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反应,孟启漳皱了皱眉头只当她心里害怕委屈。
“村正叔都跟我说了,幸好老天爷垂怜,幸好你们都没事,是我的错,我该早些回来的。不要害怕,都过去了,我现在回来了,一会儿咱就启程,我带你们去京城……”
孟启漳自顾自的说着,低着头的李氏身体不由自主抖了抖,他也只当她高兴,将人搂住,语带骄傲继续说到:“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夫君我考中了,以后……”
十年寒窗一朝中榜,孟启漳是意气风发的,也越说越激动。
床上安睡的小孩似乎被吵到了,不安的皱着眉头。孟回抬头,毫不客气的斥一声:“安静。”
说完后,也不理会僵在当场的男人,隔着被褥轻轻的拍着安抚。
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孟淮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嘴角还不自觉弯着。
孟启漳皱着眉头打量着孟回,他刚刚是被这丫头斥责了吧?
以前的他一心想着读书考学,压根就不管家中俗事,教导孩子的事也都扔给了李氏。但多少还是有些印象,他的长女似乎是个胆小羞怯的性子,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说斥骂他人。
现如今跟变了个人一般,像极了村中那些粗鄙的泼妇。
孟启漳谴责似的看了李氏一眼,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是怎么顾的家?好好的姑娘家都变得目无尊长了。
“回儿,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爹爹……”
孟回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李氏,意想不到的先开了口。
“你吵到淮儿了。”
“留秀,你……”孟启漳脸色难看的转过头瞪着她,李氏被他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别开脸不去看他。
她还是怕他的,骨子里的观念变不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小就被这么教导,她是她的夫,她对抗不了,可也不甘心让人当成傻子欺辱,只能别开头沉默不语。
孟回也没想到她敢正面跟孟启漳对上,即便最后还是退缩了,在她看来这已经是难得。
“娘,你陪着淮儿。”孟回站了起来,李氏点了点头顺从的走了过去。
孟启漳见她如此听孟回的话,反倒对他没了往日的热切,心中不由一阵古怪。
更觉得荒谬无比,这妇人真是愚蠢可笑,竟对一个无知小儿言听计从。这般蠢笨的人如何配得上他?带出去也只有让人取笑的份,他当年应了父母之命娶她就是一个错误。
他以后的仕途要想走得更远更顺畅,这些不该有的错误就得尽早修正。
想到这里,孟启漳的眼眸,开始晦暗不明。
“那场火……别把我们当傻子糊弄,有话出去说。”孟回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留秀……”孟启漳又喊了一声,李氏背对着他不言不语,对他的呼喊也是充耳不闻。
“哼!”孟启漳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大步离开。
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狐疑不定,他们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孟回已经等在那里,见他出来又见他一脸的气愤,觉得有些可笑。
无耻的人无下限,说的就是他了。孟回笑了笑,突然开口。
“对了,还没恭喜你,得偿所愿考中状元。”
这话,孟启漳听的及其不顺耳,张嘴就训斥起来。
“不孝女,莫不是犯疯病了,要是犯了就老实待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说话不阴不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身为状元的长女,礼数不知毫无教养,真是丢人,哼……”
第15章 父教女,有何不妥?(捉虫)
“哼,真不知道你娘这些年怎么教的你,竟然这般不知礼数,行为张狂粗鄙……”
对于这个粗俗不堪的长女,孟启漳是嫌恶的,丝毫不留面子的训斥了她一顿,然后又把一切怪到了李氏身上。
“子不教父子过,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女儿。”对于他的训斥,孟回也没有生气,只是不紧不慢怼着。
“生了不管,你道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孽女,竟然敢跟我顶嘴,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孟启漳听了她的指责脸都青了,这混账玩意,竟然骂他不是东西。
天底下谁家有那个女儿家敢这般辱骂自己的亲父。
真是个不孝的孽障,当年就不该生下她,现在翅膀硬了敢出言顶撞他,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孟启漳如何能不气愤。心里对这个长女仅剩的微末慈爱,彻底消散。
“行了,没必要废话,更不必端着父亲的架子,以此拿捏我,我不吃这一套。”
孟回懒得跟他多浪费唇舌,毫不客气的看着他把话堵上,眼中全是不屑。
“孽障,孽障,你……”孟启漳被她气得怒火中烧,理智全无,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孟回并不惊慌,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你要是敢动手,我立马就去报官。”
“你对父出言不逊,父教女,有何不妥?报官?哼,你就是告御状,也不会有人管你这顶撞辱骂亲父的不孝孽女。”孟启漳重重地哼了一声,嘲笑她的无知,更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谁跟你说我是因为这事报官的,至于因为什么你心里该有数。”
孟回看着他,不慌不忙的笑了笑,又继续说到。
“你这般匆匆找上门来,不就是怕我们去报官?怕你做的无耻之事传的天下皆知,毁了你的声誉,影响你的仕途?“
孟启漳眼睛瑟缩一阵,又急忙否认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孟回抿着唇,嘲讽一笑。
她真的知道了?孟启漳心里顿时起了疑惑。可怎么会呢?这一次归来,他并没有泄露过踪迹,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实在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眼皮下的的眸色晦暗不明,瞬间又变得坚定。他不可能出错的,这一趟行事周密,不可能出错,这应该是他这不孝女在炸他。
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何时变得这般机敏了?还是他就不曾了解过这个闺女。
孟启漳突然叹息一声,无奈的看着她。
“回儿,爹爹不知道你为何这般说,但是爹爹心里是真的惦记着的,要不然也不会急急赶回来,爹就是想早些和你们团圆,告诉你们我考中了,然后接你们进京,以后荣华富贵再不用吃苦……”
“果然是有大才,能考中状元的人。至少这面不改色就能谎话连篇的本事,一般有脸的人还真做不出来!”孟回嗤笑一声,她是真的有点佩服这人的无耻了。
“你……你就不能好好听爹说话,爹什么时候骗过你!”怒斥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孟启漳硬生生的把怒颜变成了苦笑,姿态放的很低了。
他都这样低姿态了,他以为她该感动了,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你以前确实没骗过我,从出生到现在,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说这话并不是感叹也不是邀宠,只是陈述事实。
孟启漳却以为她只是不高兴于他往日对她的不重视,扬着唇,有些自得。
“爹爹知道错了,以前是爹爹忽略了你,回儿,爹爹保证,以后定然不会了,你是爹爹唯一的闺女,爹爹不疼你疼谁啊!”
孟回挑了挑眉看着他,脑子里瞬间蹦出几个很适合他现在模样的词。
虚伪,油腻,厚颜无耻!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废话,更不是来跟你虚情假意装父女情深的,写合离书吧!”
孟启漳皱着眉头谴责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很不高兴。
“回儿,休要再胡闹了,爹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还有什么合离书,我跟你娘好好的,说什么合离书,简直胡闹!”
“没人跟你胡闹,合离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不然明天新科状元孟启漳考中将归之际,居住在乡下的糟糠之妻以及一双儿女,夜半被人纵火害命的消息将会传遍整个镇子,甚至传到京城。若是有心人知道了,你撇不干净,别把外人都当傻子,会对你听之信之!”
“孽女!”言及自己的仕途,孟启漳终于按捺不住,撕破了伪装出来的慈爱良善,怒目圆睁瞪着她,似要吃了她一般。
看着很是凶恶,与他一身文人装扮极其不符。
怒骂过后,冷静下来的孟启漳,冷冷的看着她。
“凡事都有讲究证据,无凭无据这般猜忌怀疑自己的亲父。孟回,你简直无礼至极……”
话说一半,眼眸微敛,孟启漳话风一转,怒不可遏瞪了她一眼质问:“说,是不是你娘教你的……个不要脸的贱人,莫不是背着我与人勾搭成奸,有了外心……”
语毕,转过头又朝着屋内怒喊。
“留秀,李留秀,李氏……我孟启漳如何对不起你,你这般教唆回儿字字句句诬陷于我……”
“啪!”
屋内的李氏听着他的怒吼,心里怕极了,下意识就把门关上,自己不出去,也不然怒火中的孟启漳进来。
孟回看着吃了闭门羹的人,只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的心情大概跟吃了苍蝇一样。不是滋味儿吧。
一向顺从,对于他的话他要求的事,听之任之的李氏,突然翻了脸,给了他一个闭门羹,他心里好受得了才怪了。
“开门,李氏你给我把打开……”孟启漳怒红了眼,大力的拍着门板,发出哐哐哐的响声。
孟回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自己算计人,却把过错都推到了李氏一个妇人头上,真是够不要脸的。
她现在相信李氏那天与她说的事了,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尽管嚷嚷大声点,最好把附近的人都叫来,好让别人都知道你始乱终弃,为了攀攀附权贵,派人纵火行凶想杀了原配和一双儿女,好给你把位置腾出来。”
孟回说的话犹如冬日里的一盆凉水,直泼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怒斥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直在门外侯着的下人,即便听见里边传出吵闹声也没有贸然闯进来,只是拍门询问。
孟启漳缓了缓神色,只说没事,没让他们进来,又让他们注意点不要让不想干的外人进了这小屋。
说罢,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回儿,变成如今这般,爹知道不怪你,是你娘教不好你……等到了京城,你便是我孟家的大小姐……”
“曹家,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孟回笑看着他,眼里却是一点温意都没有,犹如寒冬冰棱。
孟启漳心头一紧,被逼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她是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她刚刚是在把他当猴子一般戏耍?
念头一起,孟启漳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曹家的事她都知道了,孟启漳知道他现在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的,索性不再遮遮掩掩,急言质问。
孟启漳面上不快,心中也是阴郁一片。
李氏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主见,万事唯他是从,难怪会突然变了性子对他冷淡下来,怕也是都知道了。
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点她们,就凭大字不识一个的李氏母女两个,他不信她们有那般大的能耐。
“这些不重要!直说合离书你写是不写吧!”孟回懒得解释,就让他自己猜去,只是估计到死他都猜不到这些消息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