了。
“罢了,回府。”
李凝玉缓了缓神色,在抬头时已经又是一个端庄秀雅宠辱不惊的大家闺秀。
簪子?李凝玉暗自不屑。
她不缺首饰,像这种街边粗陋不堪的木簪子,她要是真戴了。只怕全京城的闺秀都会嘲讽她是个穷酸性子,笑她家破落无底蕴,那才是真的要贻笑大方了。虽说孟启漳这个新爹爹不是什么大家出生,可好歹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还有个状元身份,底子虽薄了点,面子却也过得去。
至于为什么会争那个簪子,其实不过就是个由头罢了!她需要一个能接近审视这人的机会,也想看看她爹爹的亲女是何等模样。
那般粗鄙无教养的女子,难怪亲父都看不上,李凝玉不屑的笑了笑。
到底,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她知道了,这孟回果真是个心机重的,竟然暗地里窥探她的消息。或许不止她,家中的事想必那孟回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
怪不得母亲会忌惮她,只是母亲那种忌惮之下暗藏的恐惧让她很是不解。这孟回再有心机,只要父亲不认她,她也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市井女子,如何值得母亲去恐惧?
李凝玉细细思索着母亲近些日子的不寻常之处,想得脑仁生疼,也还是毫无头绪。要说不寻常的地方确实有,但她想不出她娘变化的理由。
小女婢见她没有怪罪,心中松了口气。
紧跟在她身侧,护着不让街上的人靠她太近。她家小姐喜净,伺候她的这些日子她就发现了,小姐最是闻不到重味儿,街上人来人往,有不讲究邋遢些的,气味儿总是熏人得很。
不过那人是谁啊?怎么好像与她家小姐认识。可若是认识,小姐怎么还要她去与那人争一只不值钱的木簪子!
想起刚刚的事,小女婢心里也存了疑惑,不过也没有多想或者说不敢多想。
她不过一个伺候人的奴婢,哪里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李凝玉虽不是孟启漳亲生的,可现在孟府里只她一个小姐。亲娘又是孟府当家主母,她本身也是才名在外,端庄淑秀颇得各家夫人夸赞。曹家老太太又最是喜爱这个外孙女,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出面把身为李家子孙的她给接回了曹家。
孟启漳对这个出色的继女也是很看中的,毕竟她的出色也是给他长脸了,另一个他还需要曹家的照拂,又哪里敢苛待了李凝玉,所以她在府里的分量自然足得很。
下人们更不敢小觑轻视。
……
人群散去后不光李凝玉主仆两没找到人,原先跟着孟回的人也一样把人跟丢了,皱着眉头在街上找了个遍,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只能作罢。
盯梢的人哪儿也没去,直接去了孟府。没待多久就又离开,回到小院外继续盯梢。
曹氏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眉头微微皱着,心中不解。
玉儿怎么会与那贱丫头搅和在一起?曹氏有些想不明白。所以李凝玉一回到孟府就被下人请到了曹氏的院子。
“娘,您找女儿?”面对自己的母亲,李凝玉终是放开性子,拉着她的手,语带娇俏问道。
“没什么,听下人说你出去了?”
“对,出去了一趟,娘您不知道,今儿我在街上碰见那萧屹了,他可当真是跋扈蛮横,竟无视法规当街纵马,也不怕撞了无辜百姓……”
“住口!”曹氏沉了脸,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娘,您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斥责,绕是李凝玉聪慧,也是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曹氏沉默一阵,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话说出来,她只怕会被人当成疯子,说满嘴的胡言乱语。
过了半响,曹氏这才慢慢说道。
“玉儿,即使人后,你也不该这般无礼,二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切记谨言慎行,莫要招惹了口舌之祸还未知!”
李凝玉觉得她娘有些大惊小怪,谨慎过头,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边,她也没蠢到在外边非议皇子。但她也知道她娘是为了她好,就没有反驳她的话,只乖乖认错。
“女儿知道了,女儿也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胡说,只是与娘说一说罢了!”
“凝玉,或许他并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你以后不要再听人胡说,见了人也敬着些不要得罪,若是能交好的话最好不过……”曹氏想到他日后的尊贵,便开口劝慰。
话是违心的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再没有人比她清楚那人是有多残暴。可日后到底会是他得了那位置,这样的人,只能依附,怎么敢得罪?
“娘,您说什么呢,他的恶名天底下谁人不知?您怎么想的啊,竟还叫女儿主动去交好他!”
她娘疯了吧!李凝玉是真的糊涂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具体因由,娘没法与你细说……总之,你听话就是。”曹氏狠下心说道。
她确实没法解释,但她也知道想要保住曹孟两家,必须得把人拉拢住,和他站一个阵营才行。
“女儿不愿!”李凝玉哼了哼,将眼睛别开,一脸的愤愤不平,摆明了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莫名其妙让她去讨好那样一个跋扈无理还凶/残嗜/杀的人,李凝玉不蠢,她也隐隐猜到她娘的打算,只是让她与他……
她宁愿去死!
李凝玉决绝的想着,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厌恶。
对萧屹的厌恶。
“凝玉!”曹氏眉头紧皱,直接叫了她的全名,看得出是生气了。
这一世她迟迟不给女儿改姓,也有这层担忧,她这闺女性子太倔,主意也大。
她的话,她不一定能听进去,若是日后……
曹氏叹息一声,仅一人之力,还是太过微薄,她需要助力。
“娘,那人哪里比得过四殿下……”李凝玉没有妥协,反而略带羞涩的说道。
李凝玉有自己的骄傲,看不上萧屹就是看不上,即便他是皇子也无用。何况,同样身为皇子的四殿下比他好多了,就连外祖也对四殿下称赞有佳。
“你与四殿下……”还是与四殿下相遇了吗?曹氏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娘~”李凝玉撒娇喊了一声,羞涩的笑了笑便低下头,耳根都红了。
看得出已经动心!
曹氏默然,即便她出手坏了本该相遇的日子,两人还是认识了,她的心情蓦然沉重起来。
“罢了,你先下去吧!”
曹氏不看她,只是半垂着眼,抚着有些发疼的额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让她先下去。
她需得好好想一想,好好想想。
“娘?”李凝玉抬头轻唤一声,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曹氏摆了摆手,没让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