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正要回头,后脑一痛她失去知觉,等到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换了地方……
昏暗空旷的大房间中,角落处坐满了三三两两的姑娘。
阿善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沉,她躺在大房间中的中央,身边是昏迷不醒的妙灵。
“醒醒。”阿善推了推妙灵,妙灵醒来时也是一脸茫然,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眼昏暗的房间,抱住阿善的胳膊小声询问:“姑娘咱们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阿善才说完这句话,紧闭的房门被人猛力推开,几个魁梧大汉提着灯笼进来,第一眼先看到坐在中央的阿善和妙灵。
“呦,新来的这两位醒了。”
男人拿着灯笼往阿善脸上照了照,他身侧的瘦高男人皱着眉道:“怎么抓回来的不一样?那位不是说消息已经送过去了么。”
“我怎么知道,老子从那里等了几个时辰,就只看到这两个娘们要往华府的方向去,除了她们,那地方连只鸟都不过。”
“怎么会这样?”
瘦高男人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他往前凑了凑,看着阿善的脸粗声问:“喂,你们二人为什么要往华府的方向走?”
妙灵被吓得不敢说话,阿善看着这两个男人的面容也有些恍惚,握紧了拳头,她定了定心神开口:“我们……就只是路过。”
“路过?你们两人从鬼宅路过逗老子呢?”
提灯笼的那个男人脸上有道刀疤,他呸了一声,“再不说实话老子宰了你们。”
“姑娘……”妙灵这会儿要被吓哭了,阿善又怎能不怕,其实她比妙灵还要害怕。
第一次她和司云芳出去时,妙灵并没有跟随,所以妙灵并不认识这两个男人,可阿善却认识。
还真是戏剧性,她前脚才让容羡放了那群调.戏她的恶霸,这群恶霸后脚又误打误撞坏了她的计划,把她抓了回来。
阿善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他们是在找她,所以这会儿她绝不能承认,就只能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声解释:“我们、我们真的只是在那处路过,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鬼宅是哪里,我们只是走路走久了转晕了头,正在找回家的路。”
“两位大哥放过我们吧,如果你们要是想要钱,我们可以给!”
提灯笼的男人半信半疑,他盯着阿善的脸又仔细看了看,对身边的瘦高男人道:“二哥,这俩人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莫不是那位没把人从府里引出来?”
“那不然你在与那位联系联系。”瘦高男人眉头越皱越紧,正当他也想放弃的时候,余光看到妙灵脸侧的一抹浅白,他叫住准备离开的男人,“老五快回来!”
从老五手中接过灯笼,瘦高男人将目光移到了妙灵身上。
阿善心里一咯噔,她才循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瘦高男人把手放在了妙灵的脸上。
“啊姑娘救我!”妙灵被吓傻了,她挣扎扭脸时正顺了男人的心意。
伴随着‘嘶啦’一声,妙月脸上的人.皮.面具被他扯下,瘦高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皮子面具又看了妙月的脸,冷笑一声,“可以啊,藏得够严实。”
说着他将目光又落到了阿善的脸上,阿善心知自己完了,她扫了眼未关的大门,暗自拿出自己藏在身后的匕首,准备在男人伸手时给他致命一击。
“妙灵快跑!”
阿善没正儿八经学过武功,她只能下足了劲儿去扎男人伸过来的手。索性她每次攻击人时十九都能中,伴随着男人的痛叫,她拽着妙灵想要跑——
“姑娘小心!”妙灵慢了阿善一步,她跟在阿善身后时刚好看到刀疤男人举刀,心急下她扑到阿善身上,为她挡了一下。
这时角落中又冲出一人,她抬臂为阿善挡住了另一下攻击,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三人也被冲进来的其余人包围。阿善来不及查看妙灵的伤势就被人一把扯下面具,火辣辣的疼痛中她的真容露出,瘦高男人捂着手臂阴沉看着她:“果然是你!”
“老五,咱们可以为大哥和老三报仇了!”
那天在阿善求着容羡松口后,被拉走的那群恶霸被狠狠打了一顿丢在角落,本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却没想到很快那群黑衣人再次返回,扬言要挖.眼剁了他们的手。
也幸好他们几人逃得快,但被打的伤势过重的老大和老三却遭了殃,等到手眼皆失,他们返回时二人也已经断了气。
“不可能,他既然说了会放过你们,就不会再动手!”阿善虽然知道容羡性冷心狠,但她也知道他并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若是容羡真的出尔反尔又命暗卫去杀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还有机会逃跑,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容羡,虽是想要陷害容羡,但他们的最终目标明显是阿善。
……会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陷害她呢?
阿善脑海中很快闪过当时在场的司云芳和顾惜双,她虽然更觉得这事情是顾惜双做的,但也并不能完全信任司云芳。直到她看清刚才从角落冲出来帮她挡住伤害的人,这人是柳三娘。
“去告诉那位,人已经帮他抓到了,别忘了让他把说好的银票送过来。”这些恶霸在面临生死时都可以相互出卖,又怎么会存着什么兄弟情。
搓了搓手,刀疤男人扫了柳三娘一眼,“那位主子果然厉害啊,没想到还真用这娘们把她引出来了。”说着他看了妙灵一眼,嘿嘿一笑,“这还送了一个,咱们这次可赚大发了。”
恶霸,华府,柳三娘,还有那日在百年络绎书斋的人。
当阿善妙灵连带着柳三娘被他们换了间房单独关押时,阿善将司云芳的嫌疑排除,因为她并不知道柳三娘的存在。而唯一知道柳三娘和阿善关系的嫌疑人只有子佛,何况子佛曾经还拿这一招引柳三娘去过华府……
阿善心里一沉,闭了闭眼睛呼吸有些困难。
直到此刻,她仍旧不敢相信子佛想要杀她。他杀她一次不成逃跑时还想再补一刀,如今他又第三次出手,用这么麻烦的方式陷害她来抓她,又是想要怎么杀她呢?
很快阿善就知道了,她们三人与其他姑娘分开关押并不只是因为身份特殊,而是因为那群恶霸带她们去的地方不同。
被蒙住眼睛捆住双手换到了另一处环境后,空气中是刺鼻难闻的腥臭。
头顶上方传来隐约的欢呼声,在阿善重新看清周围的情景后,柳三娘把阿善和妙灵挡在身后,询问躺在角落里一位浑身是伤的女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白衣染血腰腹上血肉模糊,她脸色惨白已有灰败之相。见又来了三个新人,她眸光嘲弄又怜悯,对着她们冷冰冰吐出几个字;“地下角斗场。”
这里活入死出,人与兽斗,是整个皇城最黑.暗的存在。
阿善手脚变得冰凉,她想,子佛这究竟是有多想杀了她,还是有多恨容羡。
……
南方小城,暴雨持续不停,水淹没陆地半人高,处处都是毁坏的房屋和难民。
当玉清接到皇城那边传来的加急消息时,阿善已经失踪了四天,同时他家主子也昏迷了四天,直至今日才恢复意识。
“皇城那边发生了何事?”船舱内,容羡面色惨白倚靠在枕背上轻咳,他声音断断续续气息极弱,胸口的致命伤险些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也幸好他当时躲闪及时。
从醒来后,他心绪不乱隐隐就有种不安,虽已经在清晨命令一行人返往皇城,在仍旧是感到不踏实。这会儿玉清捏着张纸条没敢说话,他沉默将字条交给容羡,只是片刻,那张字条就飘落在地上,同时令容羡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
“快去叫大夫。”
容羡大幅度的动作令伤口崩裂,在修墨匆匆出去喊大夫时,他捂住伤口,眼睫垂落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在即将陷入昏迷时,容羡抓住玉清的胳膊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速回……皇城。”
“……”
第95章 强挽逃妻五
阿善她们被送入角斗场的当天晚上, 那名浑身是伤的女子就又被人拖了出去。
她们所在的应该是间地下室,头顶上方不时传来震动以及喊叫, 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那女子就又被拖了回来,空气中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那女子躺回地上, 已经没了一条胳膊。
“姑娘……”妙灵怕的有些发抖,她坐在角落抱住了阿善的手臂。
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中,最能击溃人的理智,就连一向胆大无畏的柳三娘脸色都白了,阿善刚好与那名女子面对面而坐, 她抱膝把自己的衣裙抓的紧紧的,良久才动了动,站起身走到女子身边。
“你还好吗?”
阿善声音有些发涩,她蹲下身体看了看女子残缺的手臂, 声音有些颤,“我、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你身上带了药?”女子失去希望的眼睛一亮, 但只是瞬间她就嘲讽笑道:“我来这儿这么久, 见惯了为了一口吃食互相残害,倒是许久没见过上赶着来给人家送药的, 果然是新来的, 不知道这里有多残酷。”
“算了。”
女子声音沙哑难听, 她总算是正眼瞧了阿善一眼, “那些药你还是留着以后给自己用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早解脱。”
不只是女子没接受阿善的好意,就连柳三娘都上前拉了阿善一把,她有些纠结,应该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才开口:“……善善,不要多管闲事了。”
在这种地方,善良的人都活不久,她紧抓住阿善的手告诉她;“如果你还想多活一会儿,就收一收你的善良。”
如今阿善背负的并不只是她自己的命,还有容羡的。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独情蛊,阿善任由柳三娘把自己拉回去,她将自己缩在角落努力忽视对面的女子,似喃喃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容羡总想把我关起来,还想杀了我了。”
她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保护不了自己还一直在拖累别人,活该被人嫌被人厌。
这地下室不只是只有阿善四人,其余的每间房中都有关着的人,男男女女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这里一天只发一次饭,每人只有一个窝头吃。
阿善她们算是幸运的,和她们关在一起的女子手臂残缺没什么威胁力,而隔壁的几间房中打骂声很大,很多人为了多吃一个窝头,和同房的人大打出手,多的是人的抽泣声和求饶。
“给你。”拿到自己的窝头后,阿善将属于女子的窝头放到了她的脚边。
女子似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阿善三人,她本以为阿善三人会因抢占她的窝头出手,但她们并没有,其中妙灵甚至还将窝头掰成了两半,她递给阿善一半,“姑娘不够就再吃这一个吧,妙灵不饿。”
这算是老天开眼了,这女子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又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光明的一面。当天她再被人拉出去前,她主动对阿善说了话:“你有止痛药吗?”
柳三娘看了阿善一眼想要阻止,但阿善还想拿出了自己的小药瓶,“我有。”
“麻烦帮我的伤口上一些药吧,我实在太疼了。”
女子因为疼痛嘴唇惨白,阿善走到她身边掀开她残破的衣服,等到上完药后,女子望着她有些怔怔的,“像你这样的人,能在这里活多久呢?”
阿善看向她的眼睛很清澈,女子很快就扭过头没再看她,再也没说一句话,连句谢谢都没有。
等到重新坐回柳三娘身边,柳三娘叹了口气,“你还给她上药做什么呢,她活不了几天了。”
其实这换做是她她也说不准自己会怎么选择,但她如今这样说是为了阿善好。
阿善握紧自己的小瓶子没有说话,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为了活命不该再如此,可她如果不这样做会良心难安,阿善的妈妈一直告诉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并没告诉她,在保持善良与失去生命之间,她该心向光明还是投入黑暗。
当晚女子又被人拖出去时,她走到阿善面前停了停,用仅剩的手臂摸/遍了全身,女子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匕首防身物都留给了阿善,她离开时只留下一句话:“止疼药的谢礼。”
然后,她直到天亮也没有再回来。
那女子大概是死了,听隔壁几间房的人讨论,那晚登上角斗场的近十人,但最后无一人存活。
阿善听完后默默握紧女子留给她的匕首,相识两天,她甚至连女子的姓名都不知道,但女子却在死前将自己全部的防身物都给了她,只因为阿善帮她止过疼。
阿善失去的只是一些止疼药,而女子却相当于送了一条命给她,这是阿善用自己的善良换来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
阿善她们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才被人拉上角斗场的,也不知该说那天幸运是不幸运,因为那天登上角斗场的男女近百人,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体型极大的狼。
那天阿善全程都是懵的,妙灵更是被吓得腿软,柳三娘比她们的情况好些,她松开阿善的手掏出怀中的匕首,对她们二人嘱咐道:“一会儿拿好你们的匕首,跟紧我千万不要跑散。”
这边他们一群人堵在进场处吓得尖叫,隔着角斗场的对面,那群狼嚎叫流着口水,而角斗场的上方有人在欢呼尖叫,阿善顺着门的缝隙看到最上方的雅房,门帘半卷有人正看着下方悠闲喝茶。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直到阿善昏昏沉沉的下场,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狼群的嚎叫撕咬宛如一场噩梦,阿善拉着妙灵只顾着跟着柳三娘跑,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规则是什么,直到下场后才知道,人和兽只能活一方,坐在上方观看的人可以赌兽赢还是人赢,赌的更大的是猜兽赢剩几只,人赢剩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