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我是真心爱慕你,那日长公主府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看的出来你并不喜欢我妹妹,刚好我妹妹也不喜欢你,你娶我有什么不好?”
“我……并不比她差啊。”
雪地的寒意顺着脚底往上蔓延,阿善耳边能听到风中的呜咽。放生池边容羡面容冷淡,他错开顾惜双伸过来的手,淡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青山寺。”
顾惜双忍着难受,哽咽着开口:“我还知世子来此处是为了南安王妃,恐怕世子早已忘记了,两年前的这天我们在此也遇到过,那晚的大雪比今日还大,世子一个人在放生池边站了很久,可惜的是我路过时,世子不曾看我一眼。”
容羡弯了弯唇,漂亮的眸在雪夜染着暗光,“如今你也入不了我的眼。”
“……”
阿善一个暗处旁观者,不去看男主的脸,都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有多无情,然而顾惜双竟然还能坚强到没有哭着跑开。
女主隐藏的实在太深了,阿善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她对容羡有意图。可原文中明明是容羡主动选她为世子妃,虽然那段阿善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她知道那时顾惜双是不情愿的,似乎还受了男主的威胁。
到底是阿善的记忆混乱了,还是原文中女主就在隐藏自己对容羡的爱意,这点她无法验证。不过如果事实真的是第二种猜测,那这个女主就真的太可怕了。
“容羡!”大概是觉得羞辱了,顾惜双决定孤注一掷。
阿善扒着树小心翼翼的往那处看去,看到顾惜双试图靠近容羡,她斗篷上沾了一层白雪,身体微微颤着说道:“容羡,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自三年前那夜我就爱慕上你,饱受相思之苦。我知道很多人都畏惧你,可我不怕的,我甚至都甘愿死在你手上。”
在容羡面前,顾惜双几乎是在踩着自己的自尊在说话:“这些年我努力让自己做的最好,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配的上你。”
“你娶我,你娶我好不好?我真的可以帮到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到你,顾善善她没用的,她失踪了十年谁知道她都做什么,世子知道外面都在怎么传她吗?”
“十年啊。”
树身坚硬的纹路摩擦到阿善的指腹,站在大雪中,她听到顾惜双似癫狂笑道:“谁知道她还干净不干净。”
阿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看向容羡,只见他眸色深沉的看着面前的人,平静的面容上仍旧没什么情绪。片刻后,他才扯起嘴角,很轻很凉的溢出一声笑。
大概是懒得搭理顾惜双了,他转身就要离开,阿善以为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谁知顾惜双还不死心,竟然想去拦他。
嗖——
阿善只感觉自己头顶有道寒流而过,有什么东西从树上而下砸在了顾惜双身上,放生池边的女子吃痛将手臂抽回,容羡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背对着人声音低低缓缓有些玩味。
“以后看到我滚远些,不然就杀了你。”
阿善打了个寒颤,僵直的看着容羡的身形越走越远,她缓慢抬头,看到修白正坐在这棵树上……看着她。
emmmmmm画面有些惊悚。
“……”
阿善先顾惜双一步离开放生池,大概是听到的事情一时间无法消化,她指尖冰凉浑身发寒。
她离开的时候,听到顾惜双蹲在地上哭的压抑,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那些太过肮脏的诋毁,她大概会同情顾惜双,可此刻她内心起起伏伏对于她的遭遇却没有半分同情,有瞬间,她开始质问这样的人到底是为何当了女主,而她,又凭什么为她去创造机会铺路。
文中的大多剧情阿善都不记得了,但关于顾惜双的那篇番外她记得依旧清晰。回房后阿善彻夜未眠,她不是智商很高的那种人,于是就坐在桌上一直想一直想,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诉顾候真相,还要不要扭转歪曲的剧情。
阿善实在太迷茫了,毕竟这场穿书来的太过意外,她没得到半分提示。
其实她也不清楚,如果剧情按照原文发展她能不能回家,她现在只知道凭着她一个人的力量剧情已经扭不回来了,于是天亮后她想通,她决定为顾善善报仇,告诉顾候当年他小女儿的失踪之谜。
妙月进屋的时候,阿善还在膈应一会儿要和顾惜双同车回去。
窗外雪已经停了,妙月将早膳放到桌上,叹了口气道:“姑娘,奴婢听说大小姐病了。”
顾惜双染了风寒,阿善去她房中看时,她面色苍白不停地咳嗽着,虚弱的躺在榻上没什么力气。
她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与阿善一同回去了,阿善因为婚事今日必须离开,以前的话她或许还会帮女主看看病开两副药,可现在她可不会那么好心,经过昨夜的事她也是看明白了,原来长公主府的迷案也是她一手操作的。
顾惜双并不知道阿善昨晚跟踪她的事情,哪怕心里恨的不行,她外表仍旧是温柔好姐姐的样子。她将自己再次求来的平安符塞到阿善手心,虚弱笑着:“这次,你可要收好了啊。”
“以后你成婚,姐姐不能护你周全,就希望这平安符能……咳咳。”
阿善当着她的面将平安符贴身放好,坐在塌前帮她顺了顺背,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女主城府太深手段高明,没什么实力的阿善无法和她硬碰硬,而且顾惜双毕竟有女主光环,不到逼不得已,她是真不想和她对上。阿善现在只希望女主能就此安分,不然之后剧情会崩坏成什么样,谁都无法确定。
山上的雪还未化净,阿善看着太阳出来了,原本想等到中午再走,谁知没过一会儿天又阴沉起来,小雪飘飘落下,就算山路难走此时她也必须要回去。
阿善与容羡几乎是前后离开青山寺的,昨晚的‘车祸现场’修白一定如实告诉了容羡,阿善坐在车拍了拍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男主了。
因为顾惜双只带了一个丫鬟,所以阿善让妙月留下来照顾她了。
其实她是故意将人支开的,在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半道上时,阿善从衣服中掏出了顾惜双送她的平安符。将东西展开放在鼻间闻了闻,阿善翻看着里面的东西,发现这平安符内果然藏有玄机。
上一个平安符阿善弄丢了,所以她无法得知那个有没有问题,但顾惜双刚刚送给她的这个里面藏了慢性毒.粉,贴身而放会损害身体,等到时间久了,这毒气渗入皮肤会侵入五脏六腑,阿善倒抽了口凉气赶紧将这东西丢出了车外,就在这时,拉车的马发出一声嘶吼。
“姑娘不好,前面有山贼。”
赶马的车夫是个练家子,当即就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他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应对十几个山贼,眼看着那群人就要追过来了,阿善被吓得腿软,但思维也越加清晰。
“李叔,我们往回赶!”她指挥着车夫将马车调转,又向着青山寺而去。
此时容羡的马车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阿善想如果他们赶得及,或许能向他们求救。
“呦,怎么掉头跑了呀。”其中几个山贼骑着马,挥舞着大刀正准备堵截,没想到那马车竟然掉头跑了。
呸了一口,领头的那个搓了搓手:“兄弟们给我追,一定要把车里那个小美人拿下!”
山路上的雪还没化净,此时又飘飘落起了小雪。阿善坐在车内被狂奔的马车颠的左右摇晃,慌乱之中她听清楚了后面的追喊声,同时她起了疑惑,那群山贼是怎么知道车内是个美人的?
不等她思考,车夫的手臂被后面射来的箭刺伤,大概是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咬牙跳下了马车。
“姑娘一定要平安逃出去!”
阿善眼看着车夫冲向了那群山贼,她喉咙干涩到无法发声,手指颤的厉害,连阻止都来不及。
车夫只能给阿善争取到片刻的逃跑时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也不能让人白死。从车内出来试探的牵住缰绳,此时前方的马仍处在狂奔的状态,阿善如今能做的就是抓好缰绳,不要让自己摔下去。
“给老子追!今天绝不能让那娘们活着离开这里!”
后方不时还有箭射来,明显是带着杀意。阿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群人,又或者是有人□□,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她并没有被那些流箭射到,只是在马车狂奔到容羡所在的位置时,她跳车的瞬间,被一支箭擦到了后肩。
阿善没管,从雪地上爬起来就往容羡那里跑。
第21章 暴戾夫君(一)
这是……什么情况?!
阿善本以为,自己到了容羡那里就安全了,没想到她到时,容羡的马车上燃起了大火,几名侍从正与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缠斗。
眼看着马车狂乱的冲向前方,阿善这才后悔自己就不应该这么早跳车。此时前面敌友不分后面山贼即将追来,她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咬牙一头扎进路边的山林。
雪路难走,阿善跄踉着好几次险些摔倒。那群山贼在后面紧追不放,不时还会放一两支箭,她不敢停也不知道自己会跑去哪里,只感觉自己在林子里越跑越远,后来她摔在了一处杂草茂盛处,慌张爬起来时,她在草叶上看到了一小滩血迹。
沙沙——
阿善身体一僵,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她将手悄悄伸向腰袋,屏住呼吸一点点颤着抽出里面的小匕首。转身,她不管不顾正准备给身后那人一击,手腕被人快速截住,冰凉的指温传来,那人哑声笑着道:“不错,还知道反抗。”
阿善的手还在发抖,在看清身后之人时,手中的匕首无力掉落,她眼眶有些酸涩,“谁知道身后是人是鬼,我不反抗难道等死吗?”
容羡弯身将她的匕首捡起,无情嘲笑:“就你这力道,在你摸匕首的时候,我就能把你的手折断。”
“那你可真厉害!”
明明刚才还怕的要死,但这会儿看到这人,阿善却突然一点也不怕了。他们这时是处在山林中心,四周树木茂密极难让人发现行踪,见容羡屈膝处理草叶上的血迹,她也没闲着开始左右查看,这一看还真看出问题了。
“我好像闯祸了……”阿善赶紧去捂自己受伤的肩膀,发现沿路流下了好几滴血。
容羡皱了皱眉,站起身刚想过来查看,一股凌厉的箭气穿来,他反应不及,只能将身侧的人扯开,硬生生承受那一箭。
“快走。”那帮山贼还好对付,最难缠的是那群黑衣人。
阿善根本就不知道有箭穿来,她只感觉眼前一黑就被人拦腰抱起。四周的寒风刺的她脸颊生疼,她抱稳容羡的脖子正想说话,就看到后方四五支箭又穿来。
“小心——”阿善颤声提醒。
容羡一边单手护着她一边向侧面躲闪,阿善尽可能不拖累他,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容羡的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
嗖——
三面临敌,又有几支箭穿来。有人似乎是发现了容羡的弱点,有一支箭直接向阿善面门射来。
纵使容羡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抵挡这么多的箭,于是在他去挡朝阿善射来的箭时,剩下几支箭快速朝他而去,容羡闷哼一声吐了口鲜血,眸色阴沉滴墨。
“……”
追杀容羡和阿善的是两拨人,他们互不认识,但目的却是相同的。
黑衣人明显水平更高,手段也更狠,他们的目标是杀掉容羡,但也不会留下其他活口,所以当那群山贼姗姗来迟时,几人被流箭射中,当即这两拨人就混战成一团,容羡趁机带阿善逃离,藏到了一处山洞。
“你还好吗?”容羡的肩膀和心口都有箭伤,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衣衫,看起来很是可怖。
他现在不便行动,所以阿善悄悄出去将他们来时的行踪遮掩,为了误导那群人,她还在另一处留下了几滴血。
再次回到山洞,容羡已经在动手拔箭了,他这人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狠,阿善一个旁观者看着都疼,可容羡拔箭时眼都不带眨的。
最后一支箭□□时,有几滴温热的血溅在了阿善脸上,容羡准备扔箭的手一顿,他捏紧箭尾拿近细看,发现箭头已经发黑。
“这箭上有毒?”阿善微怔,擦去脸上的血慌慌张张去解自己的药袋。
此时她很庆幸自己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蹲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口时,容羡面色苍白颓然倚坐在石壁,墨发垂落血染白衣,半响后,他缓缓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竟然低低笑出了声。
“敢让我为你付出这么大代价……”
容羡抬起眸子暗沉沉凝视着阿善,染血的手覆在阿善的后颈,他语气越来越轻,“你打算以后怎么还回来?”
容羡有必须要救她的理由,如若不然,像他这种冷心冷肺的人,可以冷眼看着她被山贼杀死。如今容羡为她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大到他只单单杀死她都不足解恨,轻咳一声又带出口鲜血,他望着阿善的眸色越来越暗,隐约透着一股杀气。
“你……别动。”初听到他这样说,阿善不是不慌的。
但这人的的确确是因她而受的伤,眼看着他的伤口血流不止人也越来越虚弱,阿善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中急出一身汗,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神情。
“给我搜,他们一定没有逃远!”
外面的情况也不知怎么样了,但想来是那群黑衣人占了上风。
在他们靠近阿善他们躲藏的区域时,容羡将人紧紧按在了怀中,很快,阿善便感受到自己衣服的渗湿,她知道那都是容羡身上的血。
大概是被阿善留下的血迹误导了,那群人很快追着血迹离开。此时天已经黑了,飘飘的小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天还没有停,没过一会儿那群山贼也追了过来,其中一人就站在那堆杂草旁,他的身后就是被掩盖的洞口。
“呸,那群黑衣人什么来头,害咱们折了不少兄弟。”
远处的那个将大刀插到了雪地里,阴沉沉道:“少废话,今天一定要把那娘们宰了,不然那些银子咱们一分也拿不到!”
“往这边走!”